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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全五册] 出版完结+番外 (小伍)


  芳馨笑道:“这……奴婢怎会知道?”
  “她嫁给了堂邑侯陈午。陈午乃是汉初一个微不足道的功臣陈婴的孙儿。陈婴最初为东阳令史,秦末天下大乱,东阳少年杀死县令,欲奉陈婴为王。陈婴的母亲道:‘自我嫁入陈家,从未听闻你祖上有富贵显赫之人。今日忽得显名之机,甚为不祥。不如带领着这几千人投靠别人,胜可封侯,败可脱身。’陈婴深以为然,便投靠了项梁。后来又转投汉王刘邦。此人在功臣表上不过排在末尾。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刘嫖竟然嫁了这个籍籍无名的陈午。”
  芳馨沉吟道:“说起来,熙平长公主也只是嫁了一个小小的刑部郎中,后来这位曹驸马得了信亲王的岳丈林司纳的举荐,才做了一个监察御史。”
  我微笑道:“不论刑官还是言官,都无缘置喙朝政大事。”
  芳馨奇道:“言官不是可以上书论奏么?”
  我摇头道:“言官只是监察朝政吏治,军民大事,自有省部大佬。信王妃乃林司纳之女,熙平长公主凤台选婿也只选了这样一个不咸不淡的小官……”
  芳馨问道:“后来那位刘嫖公主怎样了?”
  “后来刘嫖的弟兄景帝继位,封郦姬之子刘荣为太子。刘嫖向来趋奉这个做皇帝的弟弟,时常敬献美人,惹得郦姬十分不快。刘嫖还提出要将女儿陈阿娇嫁与太子,被郦姬一口回绝。刘嫖怀恨在心,便常在景帝面前诋毁郦姬母子,并将女儿阿娇许配给胶东王刘彻。后刘荣果然被废,刘彻被立为太子,便是后来的汉武帝。刘嫖看似一个骄奢的帝女,却不动声色地让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后。武帝初立时,颇承这位姑母的情,对陈皇后也是极包容的。”
  芳馨道:“姑娘是疑心熙平长公主的用心么?”
  我一笑:“长公主是我的恩主,我怎敢疑心于她。”
  芳馨怔了片刻,叹道:“姑娘在病中还如此多思,这病可难好。”
  我笑道:“姑姑可知,长公主已问过曾娥母子的事了。”
  芳馨吃了一惊:“那姑娘告诉长公主了么?”
  我笑道:“自然没有。”
  芳馨顿时松一口气:“那就好。宫闱秘事,当守口如瓶。”
  我起身道:“才坐了这一会儿,便又困了。”
  芳馨忙上来扶我:“姑娘这会儿进去歇着也好,一会儿二殿下回来,又要缠着姑娘说故事了。”说罢将摊凉的药递给我,我一口饮尽。


第二十六章 燕燕于飞
  这一觉睡到晚膳时分,谁知病势转重,身子又开始发冷,只得喝了药,蒙着被子发汗。晚间只迷迷糊糊听见慎媛送了高曜回来,在外间轻声询问我的病情。又闻得高曜娇脆的声音叽叽喳喳说了好些才静了下来。如此一夜,睡得甚沉,清晨醒来又渴又热,嗓子哑了大半,精神却好了许多。
  正用早膳,高曜高高兴兴地进来看我。只见他穿了一身赤色锦袄,漆黑油亮的风毛扑在他又圆又红的小脸上,一团喜气。我笑着拉起他的手道:“殿下昨夜几时回来的?”
  高曜道:“孤是亥时回来的,一回来就见玉机姐姐睡着。后来还是母亲说故事给孤听的。”
  我笑道:“不知慎媛娘娘说了什么故事给殿下听?”
  高曜笑道:“母亲昨夜说了《硕人》[63]的故事给孤听。”
  我心中一黯:“这故事好听么?”
  高曜扁起嘴道:“诗是很好听,可是故事甚是无趣。玉机姐姐,什么是无宠而终?”
  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便是说一个人,没有帝王的宠爱,孤独失意,一直到死。”
  高曜吓了一跳,小脸上全是困惑和怜悯:“母亲说的那个庄姜娘娘便是无宠而终。”
  我问道:“娘娘还说了什么?”
  高曜摇头道:“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说那个庄姜娘娘很可怜。”
  我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无宠而终,是有些可怜,但远不是最可怜。”
  高曜好奇道:“那什么才是最可怜的?”
  我凝思片刻,说道:“宫中之人,一生荣辱,系于圣宠。无宠,是清苦了些,但并不会使一个真正高洁自在的人失却内心的安宁。最可怜的人,是将自己也当作玩物,从此自怨自艾,再不能好好做人。”
  高曜似懂非懂:“真的么?”
  我郑重道:“真的。下一次娘娘再说这样的故事,殿下便这样回答娘娘,娘娘定会十分欣慰的。”
  高曜喃喃道:“最可怜的人,是将自己也当作玩物,从此自怨自艾,再也不能好好做人……是么?”
  我点点头。高曜笑道:“那孤今日见了母亲,便这样对她说。”
  高曜走后,我饮了药,便蜷在榻上看书。才看了几页,便觉头昏眼涩,遂放下书道:“不知殿下这会儿在看什么戏。我这样最爱看戏的人,偏偏病了,真不甘心。”
  芳馨正坐在一旁低头缝着一件冬衣,闻言抬头一笑:“姑娘确实病得不是时候,如今嗓子倒了,连给二殿下说故事也不能了。”
  我伏在枕上。细密的丝线爽滑清凉,我抚着枕上的月下横梅,自嘲道:“若每日里不给殿下说个故事,我当真是放心不下。”
  芳馨失笑:“难道只有姑娘说的故事才是好的?娘娘说的就不好了?”
  我轻哼一声:“是好故事,只是这样颓唐失意的好故事,不当说给殿下听。”
  芳馨笑道:“奴婢时常听姑娘说些王侯将相耍心眼子的故事给殿下听,难道这些就不颓唐失意,就不无趣了?”
  我争辩道:“我说的这些,都是君子权斗,智谋纷争,考校一个人脑筋的,全无一丝颓唐失意。想想二殿下是皇子,将来争权夺利斗气耍心眼子一样也少不了,早些听听古人旧事,也少吃些亏。姑姑也听了不少,难道连这也不明白?”
  芳馨笑道:“奴婢明白。只是瞧姑娘没精神,故意使姑娘多说两句话罢了。”
  我又躺下合目养神,一面问道:“昨天我睡了一天,宫里可有什么事么?”
  芳馨将绣花针在头上擦了两下,笑道:“自太后以下,各宫的娘娘公主都遣人来探病了,见姑娘睡着,只让奴婢转情。都赏了些东西,多是补品和吃食,奴婢早已收好,姑娘放心。”
  隐约有丝竹弦歌传来,我将东窗支开一条缝,伏在窗口凝神倾听。芳馨见了忙丢下衣裳,关了窗道:“姑娘的病还没有好,怎能吹风?”待听到乐声,便抿嘴笑道,“姑娘不若想些爱吃的,吩咐奴婢去做。”
  我只得回身坐好:“只怕今天也不能教丫头们念书了。”
  芳馨笑道:“姑娘教的功课越来越难,跟着姑娘念书的丫头也越来越少了。如今就剩了红芯和绿萼,还有启祥殿的芸儿。前两日绿萼还向奴婢抱怨,近日姑娘教她念的那些子曰诗云的,她是越来越不耐烦,恐怕姑娘不高兴,方才强撑着。”
  我笑道:“又何必撑着。学问之道,本就是一条窄路,走得越远,就越陡峭。就好比人人都在修炼,成仙得道的,少之又少。她们愿意学,我便尽力教授。若不愿意,那也无妨。”
  芳馨道:“姑娘既这样想,奴婢就放心了。先前还担心姑娘心里不自在。”
  我心中一动:“先前长公主来灵修殿,说到我教丫头们读书的事情。可是我记得,我从未向长公主提过此事,长公主也从未问过。便是写家书,也不过是请安问好,甚少说起宫中的琐事。长公主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我教你们读书的?”
  芳馨停下针线,怔了半晌:“也许是听宫人们说的。”
  我沉吟道:“长公主好容易进宫一次,怎么会耐烦听宫人们泛泛交谈,若不特意问起,多半不会知道这样细微的琐事。姑姑,我且问你,长公主若要打听我宫里的事情,最好是问谁?”
  芳馨道:“自然是问姑娘身边的人,姑娘身边的丫头里……莫非是红芯?”
  我叹道:“我的丫头里,唯有红芯是出身长公主府的。”
  芳馨道:“长公主必竟是旧主,红芯失分寸了。要不要奴婢提一提?”
  旧主?熙平何尝不是我的旧主?我尚且要受制于她,何况红芯?“不必了,旧主也是主。随她去吧。”
  芳馨笑道:“姑娘既有防备,那也不算什么。”
  窗外又传来一阵高亢的曲调,断断续续的,也听不出在唱什么。冰凉的窗纸不知何时有了些许暖意。我无声叹了口气。这病,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正自无聊,忽听窗外一个少女的声音道:“这里怎么这样静?莫不是姐姐带错了路?”是谢采薇。
  另一个少女道:“不会错的。我来过。”却是启春。
  我忙坐起身,命芳馨出去迎接客人。病中没有梳妆,只是随意将长发绑在脑后。身上是母亲今春缝制的绣花锦袄,已有些不大合身。我抱着手炉,拿起菱花镜略略理了理头发,还未来得及拭去额头的汗意,便见启春带着谢采薇和一个陌生的少女走了进来。我正欲下榻迎接,启春一个箭步上来按住了我:“不必下来。”
  我欠身道:“那便请姐姐恕我礼数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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