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推到明晚。”
张公公迈开的脚步瞬间僵住,只是片刻反应过来,毕恭毕敬的回答:“诺!”什么也没说,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宫殿。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箫音身子素来不好,许多次翻了牌子之后就会推迟侍寝的日子。
出来了御书房之后,按照原来的习惯,张公公叫人去找太医,而后自己回到了敬事房,把东西放了之后,又风尘仆仆的去往清妃娘娘的寝宫通知她明日侍寝。
不过这件事悬乎了,因为清妃娘娘还受伤在身,这侍寝也落下了金口,若是不从那便是死罪,若是从了,欺君之罪,依然是死罪。
那位娘娘为何给自己找死路走呢?张公公实在是想不明白。
第二日,天色微亮,躺在的姜云妨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耳畔传来窗外争鸣的声音,叽叽喳喳,不是吵人,相反像是迎接晨时来临的早起钟。
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双目刚刚接触到外来的光线与气息,因而蒙上一层水雾,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如同含在水中的黑珍珠。
全身睡的酥麻,微微动动的指尖,拾回流失的力气。从落下雪白赤足,白嫩的皮肤好比婴儿。脚心接触到冰冷的地板,睡意也醒了大半。远远看去,房门上映着一个人影,静静地等候在门外。
按揉按揉太阳穴,头上的沉重抛之户外,轻声唤道:“于怜。”这丫头与桔子不一样,在自己的允许下,桔子一般都会辰时才会过来,除非特殊情况。但是这丫头,太过拘礼,卯正二刻就在门外守候。
外面的人动了动身子,轻手轻脚的推门走了进来。房门打开之后,姜云妨只是微微往外一鄙,却看见院子里还有另一个丫鬟,一身青嫩衣裙,跪在院子里,一声不吭。
于怜找来衣裙,为她更衣,外套套好之后,正拾起的腰带准备给她系上。姜云妨在此开口:“外面的是谁?”
于怜双手拿着腰带从她身后绕了过来,与此同时回答:“清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卯正时分就在此等候。”
姜云妨咦了一声,疑惑:“可知何事?”想想今天却是是该去给清风上药,但是要丫鬟这么早来请,倒是第一次。
于怜摇头,应:“不知。”腰带已经束好。乌黑青丝从肩头滚落在胸前,身后披散的发丝好比一袭黑色貂毛披风。
“小姐可去问问,奴婢为你准备热水。”毕恭毕敬的双手放在腹前,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姜云妨也随后坐在屋子里的圆木桌旁,唤了声:“你进来。”
那宫女连忙应了声,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的起身,许是跪久了,起来的时候都在打颤,稚嫩的小脸冷汗直冒。那膝盖的衣裙许久才散开。
起身之后,走进姜云妨的屋子,欲要跪在她面前,被姜云妨制止:“礼就免了。说罢,清妃娘娘可是有事?”经过丫鬟方才拘束的表现,就知道清妃定是有事要她帮忙。
当真:“小姐,求你救救娘娘吧。”带着哭腔把这话崩了出来,唰得一下又跪在了地上。
姜云妨猛然起身,惊诧:“清妃出什么事了?”
丫鬟的脑袋都扣在了地板上,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急急噪噪的解释:“娘娘素来不受宠爱,那日受伤之后,自然也是忘了通知敬事房的公公把绿头牌收起来。没想到昨日偏偏让陛下抽到了那牌子。
昨夜陛下有事没来,但是开了金口要娘娘今夜侍寝。可是娘娘现在的身子……”放在地板上的手指弯了起来,指腹紧紧抓着地板。
“但若是现在向陛下禀奏的话,娘娘定是难逃欺君之罪的啊。可要是不说,娘娘恐怕要惹龙颜大怒啊。”
姜云妨为难了:“你先起来。”但是没有说自己会解决这件事。这本来就是后宫的事,与自己无关,若是自己为了这种事去请奏陛下,于情于理都不妥。
可要是自己不去,清妃必定大祸临头。她是因为自己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不然放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对她来说是何等的圣恩。
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该放着清妃不管,那丫鬟也是察觉了她内心的挣扎,叫起也未见起身。静静地等待姜云妨应允。
“罢了,你起来,待我洗漱之后,便去向陛下请奏。”箫音那个样子也不像是执与房中事的人。
小丫鬟大喜,唰得一下抬头道谢,后兴哉兴哉的离开了院子。
而后在姜云妨洗漱之后,便带着于怜去了御书房。但是箫音还在早朝,便在门口等候。
空着肚子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才听见殿外传来的声音。大殿房门被打开,一束白光照屋,两道硕长的影子被拉到姜云妨脚边。刺眼的光茫让她看不清门口的人的模样。
只听见外面有细碎的对话声,不用细听也知道是在说什么。
于怜在门口,她在殿内。箫音也该知道她在里面等候。
而后细碎的声音没了之后,那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哐当一声,大门紧紧关上,伴随着沉重一声,姜云妨也僵直了身子,低着头面对门口缓缓而来的人。
在感受到气息接近,才跪子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盯着地面看见接近自己的明黄色靴子旁边明显还有一双黑色长靴。看来还有一个人?
“免礼。”
走过她身旁的时候同时出声。姜云妨抬头,忍不住瞟了一眼另一个人是谁,却看见一身紫色乌纱官府的萧容。霎时惊得心脏猛然跳动两下,与此同时低下头颅,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再敢抬头。
箫音坐在高台上,萧容则是站在高台之下,距离姜云妨不过三尺远。
“姜小姐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坐定之后,直奔主题。
第二百五十五章:上位
“陛下,虽然此事不应该由臣女来说,却是因臣女而起,还请陛下恕罪。”
箫音挑眉,目光挪向萧容,他却低着头,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作过。从早朝后一直跟着他来到御书房,到了御书房就看见了姜云妨,这两个人没有猫腻,他不相信。
“说来看看,是何事?”心里有些不悦。看着眼下的女子白色的着装有些醒目。
姜云妨犹豫片刻,咬咬牙开口:“前些日子,臣女与淑妃娘娘有些冲突,淑妃娘娘给予臣女杖责,正巧被清嫔娘娘娘撞见,便为臣女挡了一棒,昏迷多日,如今才醒过来。却得知陛下翻到了她的绿头牌。清嫔娘娘着实高兴,却又怕惊扰了龙体,因而这侍寝之事……”
说到这里最后,声音愈发的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线到底有多低颤。莫名觉得羞耻,感觉别人夫妻要同房,自己做了个棒打鸳鸯的主。
更何况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说同房的事不太好吧?
话落之后,萧容微微抬头看向她,一时不解。还以为她今天来要说那件事,怎么谈论到这个问题。
上方的箫音差点没忍住嗤笑出声,不用看那下面的人的表情,都能想象,定是红的滴血般。不过自古以来胆敢管皇上房中事的女子恐怕只有姜云妨一人。虽然底气不足,但至少说出了口。
轻咳一声,缓解尴尬。箫音佯装正经质问:“那她为何事先不通知敬事房?”想了想姜云妨说的与淑妃之间的冲突,应该指的是上次淑妃来找自己的时候。
只是一棒子就把清嫔打得下不了床,看来这淑妃是有意向把姜云妨置于死地。一想到这里莫名的心中一凉,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徒升后怕的心境。竟后悔当初下的决定。
姜云妨强压着乱成一锅粥的心情,将一片空白的大脑填上了些东西:“清嫔受伤之后一直昏迷不醒,也是近来才醒了过来。而殿中皆为清嫔的身子担忧,便将此事忘了。说来也是怪臣女牵连了她,还请陛下责罚。”
砰咚一声,一个响头扣在地板上,额头渗出点点细汗。
箫音沉默许久,浓眉拧了起来,姜云妨越是这么说,自己就越是感到深深的罪恶,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下了那样的命令,姜云妨才会受到责罚,虽然一直以来自己都对这些事情佯装不知道,但是姜云妨在宫中经历过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精锐的目光鄙见她手腕上包扎的白布,心脏像是受到撞击般,丝丝疼痛传来。
听人来报,当时的姜云妨可是受了不小的屈辱啊。
“唉,罢了,此事朕不追究。清嫔只好生养伤便是!”不想再提此事,总是撩拨自己的心弦,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姜云妨心里这才疏了口起,准备挺起腰肢谢恩。不想前方的萧容突然向陛下请奏:“陛下,恕臣弟说一句不敢当说的话。这姜小姐乃是辅国公的大小姐,却在宫中受到杖责。清嫔只挨了一板子便昏迷多日,那姜小姐可是挨了多少板子?此事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传入辅国公的耳朵里,这摊子恐怕不好收吧。”
姜云妨猛然收紧双拳,感觉周身的氛围完全变了个模样,抬头看去时,萧容正与高堂上的君王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