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铮一个激灵。周记,关门大吉……难道祖上的产业要断在他手里?
父子俩面对面呆滞,最后还是周世铮认了输。他算是看到了自己在做生意上的天分是多么有限,可是周记再经不起他这样折腾了。再站起来,周世铮脚步摇晃,出门时几乎是跌跌撞撞。
“赌就赌一把。你按朦胧说的做去吧……我是不行了,我下不去手……”
头发近乎半干,周郁清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特别的难受。若不是到了如此境地,父亲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妥协。
对,赌就赌一把。不赌是眼睁睁看着周记跨成废墟。赌一把,好歹能在变成废墟之前挣扎几下,不然连挣扎都没有,输得多么窝囊。
而且,说不上这是个破而后立的机会呢。他对即将要做的事情没什么信心,却对这是出自姐姐的提点,有着一腔莫名其妙的信心。
周郁清的心里经过了惊吓,恐惧,反而是越来越冷静,越来越理智了。
第611章 痛上加痛
包妈妈就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生怕有点儿日晒雨淋的碰到了周朦胧身上。
“呵呵,您放心好了。我不过就是出出点子,还能去冲锋陷阵不成。出了周家门,已是戚家人,周家的事情还得周家人自己顶起来。”说到后半句,周朦胧的口气有些微冷。
稍微有些心软她承认。不过她可不是只在内宅转悠的无知妇人,理智和界限还是非常清楚的。
包妈妈点到即止,也就笑眯眯不再作声了。
等几日周郁清上门来时,正好是戚廷岳回来的日子。一家三口刚从早饭桌子上下来,门房上就来禀报说周郁清来了。
周朦胧诧异了一下,才记起来确实是让他今天来,倒是没想到碰巧戚廷岳也在。见戚廷岳疑问的看着她,就耸耸肩解释道,“让他来帮兰姐儿搭个秋千架子,前几日来搭是搭好了,今天来上漆。”
又不是要盖屋盖瓦,搭个秋千的人手这边宅子里还是不缺的。不过是兰姐儿的亲舅舅,来做这么点儿事情倒显得亲近些。戚廷岳有点好奇,难得见到周朦胧对周家的谁亲近的。“那一会儿中午留下来一道吃饭。”
戚廷岳表达的友好,周朦胧也不在意。她无需娘家给她撑腰装狠,也无欲仗着戚家回去作威作福。
但是不一会儿,小欢颜知道舅舅来给她的秋千上漆,就拉着戚廷岳的手兴奋的大叫起来,非要过去看看。戚廷岳只有带着她过去。
周郁清依旧是换了身短打衣裳亲自上阵,一旁的婆子给他拎着漆桶递刷子。见了戚廷岳抱着小欢颜来,周郁清有点慌乱的放下手上的东西行礼,只是自己身上的衣裳上还挂着些油漆末子,周郁清觉得有些窘迫。
好在有小欢颜在,小孩子是尴尬气氛最好的调剂品,她兴奋的到处跑来跑去,两个大男人又怕她摔着了又怕她粘上了油漆,这时候你一言我一语关怀起维系这气氛的小欢颜,周郁清才觉得自在了一点。
戚廷岳让婆子小心看着小欢颜,也撩起了袖子和袍角,拿了把刷子也动起手来。还一边做一边提醒周郁清有哪些小诀窍。倒是让周郁清觉得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看起来颇为高冷的姐夫了。
两个人一起做一个人的活计,自然是速度加快了许多。本来秋千架子需要上漆的表面就很有限,所以没到午饭时就都刷完了,只等晾干再上一遍。
两人刷子一扔,分头去洗漱换了衣裳再回来,戚廷岳就留周郁清吃中饭,周郁清愣了愣,不敢不答应,这都已经到饭点儿了,推辞又太矫情了,好歹是亲戚,好歹是上门来帮人做点小事。
只是周郁清心里隐隐有些忐忑不安。上次戚廷岳不在,周朦胧留他吃饭,只是单独给他置了一桌,这跟姐夫一桌,会不会要陪着喝酒,还是要陪着说话?喝酒他的酒量可不怎么样,说话的话……跟面冷话少的姐夫说话……他顿时觉得嘴皮子发麻。
周郁清心里这点儿小九九到饭桌上就撇得干干净净的了。因为他这姐夫又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了。
第612章 檄文
然而青衣小帽的赵氏在听到周郁清已经非常熟练且有逻辑的言辞之后,那仿佛在佛语纶音中再无风波可起的双眼,也是讶异的跳动了几下。
她放下手里不停拨动的黑漆漆暗沉佛珠,思忖了片刻,才问道,“你说朦胧回来了,这是她给想的法子?”
“是,姐姐回来有半个月了。得姐姐指点,我们三房已经在做准备了。”周郁清皱眉,难道大伯母没听到他说话的重点,那刚刚白激动个什么劲儿。
赵氏把账本翻开看了又看,最后合上眼睛一闭念了句佛号,才道,“我既然出来修行,就不过问这些俗事了。你请你大堂嫂做主吧。左右我们大房产业也不多,也没留下香火,大房的财产以后除了我和你大嫂养老用,也都是甜姐儿的嫁妆,该怎么做随她吧。”
周郁清傻了眼。这还不如五叔胡乱骂一通来的痛快呢。大嫂和大伯母两个人说的话,听着都跟没说一样。
可怜他一个离了学堂直接落到周记一团糟的杂事里,对内院女人说话的含蓄和深意是一点都没有体会的经验。周郁清万般郁闷的离开了,跟来时的踌躇满志相比,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了。
不过垂头丧气到家,心里好歹还是谨记着周朦胧的叮嘱,必须在做事之前把其余两房的态度落实好了,周郁清还是硬着头皮再去求见朱氏。
朱氏听了周郁清的转述,讶异的张张嘴巴,“你大伯母果真是如此说的?”
周郁清点点头,他觉得说个是字都费力气。
朱氏反而不问别的了,就坐在周郁清面前想了一会儿,“那我们大房这边就跟着你们三房的做。只是我们这边产业少的很,我们也没个男人在外面做主心骨,到时候得麻烦你多照顾了,反正,你们如何行事,我们这边就如何行事。”
周郁清瞠目结舌,先头磨磨唧唧,现在说做决定就做决定,他还打算按大房这边这么磨叽,原定的三天准备时间是不是再拖两天呢。
然而女人一旦豁出去了,那股子坚定也着实给周郁清上了一课。朱氏话落了音,就立马差了婆子去取赵氏留给她的对牌,大房既然说出口跟着三房的步调走,让周郁清拿着她的对牌,也就是全权委托了。
周郁清刚刚还一泻千里的气势,立马又全回来了。从大房出来,心潮澎湃得跟打了鸡血一样。
朱氏送走了周郁清,却是跟抽走了三魂六魄一般跌坐在椅子上。甜姐儿在内室听到外面没了人,立马跑出来,见这个情况急得眼泪直掉。“娘亲,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一家子就三个孤苦的女人,甜姐儿虽然小,朱氏是什么事都没瞒着她。不管她听不听的懂,家里也就这么个能让朱氏说真心话的女儿了。好在甜姐儿幼时就跟着朦胗一起学过算数和看账本,也不算数一无所知。
朱氏也是直流泪。她摸着甜姐儿的头,母女俩抱在一起哭,“莫怕,你大姐姐在呢。你大姐姐不会害我们的,我们听她的……”
其实她自己心里都怕得直发慌,跟饿了多久都没吃上一口东西一样,心发慌,手发抖。她们三代三个女人,为了全部的依靠都在此一举了。
周郁清又去了一趟五房,却没见着周世钊的人,小厮说是出去了,周郁清只得闷闷的回头,心里的预感并不太好。
然而第三天他就没有空再去多想了。第三天他忙得跳脚。
但是第三天的晚上,周郁清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去五房,他记得姐姐说过的话,要去再确定一下五叔的意思。然而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周世钊没有露面,只让吴氏出来跟周郁清应付了几句,说什么五房家业比不得三房雄厚,人丁也比三房繁琐,怕是经不起如此折腾……
周郁清青着脸从五房走出来。
家业太少?能少过大房?
要养的人口多?两个庶出女儿都出了嫁,就周郁洋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连论婚假都要等上十年呢。
不过懊恼一下,周郁清吐出一口浊气,也就此放下了。不一起就不一起,他不过是要五叔明确一下态度。五叔不跟着一起,三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五叔跟着一起做,于他们三房,也没有什么增益。
于是第四天,沥州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布告,吸引了老幼妇孺凑一起挤着看,不到一个时辰,满城都议论纷纷。这是头一天周郁清亲自斟词酌句拟的内容,召集了周记一些识文断字的伙计誊抄出厚厚几摞,天不亮就满城到处张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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