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陵闻言,抬眸望向溯雪。
溯雪见沈青陵也并未气恼的模样,这才继续开口道:“乾宁宫那边每月初一十五方才召见后宫中人,娘娘可也要如此?挑两个日子,避开了乾宁宫觐见的日子便是。”
宫中规矩,都是每日觐见,不过虽是这么说,但也真不是日日都要见,大多都是如太后这般,初一十五才召见一次,不过皇太后如今尚在,若是沈青陵也定在这两个日子,倒是不好了。
沈青陵听了,却微微挑了挑眉,道:“母后喜静,自然不喜人打扰,本宫却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她们若是不来,本宫岂不是缺了说话的人?除了初一十五,让她们每日都来凤朝宫,风雨不落。”
溯乐正在收拾沈青陵的宫裙,闻言,嘴角也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知放在在乾宁宫说喜静的又是哪一位主子。
溯雪闻言,却微微蹙了蹙眉,在乾宁宫的事,溯雪也已经知道了,她家娘娘这会又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了?虽说是皇后,但若真得罪了后宫所有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青陵自然知道溯雪在担心些什么,不过她却并不在意,本来就是按规矩办事,就算那些后妃有怨气那又如何?有些人,你不作为,她也视你如仇敌,在这后宫中,若是想要找个姐妹情深的戏码,那真的是自寻死路了。
何况,她放弃了宫外自由,进了这座金丝鸟笼,又被祁云晏拒绝侍寝,这些事,沈青陵可都一一记着呢,她这气不能往祁云晏身上撒,那只能撒在他的这些小妾上了。何况宫中无趣,若不找些事来做做,岂不是要无聊死?怪只怪她们这么不长眼,进了宫,做了妃子,可不能怪她日后拿她们做乐子了。
若是溯雪溯乐知道沈青陵的想法,也只能说一声,她家娘娘实在太过任性了。
正文 第十章 生来就是拉仇恨的人
乾宁宫的事,很快就传入了祁云晏的耳中。
祁云晏原本正在同吏部侍郎周嵇、禁卫军副统领林甫郡议事,这两人也算是如今朝中的新俊,也算是出身世家大户,自小就跟祁云晏玩在一块,祁云晏能够登基,少不了两人的帮衬,是而祁云晏甫一登基,两人一个是爬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一个成了禁卫军副统领。
祁云晏也并未顾忌着两人,让来人将乾宁宫的事都一一回禀了上来。
后宫之事,素来与前朝息息相关,所谓前朝后廷,又哪里能够完全切分开来,原本,祁云晏就十分关注后宫之事,今日又是大婚之后的第一日,祁云晏也想看看这个沈青陵会如何做。
说起沈青陵,祁云晏便就想起了昨日里自己偶然瞅见的那几眼的旖旎风光,还有那软玉在怀的柔软触觉,不免就升起了一丝燥热,不过很快就被祁云晏压了下去。
听了暗卫的回禀,周嵇和林甫郡都沉默了,就连祁云晏也微愣了一下,沈青陵竟然一进宫就把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给罚了?祁云晏忽然不知道该要说些沈青陵什么,这一点,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过了会唇枪舌剑,会暗中设谋,万万没想到,沈青陵因为几句话就把徐贤妃给禁足了。
“凤朝宫那边还传了消息出来,说是除了初一十五,后妃每日都要去凤朝宫请安,风雨不落。”暗卫继续回禀道,这话一出,周嵇和林甫郡的沉默就更深了,而祁云晏似乎已经开始习惯沈青陵给他的不按常理出牌了。
除却这些事,今日后宫中也没有发生什么事,祁云晏也就命暗卫退下了。等暗卫离开之后,周嵇才有些忍不住地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是自己就跟自己招恨呢?”
一上来,就罚了宠妃禁足,完了竟然还要让后妃们风雨无阻地每日去给她请安,唯一能逃过的两日,还是因为和皇太后那边的请安日子撞上了,这分明就是在招后宫的恨。
林甫郡也觉得意外,沈青陵在京中素有才名,两人虽未见过,不过也都听说镇国公府上的五小姐秀外慧中,是个顶顶聪慧的女子,而这个聪慧的女子一进宫就如此高调行事,倒像是一个刚做了皇后瞎显摆的小姑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招了多少人的恨意。
本来皇后这个位置就招人嫉妒,沈青陵还不知低调,高调也罢了,这还让后妃们每日去给她请安……这个,周嵇和林甫郡对视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想。
祁云晏却并不这般想,他和沈青陵接触了几次,自然要比周嵇和林甫郡知道的多一些。
先前的几次见面,祁云晏倒是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不过却也知道沈青陵是个知进退知礼数的人,那日她突然掉在自己马前,祁云晏也是十分震惊的,说起那日,沈青陵最后竟然十分淡定地向自己请安,问好,随后又送自己离开,全过程中,她一派行为都是淡然有礼,平静有度,丝毫寻不得错处,若不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些狼狈,祁云晏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先前这个大家闺秀还从树上掉了下来。
能做到沈青陵那般的,可不是能随意让人小瞧去了的人。何况,她做到的并不只是沉稳,即便镇国公是他一派,但是沈青陵掉在他马前,惊扰了圣驾,真要计较起来,可不是小事,可是当时是发生了什么?祁云晏一点都不想想起,因为自己是被沈青陵牵着鼻子走,最后在她恭恭敬敬地行礼走送走了,那是祁云晏第一次吃瘪,吃得特别地憋屈。
否则他也不会在凤冠上做手脚,让沈青陵吃了个暗苦头,说起这一点,祁云晏也觉得自己的行为颇为可笑,为了出气,竟然敢做这么可笑的事情,这要传出去了,他这皇上的威严也算是全掉地了。
祁云晏指尖微微敲打着桌案,脑海里却在思索这次的事情。
掉树那一次,算是扯平了,不过昨日那一次,祁云晏微微眯起了双眼。但是还未察觉,可等到今日醒了之后再去细想,如果发觉不出这是沈青陵的小动作,那祁云晏也白在宫中尔虞我诈中活了那么多年了,想到自己憋得那么辛苦,最后沈青陵竟然自己一个人香甜地睡了过去,留着他一个人长叹气,祁云晏心里就又有股火气了。
虽然忍得那么辛苦也只能怪他自己不碰沈青陵,但是此刻,祁云晏显然是不会想到这些的,何况后宫那边,也的确该动一动了,前朝后廷牵扯过多,后宫之中虽说后妃不多,可却也千丝万缕,他方登基,很多事还不能有所作为,太后虽然有心,可是到底碍了身份,否则他也不会听从太后的意见,立沈青陵为后。
沈青陵进宫,本来就有一半的意味是来做他手中的利刃,扫清宫中障碍的,这一点,他未提过,但是想来沈青陵应该也明白,镇国公府和他或许未必一线,但是镇国公世子却是和祁云晏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至少在现在,沈青陵和他还是站在统一战线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恰巧这会,殿外又有人来报,说是弗贤宫的人过来送东西。
弗贤宫,便是徐贤妃的住处,祁云晏听了之后,嘴角一勾,在乾宁宫没发作,这会就想要来他这边告状了?徐贤妃那个蠢货,祁云晏早就已经看不顺眼了,若不是因为她身后的晋安候府和沐国公府,祁云晏早就了结了她。
晋安候是个文臣,是个没多大出息的,但是前晋安候的学子却遍及天下,朝中势力雄厚,而晋安候的亲姑姑又是沐国公夫人,沐国公如今镇守临安,手中握有兵马,不可小觑,就算是祁云晏,也不能随意作为,若不是这些,他何苦要把一个蠢货拉上宠妃的位置。
来人是徐贤妃身边的一等宫女鸣意。
鸣意提了一个食盒,上前恭恭敬敬地向祁云晏行了大礼,随后才道:“娘娘亲自下厨做了羹汤,命奴婢送来,娘娘本是要亲自过来的……”说到此处,鸣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笑道:“娘娘说这几日怕是无法再为皇上洗手做羹了。”
祁云晏心下冷笑,徐贤妃倒也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没上来就告状,而是这般委婉了一下,借着送汤的名义,不过就是想要让他主动问起来。不过,这一切纯然要看祁云晏配不配和了。
祁云晏自己不好和晋安候直接翻脸,先前宫中也的确没有人能和徐贤妃的身份背景一较高下,就算是安贵妃,出身虽好,但是到底是比不上徐贤妃,但是如今不同了,沈青陵的背景,可是真正的高门贵女,掌上明珠了。
沈家本来就是世家,关系盘根错节,虽然他们未必忠心于祁云晏,但是如今沈青陵在宫中,他们自然也是要帮衬着沈青陵。毕竟沈家出个皇后,对他们来说,利大于弊,在其他事上,他们未必会听从祁云晏吩咐,但是涉及后宫争宠,他们势必会成为沈青陵强有力的后盾,而镇国公世子和他一系,沈青陵自然也是帮衬着他,就算是沈家明知这些,但也不会放过沈青陵这么好的一颗棋子。是而,一旦和徐贤妃对上,晋安候和沐国公若是想做什么,怕是也得问问沈家答不答应,沈家文臣不少,武将又有镇国公在,真要对上,怕是他们也要好好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