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乐认出来,这是她娘老子前日才念叨过的,老爷特意从南边广州运过来,讨姨娘欢心的那一座。
这可是宋氏屋子里那山水春色屏风远不能及的呀!
“姨娘。”她面上神色已是极恭敬了,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地福了个礼。
怀玉歪靠在榻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纱的淡粉色衫裙,胸脯处收了针脚,越发显得一对山峦颤巍巍地壮观,琴乐偷瞄了一眼,咽了口口水,连忙垂了脖子。
“起来吧,咱们坐下说话,别这么客气,怪不自在的。”
知晓琴乐家里有些脸面,怀玉虽然不高兴她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却仍旧能揣着笑意,使了个眼色给诗果,盈盈地说道。
诗果有些不情愿地搬了个杌子过来,“啪”一声立在琴乐身边。
“哼!”琴乐得意地轻哼一声,“谢谢姨娘。”见怀玉这般和气,也就大喇喇地坐满了整个杌子。
怀玉修剪地柳叶似的细眉微微皱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问道:“你方才说有事要说,是何事呀?”
琴乐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风头正盛的姨娘一眼。
她白日虽然来过,却没见着怀玉的面,只是拿银钱套了她身边一个二等的丫鬟近乎。
只见她面若春花秋月,眉眼俊俏,唇鼻小巧,自有一股子魅惑之气,身量风流袅娜,果真是个极美的人儿,怪道老爷那般上心呢!
瞥一眼诗果,琴乐按住心中急切,学着怀玉轻声细语的模样,“姨娘,事关重大……”
“诗果,你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若在正房歇了,就不必再等。”怀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安抚地看看诗果,支使她出去了。
“切!”诗果一扭身,眼风都不扫一下,径直出了屋子,“嘭”地将门阖上。
“屋里再没旁人了,你说吧!”
“姨娘,奴婢今天发现一件大事,是关于五姑娘的。”琴乐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五姑娘啊!”
怀玉便有些兴致缺缺。
一个落魄的庶女,又是要出嫁的,碍不着自己什么,她才不想沾呢!
“哎呀姨娘!”琴乐急了,“不止是五姑娘,便是三少爷也牵涉在里头呢!真是大事!”
“哦?果真?你慢慢说。”
琴乐却搓搓手,叹了口气,“哎,五姑娘要嫁去蒋家了,也不知会带哪几个丫鬟去。我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年纪大了,还指望着我以后能帮衬一二的……”
“谁说不是呢,我也和老爷说过,最怕底下的人亲子分离,少不得惹人哭一场的。五姑娘那里,应当会挑其他人的,你啊,且放宽心好了。”
涉及齐琛,怀玉浑身都是劲,就想着一举将宋氏打趴下的。
只是这种背主另投的奴婢,她却不敢用,如今不过拿话套琴乐罢了。
果然琴乐听了,自以为有了出路,立时便将齐琛暗中帮助齐玧和王四郎私下传情的事情说了,只是她本就知晓不多,却没想到齐玧曾有意和人私奔。
“真是……”怀玉半晌没说话,心里想大笑几声,到底有些顾虑,好不容易摁了下去,“好琴乐,你这般为我着想,我定然不会亏待你,呐,这个给你戴着玩儿。”
她褪了手上的玉镯,塞到琴乐怀里。
“这件事千万不能再告诉别人,涉及到家中两位姑娘少爷,还有这个丑事在里面,如今是我倒还罢了,如果被别人知晓,少不得连你也要一起封了口,到时可谁也救不了你的。至于你的事情,只管包在我身上,我别的事情不敢保证,找老爷要一两个伺候的人还是开得了口的。”
她口中的别人是谁,不言而喻。
什么是封口,自小在后宅长大的琴乐,心里头也清楚的很。
琴乐这才觉得自己果真莽撞的很,若是被主母知道,为了两位主子,也为了掩盖这桩家丑,少不得就要打死了她,便再没人知道了。
所幸姨娘良善,琴乐连忙保证道:“姨娘放心,奴婢谁也不会说,只当不知道。”
“这件事我既知道了,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你只管回去好好伺候五姑娘,别被她瞧出端倪来,后头的事情,俱都交给我就好的,知道了吗?”
怀玉眼中满是算计的光芒,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111 自怜自艾(四更)
因此,从怀玉传到宋氏耳中的,便是她无意中拦了一个奴仆,发现他居然私下给五姑娘齐玧与外人传情,带坏府中姑娘声誉。
而齐继如听到的,则是另一个版本。
此时的宋氏,还不知晓自己亲儿子也有份其中,因此才能这般气愤恼怒,将事情全说给了齐氏知晓。
“不要脸的骚蹄子,就想着怎么勾搭爷们,枉费我为了她的事整日都不得歇,如今又来害我的瑜儿和珏儿。”
说到最后,宋氏已然顾不上什么长辈的体面,恨恨骂了出来。
这些话实在难听,齐氏便有些入不得耳。
“嫂子说的也忒难听了些,咱们作为长辈,有些话还是不当说的。”
“你是事不关己,当然说得好听。”宋氏嘟囔了一句,只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应当,便不再说什么。
“玧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齐氏叹口气,“方才嫂子便是为着这桩事动火?可知外头丫鬟婆子围了一圈,若被下人听去可怎生是好。”
“你当我没分寸,别的话不会传出去一句的。”
毕竟涉及到自己两个女儿,宋氏不会轻易叫人听了音去,只是杯子盘子摔的厉害些罢了。
齐氏不过提醒一句,倒被她噎了回来,当下也不再说,只道:“玧丫头现在可好?我去看看她。”
“她有什么不好的,不过是咬紧了嘴什么也不说,以为是将要出嫁的娇女,便当我拿她没法子了?你去也好,免得我看见这个丫头就头疼。”
齐氏知道她不过是说说,既然没有闹出事来,又是有婚约在身的姑娘,此时自然不会打杀了去,因此也不理她那些话,安抚了两句,起身往二房去了。
却说齐玧早晨还未起床便被宋氏冲到屋子里教训了一通,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可她到底“悬崖勒马”,因此也不怕宋氏,只咬死了说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人构陷。
齐氏推门而入之时,她正躺在床上自怜自艾,眼里脸上全是泪。
她翻来覆去地想,怎么也不明白,到底得罪了谁,为何被人这么对待?好端端地,将她扔到了蒋家门前。
自小到大,她将得罪过的所有人都翻出来过滤了一遍。
齐珏嘴巴虽然坏,但真要论起胆色来,还不如她,况且这个事也不是一个深闺女子能做到的,不是齐珏。
难不成是路子昕?她虽然没那个本事,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好哥哥,事事都肯为妹妹出头……
偏轮着她齐玧,就只有一个没用的哥哥,拖后腿不说,还连累自己。
是不是在王家的事情,路子昕知道了,而后告诉了路子闵,这才给自己招了祸事?
可、路二哥却不是这种背地里使绊子下阴招的人。
齐玧思来想去,实在没有头绪,越发伤情起来。
也不知大伯母是怎么知晓的,除了三哥哥,还有谁会知道?她分明已经后悔了,如今还遭了这无妄之灾。
正胡思乱想着,不妨屋外没个人伺候,齐氏过来也没人通传,便瞧见她坐在那里垂泪的模样。
“快别哭了。”齐氏劝她。
“姑姑?”
齐玧抬眼一瞧,先是怔愣,而后见齐氏神色无恙,便掩了面上的怪异,起身就要行礼。
“仔细哭坏了眼睛,可要受一辈子苦的。”齐氏扶她起来,有些怜惜,“你这个孩子,怎地那般糊涂!幸好如今还有退路,可千万别想不开,知道吗?”
她语气就是个疼爱长辈的晚辈,齐玧便有点方。
难不成,路子昕真不知道?因此才没有说与姑姑听……
“姑姑!”她是个有眼力劲的,见状哭的更厉害了些,“姑姑,侄女儿不敢自辩,可大伯母说的事,侄女儿从未做过啊!”
宋氏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到齐琛,显然不是他去告发自己的。
那她便不能认了,万一惹恼了宋氏,随便克扣些嫁妆,她也是不愿意的,于是眼泪不要命似的往外淌。
“侄女儿再糊涂,也知道不能给家中抹黑,就是为着大姐二姐,也绝不敢做出那种事来。”
“好孩子,姑姑素来知道你的。”齐氏拍拍她的肩。
她今日本来是想瞧瞧齐玧,再私下里添些嫁妆,好让齐玧去了蒋家日子好过些,日后说起来,也有个依仗,叫蒋家不敢轻瞧了去。
因此齐氏拿出两个首饰盒子来,“你也别太伤心,外头的传言都不可信,你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蒋家如何也不敢怎么样的,记着,你大伯父总还领着三品的太常寺卿,姑父也是正二品的尚书,谁敢随意欺辱了去?”
齐玧心下一喜:小姑这话,便是个承诺,告诉她,齐家和路家总会为她出头的。
“姑姑如此待侄女儿,侄女无以为报,唯有一辈子记着姑姑的大恩大德,日日为姑姑祈福了!”她跪了下去,冲齐氏就要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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