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冰凉瞬间漫过自己,淹没了她张扬的自信和可笑的恋慕,再也不能自持,颤抖着哭出声来。
她还曾傻乎乎地以为,秦檗也心悦于她……
原来他常对自己笑,不过是因了身边那个人。
福芳郡主心中并没有对施清徽的恨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两人又没有名分,她凭什么要求秦檗呢?
只是她却再也不能将施清徽当做知己相待。
七公主便将话咽了回去,默默坐在她身边陪着,也不说出去玩儿的话了。
秦檗通过这种方式,也算达成了自己希望福芳郡主疏远施清徽的目的。
只有心生失望,继而冷淡待她,日后发现了施清徽的真实目的,方才能不难过吧?
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却没有考虑过,当一个姑娘家得知所倾慕的对象,喜欢的却是自己的朋友,又该多难过?
哪怕这个人是一向自信的福芳郡主。
也许他考虑过,倘若不够深爱又何以奏效?
秦檗的打算,最清楚不过的莫过于此时的施清徽了。
手里一方银白绣了墨兰的帕子,都快被揉碎了,她神情没了往日的淡然宁静,带了几许狰狞。
“哼!没胆的家伙,尽会拉我做筏子!”很难想象,这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还清泠泠十分动听。
他们谁也不会去主动袒露真相,施清徽不会,是没有人会自揭其短,而秦檗,却是怕福芳郡主更痛苦,甚至于会对整个大长公主府不利。
谁能保证施清徽出入大长公主府多次,还与秦衡有了婚约,皇上就真不会疑心三皇子与大长公主府有勾结呢?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忽然有人开口问道,声音里透着不耐烦,却是三皇子赵麓为。
事情一出,施清徽便暗中送信给他:秦檗不利。
他皱了皱精心修剪过的长眉,略带阴柔的面上透出杀意。
既然有人对自己大计不利,不若趁此机会一道了结了便是。反正总归是要流点血死几个人,否则又怎么坐实他好大哥的罪名,挑起父皇怒火?
“福芳郡主还不知道,秦檗不会说的。”
虽然接触不多,但通过福芳的只言片语和那日的观察,她知道秦檗不是冲动之下拼个鱼死网破的性子。
他想要保护福芳郡主却没有更好的法子,而这就是她的机会。
“难道你认为福芳还会和你重归于好?”
赵麓为轻蔑地看她,“或许连婚约都要作废,这会儿正琢磨怎么杀了你解恨,你倒悠闲。”
如果这两件事都做不成,施家便没有丝毫用处,将会沦为牺牲品。这一点,不仅赵麓为暗自打算,施清徽亦清清楚楚。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开口道:“不是悠闲,而是有信心。”
她对福芳郡主有信心,对秦衡有信心,否则也不会安然与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了。
赵麓为这才认真打量她一眼。
是个美人,心计胆量也够,等他得登大宝,不妨收进后宫好好享用。
“你有信心就好,尽快解决这件事,时间不多了,别误了我的大计。”这次说话有耐心多了。
“还请殿下届时帮我。”
“哦?怎么说?”
施清徽红唇轻启,小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赵麓为眸子炽盛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更带了志在必得。
原就知道她心思缜密深沉,不料胆子也大,居然愿意用性命相搏。
他舔了舔唇,声音暗哑,“我会让他们动手时睁大了眼睛看清楚,这么一身细皮嫩肉,留了疤可就不美了。”
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仿佛要将一身似雪白衣烧穿,内里风光一览无余。
在他如火的目光之下,施清徽心里有些作呕,面上却还能保持着最温雅的笑意。
赵麓为走后,她保持那个姿势和神情一动不动,直到丫鬟来敲门。
“姑娘,福芳郡主一天都没有出门,还在行宫里头呢!”
她方才让丫鬟去打听福芳的去向,将人支开了去。
“我知道了。”
施清徽声音冷的很,这让门外的丫鬟很诧异。
她家姑娘一向说话细声细语的,便是对她们下人也十分亲切,别提多温柔了。
丫鬟想起了外面的传言,心里却忽然有点替自家姑娘不值,还有点心疼。
那个小秦公子有什么好,姑娘放着秦世子不要,瞎了眼才会喜欢呢!
“姑娘,您别难过,大家都是胡说罢了,等郡主也想通了,别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我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本是好意劝慰,却不妨施清徽突然大声说道,唬了丫鬟一跳,连声应了个“是”,赶紧跑出去了。
姑娘果然心情不好,是她多嘴了,失了做奴婢的本份……
听到人走远的声音,施清徽松开握紧的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抠出一道月牙形的深痕来。
她大口喘气,攸地又恢复如常,如一汪深潭般的眸子里,一片虚无。
☆、163 互相算计
过了几日,大家狩猎的热情渐渐退了下去,除了大、三皇子仍旧每日带了人四处转悠,其余人已经不大去了。
正午阳光鼎盛,明晃晃地挂在了半空,众人昏昏欲睡,半阖着眼休息。
此时的围猎场深处,几乎靠近最边缘,身材健壮的大皇子赵艮为立在马背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周围很安静,这里很少有人会来,他特意挑了这个谁也想不到的时间行动。
“殿下,来了。”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有人轻声提醒他。
赵艮为看过去,只见二人双骑直冲而来,他没有闪躲或是驾马而行,只是举起手,算是示意。
离的近了,可以看清来人的长相,绝不是大関之人。
“哈尔博王子。”赵艮为声音洪亮,率先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铁勒族的大王子,下一任铁勒族汗王。
他长相颇为清俊,带着几分邪气,不是常见那等虎背熊腰的模样,据说其母是大関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到了赵艮为面前,勒停了马,轻笑一声,右手放在左胸,半弯下身子,在马背上行了个礼,“大皇子。”
赵艮为便露出极满意的神色来,神情不自觉放松不少。
“哈尔博王子,不知你父王可曾同意本宫的计划?”
“自然是赞成的,只是父王有个疑问不解。”
“请说。”
“听说你们大関最讲究父子亲情,也最重视兄友弟恭,不知大皇子这样做,您的父皇会怎么想?我们铁勒族可不想承受怒火。”
说是疑惑,哈尔博却显得过于云淡风轻,倒是赵艮为,随着他的话不自主地捏紧了拳头,额上隐有青筋。
哈尔博直视着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大王子请放心。”不知过了多久,赵艮为才说道,“只要你们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证,届时绝对没有人会为难于你们铁勒族,这点事情我还是可以办到的。”
若不是这次来行宫,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带人过来,哪里用得着与外族合作,还许了一堆好处。
不过没关系,等赵麓为一死,他便什么都可以得到,还在乎那点子东西吗?
至于铁勒族,哼,是生是死于他何干?
哈尔博看他神色,何尝猜不到赵艮为的居心?
只是他在铁勒族虽然势力极大,却不是所有人都依附于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老汗王觉得可以趁机挑起大関内斗,他们只要坐看好戏便成,因而派了年纪最大,却不是最喜欢的儿子前来。
大関的两个皇子相继找上门来,这件事,有点意思。
他虽有一半大関血统,可却丝毫没有亲近之心。
“好!”哈尔博换上一副十分信任的神色,“今晚子时,我们铁勒族的儿郎们,便等大皇子的信号了!”
二人说定,相继调转马头,离开了此地,扬起一片尘土,经久不散。
等风停灰落,方才哈尔博与赵艮为所在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另一批人影。
他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哈尔博居然去而复返,勾着一抹笑,抱拳道:“有劳三皇子久等了。”
却比方才热情许多。
“事情都办妥了?”赵麓为开口问道。
“妥了,今夜子时,赵艮为会在行宫西边的林子里等我们,而后乔装带我们穿过关卡,直奔您的住所而去。”
“哼!”赵麓为重重哼了一声,“只凭他,有勇无谋的猪脑子,没了盛国公在一旁出谋划策,果真是什么蠢事都干的出来。”
居然被自己的人三言两语一挑拨,真就敢相信铁勒族,对自己动了杀心。
“那就好,按计划行事。到时候我会让人放一条路出来,保你无虞。只是……”赵麓为说着一脸歉疚,“恐怕要牺牲你几个手下了。”
哈尔博依然笑的十分真诚,云淡风轻地道:“能为三皇子而死,他们得其所在。”
赵麓为这两年一直在联络周边部族,岂是赵艮为一两句利益诱惑就能撼动?
那木杆一事若不是韩均和那个钱雅棠从中作梗,早已得事,哪里还会被赵艮为步步紧逼,居然在西北吃了那么一个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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