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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无双局 完结+番外 (桩桩)


  “谭诚阉狗,你不得好死!”
  五楼窗户出现的东厂番子不敢靠近,听到侯庆之大骂,急得不行。
  国子监祭酒陈瀚方探出了窗户,声音沉稳:“侯庆之!你是我国子监的学生。本官自会为你作主!你放下手中的刀,莫要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树上的穆澜握住了那枚貔貅苦笑不己。侯庆之将此物给了她,还说盼她将来莫要忘了一餐之谊。他也看太得起她了。她现在只是一介白身,怎么可能查得了他家的案子。该怎样才能劝得侯庆之打消自尽的念头?穆澜心急如焚。
  这时侯庆之突然大笑:“我侯庆之不惧死!”
  干净利落地一抹脖子,人如纸鸢般从飞檐上栽了下去。梁信鸥的身影飞迎而上,在半空中捞住侯庆之,落在二楼,旋身落地。
  学生们失声惊呼。
  穆澜心一沉,捏紧了手里的玉貔貅。
  血染了梁信鸥一身,他放下侯庆之,见脖子上的伤狰狞外翻,血流如注,已然无救,顿时脸色难看之极。
  穆澜看着侯庆之躺在院内地上,知道回天乏术,难过起来。她下了树,想着侯庆之举鸭腿敬他母亲。此时方明白,侯庆之已心存死志,去云来居分明是想吃最后一餐饱饭。
  她摇晃着有点沉重的脑袋,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四处找寻着应明。
  应明连当初自己提醒他莫当枪手之事都告诉了侯庆之,两人关系深厚。东厂少不得要找上应明。
  也是她运气好。应明就站在御书楼门口,已哭得不行。穆澜挤开人群,扯了应明就走。
  应明泣不成声,还想挣扎着回去见侯庆之。穆澜使劲掐了他一把,低声道:“东厂会来找你!”
  一句话将应明吓醒了,踉跄着被穆澜拉走了。
  时间紧迫,穆澜把他拉出人群只问了一句话:“侯庆之在哪家钱庄存钱?”
  “通海钱庄。”
  这是京城四大钱庄之一。穆澜还想再问,突然看到有东厂番子出来四下寻人,她匆匆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熬过就好。”
  说罢扔下应明就走了。
  应明晕晕沉沉,只知道傻呼呼地望着穆澜的背影。
  “淮安府监生应明?”
  “啊。”
  应明机械地回头,看到两名东厂番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跟我们走。莫要紧张害怕,问个话而己。”
  两名番子扯着应明走了。
  穆澜从树后出来,轻叹了口气。
  “小穆!我找你好久。”
  穆澜回过头,看到林一川和谢胜连袂而来。
  一月未见,林一川黑了不少。看到站在树下的穆澜,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大步走到她面前,鼻子吸了吸,皱眉道:“你喝了多少酒?”
  “今天休沐……”穆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穆澜不对劲。是因为侯庆之?林一川揽着她的肩道:“别难过了,侯应之把事情闹这么大,就不可能不了了之。”
  “对!”谢胜跟过来愤愤说道,“侯庆之为求个清白,不惜闹出这等动静。我们不能让他白死了。”
  他声音大。一语激起千层浪。四周的学生顿时跟着吼了起来:“侯家的案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也许,这就是侯庆之以死求来的吧。穆澜黯然。
  咦,今天她怎么没有把自己的手摔开了?林一川很是愉快地搭着她的肩,偷瞥着穆澜清美的侧脸,忍不住低头问她:“小穆,想我不想?”


第142章 藏锋之剑
  穆澜回过神,轻轻拍开他的爪子,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着他,揶揄道:“大公子气色不错。八十大板才一个月就全好啦?”
  话音才落,林一川的脑袋就耷拉在了她肩头,一手摸着臀部,唉声叹气:“不过是刚能下床走路罢了。刚才急着找你,扯得疼呢。”
  哄鬼吧!穆澜一巴掌将他的脸推开。
  林一川满脸哀怨。
  谢胜突然说道:“林兄,你走路扯着伤口疼,我背你回去吧。”
  他生得黑壮,一脸认真。林一川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些感动:“谢胜,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同窗了!”
  谁知谢胜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们宿舍死了两个。就剩下我和你了。我比你壮实。理应多照顾你。”
  “你什么意思?本公子会是短命相?”林一川气得暴跳如雷,追着谢胜开打。
  穆澜上前一步拦在了他和谢胜之间:“大公子生龙活虎的,伤全好了?”
  谢胜嘀咕道:“邪门了这是,怎么尽是我们宿舍出事?该不会是你硬搬进来坏了风水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林一川又动上了心思,“小穆,你不是会驱邪捉鬼吗?画几道符呗。省得谢小将军心慌害怕!”
  “别闹了。侯庆之被抬出来了。”穆澜眼尖,看到侯庆之被一幅床单盖着抬了出来。
  三人挤上前,见着了老熟人梁信鸥。东厂番子径直将侯庆之抬走。梁信鸥与绳愆厅的官员聊了几句,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真是巧啊。林一川谢胜,你俩与侯庆之同屋,就由你俩带路吧。”
  穆澜迟疑了下,也跟了过去。
  到了玄鹤院宿舍,梁信鸥亲自动手,将侯庆之所有物品悉数打包带走。得了闲这才笑咪咪地问林一川:“大公子身体不错。挨了八十板子恢复得很快嘛。”
  “比不得谭弈兄啊。打完就没事了。”林一川也笑。
  林家终究是归了东厂。少年人还有棱角怨气,梁信鸥十分理解。只不过,他看好林一川。现在与他结个善缘,将来总有用得上的地方。谁会嫌银子多呢?他拍了拍林一川的肩道:“这一月你不在也好。侯庆之倒与你没什么瓜葛。”
  林一川顺竿往上爬,把他请到一旁低声问道:“梁大档头,侯庆之父母获罪,他为何如此偏激寻了短?我看你方才似在找寻什么东西?”
  “侯庆之他爹失了库银。隐瞒不报。筹银修了河堤便罢了。河堤垮了,想把屎盆子扣东厂头上。督主怒了,接下了押送侯庆之的事。东厂得把这案子查个水露石出。你与侯庆之同屋,多盯着点谢胜。若有所发现,尽管来找我。”梁信鸥悄悄透了个底给林一川。想了想又道,“大公子,莫要与阿弈置气。都是一家人嘛。”
  “这得看谭弈兄是否愿意不为难在下了。他倒是对我堂弟不错。”
  梁信鸥看着林一川脸上那抹没有掩饰的讥讽嘲笑,心想挑起林家两房争产,林一川哪能没有点怨气。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对督主忠心,谁敢难为你?”
  说罢带着人走了。
  谢胜和穆澜看着两人在书架旁嘀咕半天,以穆澜的耳力也没听清楚说了些什么。谢胜却见不得林一川对梁信鸥的态度。见他直送到院门口才回转,擦着铁枪就道:“我看这间屋子犯煞。林兄家境好,不如搬离吧!”
  省得碍眼!
  林一川怔了怔,掩了房门道:“谢胜你就是太傻了!”
  “谁傻呢!”谢胜心里憋得慌,提枪就站了起来。
  “他是去套消息了。”穆澜帮林一川解释了句。
  林一川大笑:“还是小穆知我。”说着将从梁信鸥处听到的消息说了,“东厂说这事不是他们干的,你们信吗?”
  “除了东厂,谁还有那能耐掉换库银,再坏了河堤让侯知府顶罪?”谢胜对东厂素来没有好感。
  穆澜却觉得不对劲了:“如果东厂想要侵吞河工银。已经得手,为何还要毁坏河堤?库银入库,侯庆之他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只得暗中变卖家产,筹银修好河堤,吃个哑巴亏。这事捅出来,全是河堤毁了,大水淹了山阳县。倒想是有人故意想把这件事捅出来似的。”
  事情捅到了京中。侯庆之的外祖父为替女婿申辩,一头撞死在金殿上。他外祖母抬了棺到大理寺坐等女儿女婿被押解回京。她生怕唯一的外孙有个意外,不叫人去国子监告诉侯庆之。哪晓得今天侯庆之休沐,去外祖家。这才知道家破人亡,一时间气血上涌,干脆轰轰烈烈地站在御书楼顶上抹脖子自尽,把事情闹大。
  听了穆澜的分析,林一川和谢胜都同样的表情:侯庆之该不会白死了吧?
  侯庆之回国子监前,想再饱食一餐。偏又遇到了穆澜。
  荷包里的那只玉貔貅隐隐发烫。底部是个印章。穆澜因此想到了钱庄存放的东西。她没有告诉林一川和谢胜。借口快宵禁了告辞离开。
  林一川不容她推辞,送她回擎天院。
  穆澜一直以为林一川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哪知走到了擎天院门口,林一川也没有开口。她进了院子回头,林一川还站在门口。灯笼的光半明半暗,将他的五官勾勒得分明。他微微望着穆澜笑着。那双眼眸中有着穆澜看不懂的东西。
  隔了一个月,穆澜总觉得林一川变了。从前像出鞘的剑。如今,有了藏锋的感觉。
  她只是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夜色里,穆澜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林一川喃喃说道:“小穆,你好像又多了些我不知道的秘密。”
  他也觉得穆澜变了。穆澜喝了很多酒。满身的酒气。她和谁一起喝的酒?却不见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在林一川的经历中,逢场做戏,赴宴请客会饮酒。高兴时会饮酒。还有就是犯愁的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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