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调皮,这么早就醒了!”姜云妨轻笑着在他鼻尖刮了刮那小巧的鼻子。
而此时外面进来的桔子不忍打扰,蹑手蹑脚的将盛满水的盘匜放在面架上。而后见白色的鲛绡打湿,在一旁等候。
许久之后姜云妨才转身看见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桔子笑了笑:“刚刚。小姐该洗漱了,今日雪停了。妇人说想与你去寺院为家人祈福。”
姜云妨点头起身,把孩子安放好,然后去洗漱。而后方婶来接着照顾孩子。她洗漱一番之后,披着白色貂衣,去了门口。王氏已经在外面等候许久了。现如今只有她们母子两人。
外面朱红色的马车在积雪之中尤其醒目,就如同冬日里的梅花。
“母亲等了多久了?”姜云妨携带着树枝上的落雪儿来,不远处的天际起了晨阳,金色的光芒将地面上的积雪染成了梨花的颜色。
王氏站在门口回头瞧了她两眼,淡笑:“不久,也刚到。”
姜云妨额首,弹去自己肩头的雪花,雪白的肌肤上因为冷气而红了脸。
随后随着王氏一同上了马车。屋子内两人的温度升了起来,也是暖和和的。一路马车有些颠簸,可能是因为雪的缘故。
姜云妨时不时掀开窗帘,看见外面繁华的街道上都是白皑皑的雪花,青瓦红岩都不复存在,银白的世界好像一个新生儿。
“放下,太冷了。”王氏轻叱她,温暖的手掌将姜云妨的双手包裹在自己手心,笑得十分温柔:“孩子,母亲知道,你长大了,很多时候也该到了那个年龄。但是这是关乎于一生,你可要想清楚啊!”
姜云妨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诧异,回应她一个宽慰的笑容,点了点头:“母亲放心。阿妨明白。”
她与萧容之间有太多的说不清,但是说到底也只是想在一起罢了。
王氏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仔仔细细的瞧了两眼自己的女儿,越是长大了,就长得越是出尘艳艳。美得不可方物。
她应该感到高兴,但是最近她愈发觉得不安。最后化为幽幽的一声长叹。
姜云妨翘起眉头,疑问:“母亲为何叹息?”
王氏摆了摆头,牵强的咧了咧嘴角:“说到这里,你该笑母亲了,明明孩子幸福了,为人母应该高兴,可是母亲却隐隐不安。总觉得来年姜家恐怕大不如之前了。”
“母亲何处此言?父亲与你还硬朗着呢!”她感到惶恐,似乎听到了某种不祥的宣示。
“近父亲身子大不如之前,陛下总是会派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给他,在朝堂上还多次被弹劾。陛下与我们姜家的信任与耐心已经快消磨光了。”她徐徐而道。
说了之后,又察觉姜云妨凝重的目光笑自己不该这般说的,吓到了孩子。连忙将脸上的笑容扩大,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不过,我们还是会尽力保护这个家,你也不用太担心。日后若是嫁给了殿下,可一定要好好待他。殿下是个不可多得的夫君啊!”
姜云妨红了红脸,点头。不知不觉中到了中兰寺。两人下了马车,那银白的寺院在晨阳的照射下,仿佛披着金色翎羽的凤凰。静静地栖息此地。
现在的时辰尚早,还可以去后厢房用膳。姜云妨一直跟着王氏寸步不离。
第三百四十六章:情如荼靡
辰时二刻,姜府大门口听了一架轿子,萧容的身影从里面探了出来,他神色十分焦急,咧咧的闯入姜府之中。门口的人也不敢相拦。
待他走进院子里时,正好撞见姜云央迎面而来。
他脸色十分阴沉,手中紧紧攥着一纸信书,杀气腾腾的样子,作势要冲进去。
姜云央瞧着那眼神不对劲,连忙拦下他:“殿下,一大早上的,就上府来找云妨?”
萧容磨牙,从牙缝中两个字:“对呀。”
而后没有理会他,继续往承欢阁而去。
姜云央愈发觉得不对劲,连忙要拦下他,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人再继续前进:“殿下,您怎么了?这么早,云妨定是在屋子里休息。你们还没成亲,闯进去不好吧?”
他就疑惑了,这萧容怎么突然失了分寸。
然而萧容怒气冲冲的甩开他的手,呵呵冷笑:“成亲?还成亲啊。这亲还怎么成?”他咆哮道。周身路过的丫鬟小厮纷纷震了震脚步。
也是吓了姜云央一跳,看见他那阴沉的模样,一副要杀人的架势,也不是像是装出来的啊。这就奇了?
“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云妨不是说好了吗?”他尽量放缓了声音安抚暴跳如雷的萧容。
萧容死死的咬着牙关,将手里紧攥的书信一把扔在地上,完全失了风度在信纸上狠狠地踩了两脚:“什么说好的,这摆明了就是耍人。什么不食言,那这又是什么?”
姜云央心悸着盯着那被他的不成样子的信纸,可以看见上面最醒目的几行字:与君绝
提笔竟然还是姜云妨。而其他的字迹可见也是断断续续的。但看着都不是什么好话。差不多是要跟萧容撇清关系的意思。
姜云央瞪大了双眼,十分不明:“这,这不应该啊。殿下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云妨。”说着便向承欢阁而去,那萧容的身影却先他一步冲进了承欢阁。也不管里面是什么景象,嘭的一声打门。
而里面正在照顾孩子的方婶和桔子皆是一脸错愕的盯着门口的人。
姜云央尾随而来,明显看见屋子里没有姜云妨的身影。身边的人气焰愈发的阴沉:“姜云妨呢?”
桔子呆呆地回了三个字:“中兰寺。”她可没想过萧容突然闯入承欢阁,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这一大早上的。
姜云央还没来的及说什么,那人就跟疯了似的跑了出去。如疾风一般,拦都拦不住。
姜云央哎呀一声。桔子则是一脸茫然:“怎么了吗?”
却看姜云央也紧跟着去了。
姜云妨和王氏用了早膳之后。王氏选择和方丈聊上几句,让姜云妨先四处逛逛,在之后去找她一起上香祈福。
她也应了,当走到前厅的时候,听见里面敲打木鱼的声音。莫名觉得十分祥和。当看到前院有一个高大的菩提树时,心里颇为感触。那上面挂着无数个荷包,荷包上面联系着鲜红的红线。
荷包上面绣制着男男女女的名字,这是象征着两个相爱的人结了缘。
“施主,要求一签吗?”身边传来一个老和尚的声音,那老和尚弯着直不起的腰,手中拿着扫帚在扫院子里的积雪。
见她在这里站了许久,便开口问了。
姜云妨反应过来,笑了笑,但是并不知道在哪里求,点了点头,又尴尬的笑了笑摇头。
老和尚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挪向那颗菩提树的一旁,正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红色的线与竹筒,竹筒中正是求缘的签。
他放下扫帚,抬起脚,跛着脚走过去,坐在桌子旁,将竹筒递给她:“求一个吧。”
姜云妨戚戚然,悸悸接过,捧在手心,闭上眼睛在菩提树前祈祷了一阵。心里满是萧容一个人的容颜,一个人的脾性。
耳边传来那老和尚的咕哝声:“菩提花开一百年,花谢一百年,生生世世,缘与份相生相伴。”
那声音好像有种别样的魔力驱使着她。她晃了晃竹筒,从里面跛出一只红签,落在雪地里,在雪地中十分的明显。
老和尚撑着桌子起身,走了过去,捡起那根签子再拿到自己的小桌子前,眯着眼睛端详上面的字。
姜云妨敛声屏息,悄悄地把竹筒放回原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可是许久都不见得他说一句话。渐渐地让她感到不安,不暇开口问道:“师傅,怎么样?”
许久之后,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睛,泛黄的眼珠子里夹杂着浓烈的哀愁,他轻声叹息着。瞧了瞧眼前的女子,摇了摇头。
“恕老衲直言。这是下下签。施主还是断了这份情吧。”
姜云妨满怀期待的心情瞬间崩裂,不敢相信的后退两步。口中呢喃:“不可能。”她自认为现在的她与萧容一定是最相配的命格。为何这般?
老和尚见她不相信,将手中的签子对给她看:“施主请看,这上面写得,情丝难断,伤人害己。若是施主执意不断,定会害了你的心上人。若是老衲估计得没错,只怕是会害的他死无全尸。”
“怎么可能,死无全尸?他不可能会有这种下场。”姜云妨备受打击,对着老和尚一阵咆哮之后,转身跑开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只有一个哥哥是陛下,那陛下对他很袒护的很。怎么可能死无全尸?
跑了许久,姜云妨撑着院子里的一株梅树气喘吁吁,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的胃都在翻腾,脑袋有些些晕眩。
想来昨日再加上,她莫不是也受了风寒?
“姜云妨?”正在想着这些,身后蓦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姜云妨回首看去,那男子一身青色长衫,长发全数扎在脑后,换了一种风格,感觉整个人看起来都阳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