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许多话她自己都说烦了,这仨孩子没一个放心上的。
舜王虽然常年不在太皇太后身边,但到底是母子,又游历在外见多识广,最会看人脸色。如今一见自家母后这神情,便知她这是又惦念起娶媳妇儿的事了。
他清清嗓子,看了看身旁的安王,突然说:“我听闻昨儿个乔国公的母亲乔老夫人过寿,阿杨也去了。”
“是吗?”太皇太后颇有些意外,她记得这个孙子素来是不喜欢那样的热闹的。
“可不是,长安城里都传开了,说安王同乔国公府里的二姑娘一起琴箫合奏,素来对乐曲要求甚高的安王殿下还夸赞了乔二姑娘,如今被人传位佳话呢。对了,漪宁姐当日应该也在场吧,想必亲眼所见了?”
长公主一时有些不好接话,舜王此举无疑是怕太皇太后再提让他娶亲一事,故意将矛头指向了安王。
太皇太后果真听了很高兴:“是吗,那乔家的二姑娘是个什么模样?品性如何?阿杨都夸赞她,想必是极有才华的了。”
邵珩也闻声抬头看向了安王,乔笙的心意她看出来了,却不知安王是个什么意思。
安王的脸色白了几分,对着太皇太后拱了拱手:“皇祖母,孙儿同那乔二姑娘并不相熟,没有您想的那种意思。”
“没有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你既能开口夸她,哀家也相信你的眼光,想必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改日把她带进宫来给哀家瞧瞧。”太皇太后眉宇间尽是笑意。
“母后您还不知道吧,那乔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传位长安城里的‘第一姝女’呢。”舜王继续在边上添油加醋,将太皇太后所有的注意都转移到了安王身上。
安王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清俊儒雅的脸上略显一丝苍白,双目好似蒙了一层雾,幽远而深邃。他略微发白的薄唇轻抿着,却没有说话。
原本那日安王是陪着岑栩去的,岑栩总该为他解围。
可如今见太皇太后笑呵呵的问起乔笙的状况,岑栩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那日他隐约感觉到,这个素来少言寡语的皇兄目光看向乔笙时有些特别。
他掩饰的很好,不了解的人根本瞧不出丝毫异样,可他们兄弟俩相处这么久,他那份微妙的变化他看的清楚。比如,那日邵珩意料之外的开口说让乔笙弹琴与皇兄合奏时,皇兄便如现在这般紧紧的抓着轮椅的扶手,似在刻意隐忍什么。
一曲结束,所有人都在夸赞乔箬的舞姿,素来不会对别人评价一字的皇兄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夸赞了乔笙。作为兄弟,他能感觉到皇兄是在故意为她博得美名。当然,乔笙的琴艺也的确非凡,他们那日合奏的也相当默契。
他觉得,皇兄和那个乔笙应当一早便相识。
皇兄孤寂了这么久,若他真的对那个乔笙有心,作为弟弟他会很开心的。
然而,当大家都笑呵呵谈及此事的时候,安王却突然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我岑杨不过是个废人,皇祖母不必为我张罗,孙儿也不想误了人家姑娘。”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大殿突然安静了。
当初岑栩的未婚妻谭萝依贪慕太子妃之位,以下三滥的手段给当时还为太子的岑杨下\药,岑杨不肯就范,却不料那药性极猛,就此损了身子,再不能人道。更没想到的是,那谭萝依顺势投靠珩王,设计使得岑杨无故坠马,又被马蹄踩废了双腿,每日只能坐在轮椅上。
这件事,除了邵珩和邵瑾姐妹二人,在座的每一位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你是堂堂安王殿下,朕的亲哥哥,又何必妄自菲薄,在这世上只有旁人配不配得上你的份儿。”岑栩捏着茶盅的力道颇大,说出的话也极有气势。
他心疼皇兄,也不想他如此看轻自己。
太皇太后也劝慰道:“陛下说的是,这世上想做安王妃的不知多少人排着队呢,你又何须说这样的话?哀家也只是希望能有个贴心的人能照顾你,有个人再身边到底是好的。”
安王清隽的脸上仍是淡淡的,瞧不出丝毫情绪。
舜王也发觉自己拉安王给自己挡婚事好似错了,少不得再出来说话:“母后,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儿臣的确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这样,刚好再过段日子不就是您的寿辰嘛,到时候你把长安城里有名望的闺阁千金们都下帖子入宫给您贺寿,到时候您瞧瞧哪个满意如何?保不齐,还能给岑栩瞅个好的呢。”既然都这样了,他必须拉个人垫背。
岑栩的脸立马便黑了。下意识看向太皇太后身边坐着的邵珩,那丫头却看都不看自己,还在低头吃着点心。
他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莫非他若娶了旁人她很乐意?
“皇祖母不是给朕订了浔阳郡主吗,不劳皇叔费心。”岑栩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邵珩刚好在喝水,冷不丁听到这话顿时被呛到,喝下去的水又顺着鼻子漏了出来。她难受的红了脸,拼命咳嗽着。
侍奉在一旁的银嬷嬷见了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又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喘息。
长公主方才听到陛下的话便吓了一跳,如今又见女儿这般不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却不好插嘴。她这女儿可是她费心教养的,想为她千挑万选个好夫婿,这陛下乃一国之君,将来三宫六院的还真不在她的考虑范畴之内。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同太皇太后谈一谈了,太皇太后疼她,想必还有几分希望。
太皇太后却是对岑栩这话格外满意,浔阳是她最中意的孙媳妇儿,若他这孙子果真开了窍,那她可就少操许多心了。怕的是,他方才那句不过是在堵他皇叔的话,随便找的借口。
她疼爱浔阳,自然是希望陛下可以真心的接受她,这样夫妻两个才能和和美美的,浔阳嫁进宫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话题到了这里,有些不好再继续下去。还是长公主开了口:“太皇太后的寿辰去年便没有好好办,今年是该搞得热闹些,给这宫里添添喜气。想必六局的人都已经在几个月前便加紧准筹备了,到时候定能惹得太皇太后开怀。”
太皇太后闻言也笑了:“办的隆不隆重不要紧,关键是到时候你们几个都要在,哪一个都是不能缺的。”
长公主一开这个话匣子,大家便又都针对着太皇太后过寿的事聊开了。直到金嬷嬷过来说午膳备好了,几个人方才作罢,移步去往偏厅用膳。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太皇太后也格外舒心。
用罢午膳,岑栩回了御书房,安王和舜王也各自出宫回了自己的府邸。长公主因为方才谈及浔阳的婚事,心里一直藏着事儿,便留在了长乐宫同太皇太后说话。
邵珩和邵瑾两人无事,便被金嬷嬷和银嬷嬷各自领往自己的厢房里休息。因为邵珩和邵瑾姐妹时常会在宫中小住,这长乐宫里一直都准备着独属于她们二人的房间。由此,也足见这对儿姐妹在太皇太后心中的地位了。
邵珩刚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想休息便遣了朱雀和红鹦去耳房歇着,不必伺候。
两个丫头刚走,她还未准备休息,却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在门外问话:“郡主可歇着了?”
邵珩闻声开门出去:“什么事?”
“浔阳郡主,我们舜王殿下有请。”
舜王?邵珩微微一愣,舜王方才不是已经出宫了吗,怎么还会突然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岑栩:是我,是我,就是我!
第44章
邵珩来不及多想, 便随着那太监出去了。
在宫里绕了许久仍不见到地方,邵珩渐渐起了疑:“公公,舜王到底在哪儿啊?怎么还没到?”
“郡主别急, 就快到了。”那太监在前面垂首领着路, 头也不回地说。
邵珩越发觉得不对劲, 下意识停下了步子,质疑地看着他:“你说你是舜王殿下身边的,我为何没有见过你?”
她话音刚落, 那太监身形一顿,突然嗖的一声跑了,待她回过神来竟早已不见那人的踪迹。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给骗了。转头正要往回走,却只觉前面的路错综复杂, 曲曲折折,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儿走。
她四处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她对皇宫的地形还算熟悉,但这个地方, 她明显是没有来过的。此地看上去极为偏僻, 既无来往的宫女, 也无四处巡逻的侍卫, 冷冷清清,凄凄凉凉。
此时已然入秋,这里的树叶比旁处枯黄得要走,脚下积攒了不少落叶, 随着秋风吹拂,带着让人心惊胆颤的婆娑。周围全是有半人高的枯枝杂草,还有各种各样的假山怪石,上面铺满了绿色的苔藓,瞧上去格外瘆人。
她不由有些害怕了。
她也没招谁惹谁啊,到底是谁要害她?
“看来你的胆子不怎么大嘛。”
耳边突然传来岑栩的声音,邵珩渐渐安下心来,也顾不得多想,急急的四下寻找:“你在哪儿啊,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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