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忽然传来了击鼓的声,想必是宴会要开始了,太傅当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立即作揖请我先走,我笑了笑,梅梅上前扶着我抬脚出去了,太子妃与青奴以及其他的宫娥们紧跟其后,只见外边悬灯万盏,亮如白昼,锣鼓喧天,层层兵役,好一派王家气象。
人估计已经到齐,虽然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吞了吞口水,假装从容不迫的跟随着前方的宫女入了席位,太子妃坐在身旁,我好奇的环顾了一周,在这儿席位上的估计都是父王的众多王子公主,年长的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我总觉得有一个人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是哪个殿下我也是不知,只知道应该是比我附身的这个身体大几岁罢了,只好礼貌的笑了笑回应他一番,那人随即惊愕住了。
太子妃为我斟了一杯酒,眼眸微微抬起看向向我波澜不惊的说道,“太子与六殿下的关系一向不和,今日怎么还笑脸相迎?”
“哪有不和?”
我尴尬的笑了笑端起了酒杯,起身走向了六殿下的席位,梅梅欲阻止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不方便说什么,只好扶着我跟随我的脚步,“嘿,六哥。”我端着酒杯就着六哥坐了下去,六哥明显有些错愕住了,起身向我作揖道,“参见太子。”
“不必多礼,坐下吧。”我将六哥拉了下来,正暗自想着该说什么,抬头看向他,也许是刚才太远的缘由,却没有发现六哥和自己的哥哥极其相像,耳边却想起他的轻哼声,“太子这是在做给谁看?”
我拖着腮抬头看向六哥,正好迎上他那双嘲讽的眼眸,心头突地一跳,拍了拍六哥的肩膀纳闷的笑了笑,“哥别那么小肚鸡肠嘛!”
六哥皱了下眉头,目注着我,显然有些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随即茫茫然地看向空缺着王位旁的母妃,母妃摇了摇头,六哥只好不再说什么。
“ 哥哥,数百年前我们还能相遇,真好。 ”我非常自来熟的端起酒杯碰了六哥的酒杯笑了笑,一饮而尽,爽哉!这古代酒真的挺香的,想来自己已经好久没和哥哥喝酒了,虽是饮酒伤身但是小酌一杯还是挺怡情的,拿起六哥桌上的酒壶又倒了一杯。
我感觉六哥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抬头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对视了半晌,六哥神色冷淡地回视着我,我只觉得心头丝丝冷意,笑了笑,心中忽然一酸,强忍着泪意,“哥,我好害怕……”分尸前与哥哥那最后一通电话,却没想到从此阴阳相隔。
我满脑子里却全是哥哥平时淡淡的笑意,阳光下温暖的笑容,逗自己找骂的神情,六哥有些错愕,“太子究竟意欲何为?”
我又饮了一杯酒,许是酒的浓度太高,觉得自己有些红了脸,扯了扯他的袖子,手有些微微颤抖,软声说,“我知道你不是他,我知道的……”
六哥显然被我弄得无所适从,脸上却没了刚才的漠然,夺下我手中的酒杯静了静轻声说,“父王未来,太子勿在群臣面前失了仪态。”说完,手轻整理了下我的衣领。
我知道六哥此言是关心自己,笑了笑,万千思绪立即消失无踪,一时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应该是安心,是满足。
忽然只见一队宦官宫女快步而来,各自按方向站定。
“陛下驾到!”王公公的声音高声响起。
父王缓步走来,又见到这个男人了,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见他他竟然面带着笑意,大家都起身站定,唯有我还坐在地上傻呆呆的看着他,六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将我一把拉了起来我才回过神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又全部跪倒在地上,我暗自吐了吐舌头。
“平身。”父王坐定,撇了一眼六哥身旁的我,随即抬手示意起身,众人各自落座,我朝六哥笑了笑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请赵世子!”王公公的声音又响起。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即将出场的赵国质子,只见那个孩子喏喏的走了上来,年纪也就七八岁左右,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因为胆怯不停地转来转去,走到陛下身前随即跪倒在地,“赵……赵国世子赵旬见过燕王……”
“起来吧。”父王语气很温柔,似乎心情大好。
☆、中毒知太傅薄凉
虽然父王今日心情大好,可是赵旬还是被吓得心惊肉跳,面色苍白,赵旬上座,父王便让群臣切勿拘束,开怀畅饮,也有众多的歌舞表演前来助兴,我暗暗的观察赵旬,赵旬哆嗦的举起酒杯向父王敬酒,险些失手落地,足足过了一盏茶工夫,他的脸色才微微红润起来。
我喝的有些尽兴,若不是梅梅为我倒了一杯酒,使了使眼色提醒差些忘了正事,我端起酒杯,径直走向了父王的身前,抬眼看着他,又瞬间低头闪躲,“儿臣敬父王一杯,愿父王福寿安康。”
坐在一旁的妃红对我满意的笑了笑。
父王似有一些惊愕,虽然对我再有偏见,可是如今在外人前至少装的表面上很和蔼,看了我半晌,还是和蔼的笑着端起了酒杯,我愕然,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父王从未对自己笑过,可是为何这笑容竟让我更加紧张,“儿臣先干为敬!”
我一口喝掉,父王一笑,小酌一口,我暗暗一笑,梅梅当时附着在自己耳边说的计谋便是假装中毒,梅梅已经买通太医,待自己喝完酒后咬破嘴唇制造出中毒的假象,父王便不会让我轻易的离开燕国。
还没等我咬破嘴唇,喉咙突然一阵腥甜,“噗……”猛的吐了一口鲜血,恐惧感又涌上来,妃红姑姑一惊,我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梅梅,梅梅露出一抹邪笑。
“子丹!”父王心中一紧,却没有上前扶住,只听王公公一句传太医,远处任太傅意识到不对,飞速上前扶住了快跌倒的我,手扶上了我的脉搏,脸色渐渐凝重向父王禀报,“太子中毒了!”
父王倏地起身,厉声,“送太子回寝宫!”
赵旬被吓得不轻,而六哥只是微微皱眉。
接下来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有人伸手欲扒掉自己的衣物,我拼命的抵抗殊不知中毒后的自己力量是如此的薄弱,又不知过了多久,脑袋里昏昏沉沉,好似醒了几次,瞬间又陷入了梦魇之中,仿佛灵魂架于肉体之上,我拼命的挣扎,想逃出这无边际的深渊。
“依陛下的意思,该如何是好?莫非现在就将她……”
我模模糊糊的听到了太傅的声音,“太傅……”想到太傅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我瞬间有了求生的欲望。
太傅立马上前试了试我的脉搏,长舒了一口气,太傅正要说什么,忽然转脸看父王,父王的面色有些不大好,脸色一沉便离开了寝宫。
太傅心里恐慌,我虚弱的努力睁开眼,望着这张俊美的脸,眼波里却透着一丝不安,太傅这是在担心我?紧紧的抓住他的那只手,“你也要杀了我吗……”好不容易吐出了这几个字。
太傅心中一软,看着我,一时生起恻隐之心,“不是。”太傅望着我许久,直到他说他不是之时,我脸上的惊恐之色才逐渐褪去露出了那招牌笑容。
这一瞬间,任太傅竟然觉得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疯狂地撕扯,俯下身,将我那冰凉的小手放进被子里,“先睡一会,臣命人备些粥。”
我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瞬间进入了梦魇,任太傅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幸好我喝的毒酒不多,可是小小身体着实是受不了毒的猛烈攻击,自从我醒来就没有看过太医前来问诊,所有的药都是太傅一人调制,梅梅似乎像消失了一般,这寝宫内也略显冷清,许久后我才得知父王已将我禁足,只留下任太傅与青奴照顾其身体,他人不得踏入一步。
几日后我的身体被太傅调养的有些好转,期间青奴照顾得十分尽心,我也是很喜欢这个下人,时常逗他玩乐,青奴也是不解风情的总是下跪谢罪,我也在奇怪梅梅去哪了,曾问过青奴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便不再追问。
“青奴对我讲讲我母后的故事吧!”我为青奴倒了一杯茶水,笑道。
青奴不敢拒绝,只好从命,“子上王后是王家之女,当年为了夺取王后之位,不仅自己屡次冒险,还……”青奴看了一眼我。
我笑道,“没事,接着说。”
“还……还杀了陛下心爱的女人玲珑,当初陛下为救玲珑置天下不顾,差点灭国……”青奴心中还是有些忌惮。
“后来呢?”我托腮问道。
“后来不知怎么了,陛下接受了王后,生下太子,可太子出生之年大旱连连,王后便带太子去往寺庙祈福。”青奴竟说得有些颤抖。
我“扑哧”笑出声,拍了拍青奴的肩膀,“有这么怕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我也知道了这么多年来燕丹的女子之身为何没被发现,原来是王后带着她远离了王室。
青奴的脸瞬间涨红,不敢说话。
宫门外重重把守着,如今的寝宫有些像了电视里面的宗人府,我觉得闷得慌便在院子中走走,看到远处任太傅的背影,很想像以前一样冲上去抱住他玩闹,可是我再也不能这样做了,每当想起那迷迷糊糊听到太傅的那句话中带着的杀意竟会让我浑身一颤,如今对他竟有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