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妧姐儿希望卫氏能像寻常母亲一样,给予她温柔,慈爱;但卫氏没有,卫氏收起了她的温柔,时时以清冷待人。
所以妧姐儿失望!所以妧姐儿才与卫氏针锋相对!
对于定婚的人家,妧姐儿是一句话都没问。句句绕着卫氏,字字怨着卫氏,两人似是被打乱的线团,越急着理清,越乱。
江妩见了妧姐儿这般,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不站在对方的位置考虑,强行解开未尝是件好事。
妧姐儿把江妩抱出了正房。一大抱着一小正在甬道上缓缓走着,门外就急急跑过府医的身影。
妧姐儿见此,便吩咐红绛跟着去打听出了何事。
等妧姐儿将江妩放在西厢房的罗汉床上,刚想离去,红绛便急急地进了门。
“姑娘,说是定国公夫人前脚刚进了大太太处,就昏了过去。”
妧姐儿与江妩听完后都望了对方一眼,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惊色。
☆、我又怕甚
“定国公夫人这是体子虚,思虑过重,心力交瘁所致。”
江大奶奶秦氏看着眼前端着素瓷小碗喝药,且瘦了一圈,双眼微陷的大秦氏,心里却反复想着方才府医说的话。
“姐姐怎的不好好顾着身体?姐夫也不好好管管。这定国公怎的会忙成这样,主个中馈都能把你累倒,这顾氏怎能这般折腾人!”
大秦氏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听见江大奶奶提及定国公,心中一酸,便捂着心口伏低了身子。
又听见江大奶奶提及陈老太太顾氏,就想起陈老太太那张得逞的嘴脸来,心头又气到发疼,身子都跟着颤栗起来。
江大奶奶见大秦氏情况有异,遂惊叫出声:“姐姐!你是怎的了?!莫要吓我!”
大秦氏缓了一刻钟才恢复过来。
“我无事了,你莫要紧张。”
江大奶奶见此,便轻手轻脚地把大秦氏扶到了罗汉床旁,拿过一个宝蓝色绫锻大迎枕让大秦氏靠着坐下。
见大秦氏少有地虚弱,心中倒是起了怜惜。
又派了玉姑姑端了杯蜜水来。
“姐姐这是怎的回事?”江大奶奶递了蜜水过去。
大秦氏接过啜了一口,甜意漫进口舌,同时将嘴里和心里的苦味都冲淡了些。
这才缓缓开口,“你姐夫要纳妾了。”
江大奶奶才喝了一口茶,呛到了喉咙里,直咳不停。
等缓过来,才看见大秦氏脸上带着无可奈何又不甘的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你辛苦主中馈多年,也不可能是子嗣问题,他们陈家哪里来得脸面要求纳妾!”
江大奶奶为大秦氏忿忿不平起来。
当初江大老爷与江大奶奶两口子也是恩恩爱爱地过日子,只可惜成婚多年未有子嗣,这江老太太不允大房断了血脉,就为江大老爷纳了李姨娘,至生下了大房长子钊哥儿后,才肯消停。
江大奶奶此时知定国公要纳妾,一时又感同身受起来,自是气得不行!
“这事是姐夫主张的?”
大秦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定是那顾氏在作祟!她怎就这般看不上你,处处给你使绊子。你方主中馈的时候,她就处处藏着掖着不肯指点,要不是你那过世的公公,她还不肯放权呢。这才除了服,就给你找晦气!”
江大奶奶见大秦氏一直不做声,便不肯了。
“姐姐你倒是多说几句啊,就这一句,我实在是摸不清头脑。”
“你倒是说了个九成九。”大秦氏又喝了一口蜜水,这才继续道。
“你还记得那天春日宴我早早便走了么?”
“记得,可这跟春日宴又有何相干?”江大奶奶甚是不解。
“顾氏早早派人只请我回去,听我说了为瞬哥儿相看之事,便又问了我些旁的无关紧要之事。等到第二天我与你姐夫一同去请安之时,她才重重地给了我一击。”
大秦氏苦笑自嘲地轻哼了一句,又道:“我真是老了脑子不中用,怎会以为顾氏会将她外甥女嫁给我儿,她想的可真好,而是想送给你姐夫当妾!”
大秦氏面露嫌弃,“怎会有这样作践自己外甥女的人!这老太太从三年前就将佟夏清带着身边,我们守孝三年,她就留了佟夏清三年。生生拖累了她,又将责任推于定国公府头上。
你姐夫说愿意帮着出嫁妆让佟夏清厚嫁,这老太太还不愿,一会儿以断绝母子关系相逼,一会儿又以命相胁,非得送人进来当那要给主母立规矩的妾室!
她一心要恶心我,就是连自己的外甥女也不肯放过!怎的这般狠毒!”
江大奶奶听了大惊失色,虽说内宅之乱早有耳闻。但因着江老太太是个好说话的人,除了为子嗣给江大老爷纳妾以外,阖府上下就没多管过甚。
是以这等腌臜事,江大奶奶还是头一回在亲近之人口中听说。
“老太太还拿命来威胁?这是怎么回事?”
江大太太抓住了重点。
“你姐夫不肯纳妾,老太太气的发了病,后来太医来开了药,说老太太是气急攻心。
我给熬了药,老太太便威胁你姐夫,若是不纳妾,老太太就不喝药。这不是让你姐夫担上那不孝之名吗!
你姐夫自是不愿违背给我的诺言,跪了三天三夜,以示不愿纳妾。”
大秦氏说到后面,声音也变得低沉,双眼微阖,“这身体哪是铁打的啊!第四天便昏倒过去,等我将当日府里的事处理毕,太医都已来看过了。”
江大奶奶只静静地听着,怜惜地看着大秦氏。
“老太太便来指责我,说我善妒,说我没有容人之量,这些坏名声我都担了又如何!只要他是我一个人的!我就是恶名远扬,又有何惧!
可是她偏偏拿你姐夫的身体健康来要挟我!她不肯喝药,迫你姐夫纳妾。你姐夫跪着,求她收回成命。可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她说,以你姐夫的性子,醒来后会继续跪,她不松口,你姐夫跪破膝盖也会跪到她成全。
可是她对我说,她不会松口,即便跪熬至腿疾,也无妨,至少还有爵位在身,还说些世子也不小了的话!
那可是她亲生儿子!她为了让佟夏清嫁进府里来当妾!连她儿子的腿都不要了!”
大秦氏微阖的双眼冒出地泪珠直涌而下,语气十分心疼地道。
“她不止这一个儿子,可我只有一个相公!她不心疼,可我心疼。他愿意我为跪着,跪这漫漫长日,哪我呢,难道又能自私地看着他长跪,再倒地不起吗?”
“我岂能,这般自私?”
大秦氏泪流成线,睁了皆是泪水的眼,哀痛望着江大奶奶,似在说服自己。
江大奶奶看着大秦氏这幅哀伤的模样,心中一痛,嘴上却骂道。
“你怎这般愚蠢!那可她十月怀胎的儿子!她岂会舍得!她不过是说些空话来诈你!她就是仗着你心疼姐夫,这才肆无忌惮!”
大秦氏自嘲地笑了笑,“你说的我岂有不知之理。但她既能狠下心肠让你姐夫跪个三天三夜,就会有五天五夜,七天七夜!
你可是不曾见着,她这几天可是吃的安稳睡的香,半点也不见心疼的。
只这三天三夜,就这般!我哪里舍得拿你姐夫的身子再去博个未知的几天几夜!”
大秦氏垂了头,“我不敢赌,她便是诳我,我也只能认了。”
大秦氏这几日的脸以明显可见的速度增了衰败之色,江大奶奶看了很是痛心。
“那姐夫?”
“他昨日方才醒来。”大秦氏说到陈自应的情况,又侧过了头捂了心口,微叹了口气道。
“他发现自己躺在正院的床上,立时就想下床。谁知连跪几日又卧睡在床,脚已无力,刚站起来,就摔在了地上。我扶他,他都不愿起来,直直恨自己不中用。”
江大奶奶听了,微点了点头,就问道。
“那你可有同姐夫说?”
“自是说了。”大秦氏喝了一口蜜水润了喉。
“他听了怒火中烧,连番质问我‘为何擅作主张\'、‘为何不让他守信’、‘都坚持三天了为何要放弃’,我能怎么办,我也很难做啊......
相对于他受人弹劾‘不孝’,或是纳妾,我宁愿见他完完整整,意气风发,好端端地站在我的面前,同我共度一生。”
江大奶奶听出大秦氏语气中的妥协,更觉心酸。
大秦氏神色黯淡,微低了低头,又道。
“你说谁人府中又没纳一两个妾室呢?她们都能受得了,我怎么就不行了?况且他的心都在我这,我又怕什么?我又怕什么?”
江大奶奶沉默着没有接话。
大秦氏似是说给江大奶奶听,实则是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也认命,跟这全天下几乎所有的正室一样,大房地面对妾室的存在。
江大奶奶明白大秦氏是怕的,之前不怕,但现在确确实实是怕的。
虽然大秦氏一字未提那佟夏清的相貌,一字未提那佟夏清的性情。江大奶奶明白,这少女十八,正是花颜月貌的时候,而大秦氏如今已三十有四,岂会不担心,岂会不紧张。
相似小说推荐
-
锦枭 (落日蔷薇) 2017-11-15完结怒海蛟龙,不作君妇!全谷的人皆知她喜欢他,只待及笄便可为君绾发着嫁,可他竟不辞而别。闭关两载,她...
-
白头不慕 (夏荼dragon) 晋江2017-10-21VIP完结“阿落,我打赌你以后会成为一名医生。”“少爷,我只是一个下人。&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