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重来,我一刻都不想被那个人于股掌之间。这件事情便让我自己来吧。我会让孩子完完整整地回来,并让刘小二和白瑾妍尝受恶果。”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里面包含的情绪千千万万。那明亮的眼睛冷到了极点,仿佛万年不化的冰。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扣入血肉之中,生生疼意已经被胸口上的疼痛所麻痹。
萧容心疼的覆盖上她的拳头,没有说多余的话:“早点睡。”话落,人已经没与黑夜之中。那手上被触碰的温度却久久不散。
第二日,刘小二与所有人继续出动寻找老母亲的下落,伪装成小千的姜云妨恢复如常,也随着刘小二在倪县四处打听。但是皆是无果。
正午时分,刘小二的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个不停。姜云妨好意提醒他先找个地方吃饭。刘小二没有拒绝。随着姜云妨的意思,在不远处的一家“福宁”客栈点了午膳。
两人包了一个厢房,这里说到底不比洛阳,说的单独的房间也只是被矮墙隔断,与帘子遮挡之后的一个小空间罢了。
因为还要继续寻找老夫人,刘小二也没点多丰盛的菜色,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一上桌子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姜云妨细细的咀嚼了些青菜。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身边的窗外,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街道上人来人往。人数不多,却也不少,相对想来其乐融融的集市感。
她吃了许久之后,突然不动筷子,像是看到什么惊讶的东西,目不转睛的瞧着下方的街道上。刘小二察觉,把狂吃一番的脑袋抬起来,络腮上还沾了几粒米饭:“待会还要继续打听,你吃快点。”
这话刚说完,那捏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抖,筷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吓了刘小二一跳:“你干什么?”
“老,老老爷,不好了,你快看,看下面。”姜云妨慌慌张张的摆手,颤抖着手指指着下面的人海中,神色慌张。
刘小二伸长身子,循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正看街道上有几位年轻的公子在街道上闲逛,那为首的公子哥,一身白色锦绣华服,手中摇晃着金丝镶嵌的折扇,容貌端正,气宇翩翩。
刘小二也是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着从牙缝中三个字:“白,瑾,妍。”
他费尽心思找了这么多天,没想到在这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给他碰见了。当下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连忙排掉自己络腮上的饭粒,撑着自己的膝盖起身,狂奔着要下楼。
姜云妨赶紧提脚去追。与刘小二一同冲到街道上,却哪还看的见白瑾妍的身影,两人在四周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白瑾妍。
最后气喘吁吁的撑着石桥歇气。
“老爷,你说会不会是眼花了?”姜云妨疑问。弹了弹裙摆上的土灰。
“不,不可能,那一定是白瑾妍。她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识得。”刘小二咬牙,一口咬定。
“那现在找不到人我们怎么办?”姜云妨再问,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全是陌生的面孔。
“至少知道了白瑾妍在这里,那娘也一定在这里!”刘小二冷笑一番,似乎确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
“那老爷可先回去,小的再去找找关于白瑾妍的踪迹!”姜云妨冲着他拱了拱手,看见他点了头,才转身离开了。
晌午,妇人抱着守生在屋子里用膳,在吃饭之前白瑾妍还来了一次,劝解她听从她的话,但是她还是拒绝了,想着再考虑几个时辰。这晚上记得给个答案。
妇人想了许久,眼圈上都是浓厚的黑眼圈,昨夜无眠。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那个白公子。这孩子是孟家的最后一人,若是丢了,她就没脸见人了。
正吃着的时候,房间的窗户悄无声息地打开。妇人扭头看去,正看一身玄衣,容貌堂堂的公子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在了她面前。他嘴边没有一丝笑容,定定地瞧着她怀里哇哇叫的孩子。
“你……”妇人诧异一番,但是并没有叫唤,她已经不是大惊小怪的年龄,而且自己怀里还有孩子,怕吓到孩子。再者这大白天的,遇到贼也不可怕!
“在下叶容,唐突打扰是有急事相求,冒犯了!”萧容合上折扇,捏在手心,客客气气的向她半揖。
妇人扩了扩瞳孔,收紧了手。抖擞了半响站起身子,仔细瞧着眼前的人。当下激动了起来:“你就是叶公子?”
“夫人认得在下?”萧容反问。他现在的容貌是易容成了叶容的样子,见过这张脸并知其身份的人不多。
妇人喜出望外,连忙走到他面前,仔细瞧了两眼,更是欢喜的眼神都在跳跃:“认得,自然认得,公子的好友。你是公子最为信任的人啊!”
虽是半老徐娘的她,眼白泛黄,时而两眼无神,但是现在却明亮的好比星辰。如同那个抛开迷雾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一般。
第三百三十一章:螳螂捕蝉
刘小二回到自己的客栈等候消息。姜云妨随便在街道上逛了两圈,并确认昨夜所来的客栈,果真看见白瑾妍从客栈走出,可以确定她还在客栈。身边并没有抱着孩子的人。那那个妇人和孩子一定还在客栈。
她想到昨夜那妇人所说的考虑,今日便会告诉白瑾妍要不要把孩子给她,心里就难受的仿佛了一般。
她是知道的,与白瑾妍这种人来讲,不管那妇人愿不愿意交出孩子,那孩子都一定会是白瑾妍的囊中之物。
她必须用自己的方法行动自来。想到这里,连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客栈,往刘小二所在的客栈而去。
妇人认得叶容,这让萧容感到高兴。那就不必废更多唇舌之箭与人相争了。当即准备开口要孩子,那妇人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从喜悦变为阴沉与埋怨,阴测测的瞪着他,咬牙切齿:“明明是公子最信任的好友,却在孟家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连同孟家的最后一个孩子都流落了,也不管不问,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萧容语塞,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竟然让这一点成了自己要回孩子的障碍。
连忙解释:“不是的,孟家出事的那天,我并不在洛阳。”说的时候也是面不改色。那天其实他是看到了孟青玄身受重伤躺在阿岚的墓前才警觉白瑾妍会对孟家下手,当下飞鸽传书,让陈景洲带人解救,却还是徒劳无功。
“呵,这般拙劣的借口,奴家就不想说什么了。叶公子请回吧!”老妇人是不打算相信叶容了。
萧容拧了拧唇,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夫人不相信在下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那白公子可是信不过之人,你若是把守生交给她,你定会后悔。”
“守生?”妇人疑惑呢喃。她并不知道孩子的名字。
“那孩子的名字。”萧容解释。
妇人眼中喜了喜,瞧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更是欢喜:“原来你有名字了。太好了!”她毅然的以为是孟家的人给孩子取得名字。
“夫人,白瑾妍并非善类,请夫人仔细想想,该不该把孩子交出去。”
“呵,那你又是善类?”妇人讥讽。眼里满是轻蔑。瞧着公子长得相貌堂堂,模样放在整个荀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没想到是个人畜不清的。
萧容脸色黑了一下,没有反驳他的话:“在下也并非善类,但是对守生是不会有恶意。”
妇人鄙视了他一眼瞧着嘴巴上说的有模有样,自从孟家出事,他这个人不闻不问之后,她便不相信叶容和任何一个求好的人。
“那白公子也不见得对小少爷有恶意,”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得十分诡异,瞧着萧容开口:“不知叶公子可知道少爷的下落?”
萧容点头:“在下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孟少夫人的坟前。他被奸人所害,身受重伤,不幸与少夫人一同走了。”妇人如晴天霹雳,震惊了许久,而后冷笑连连,说了几句荒唐之后,彻底对这人绝望。
“你走吧,奴家是不会相信一个诅咒少爷的人的。”她抱着孩子转过身去,背影看起来十分阴沉。
萧容收紧了手,从后面只能看见还露出来的半个脑袋,那原本只有小青茬的头上现在发毛越发的长长了。
“夫人一直在评论接近守生的人是好是坏,那妇人你呢?对小少爷是好是坏?你是守生什么人?为何要抱着他宣示自己的主权?你有何资格?”这是孟家的孩子,孟家的人都没了,最能占据主动权的应该是姜云妨。
这孩子是姜云妨的干儿子,是孟老夫人亲口指认的。
妇人脸色青了又白,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眉头凝的更紧。许久,她长叹一口气:“那日孟家出事的当天,奴家婆婆出事了,奴家回去奔丧。所以孟家出事的那天只有奴家不在府上。也正因为如此,奴家逃过了一劫。却后来发现是孟家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奴家很是伤心,也感到愧疚。孟家的人与奴家和奴家夫家有恩。奴家却在孟家危难的时候,一个人苟活了下来。而后奴家听说少爷行踪不明,奴家便想在洛阳寻找少爷的下落。却不想在街上听见有人谈及一个孩子,说他是孟家的孩子。奴家知道少夫人生了一个孩子。奴家本以为那孩子与孟家人一同去了。没想到流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