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杜嬷嬷将双手拦得更开:“微玉,不许去!”
两人说话间,收尸太监已经将金子尸体拉出辛者库。微玉心头着急,但到底抵不过杜嬷嬷人高马大。忽地她掉头往自己房间那头跑,跑到后窗旁的宫墙下,她高声呼唤:“梓潼!”
墙外却无一丝半点动静,微玉心头微微沉了沉,只怕是真没希望了……却仍是不死心,又对着宫墙外,道:“梓潼,你在的,对不对?”
墙外却仍是没有动静,微玉又继续连着换了好些时候,仍然寂静一片,微玉终于死心,闭着眼拖着步子离开。
方离开,宫墙那头却传来幽幽对话:“诶,梓桐姑姑好,梓桐姑姑您怎么在这儿?”
宫墙外的梓潼却只是静默着抬头看向里头,小宫女见她不说话,道了声告退,悄悄离开。
梓潼脸色淡淡,心头却是隐隐发涩,幽幽地,她低声道:“殿下恕罪,这是陛下之令梓潼不得不从啊……”
微玉几番苦求无果,只得精疲力尽默默放弃,再去到辛者库宫门前时,拉板车的收尸太监已经只留下个模糊的身影,微玉心头紧了又紧,忽地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到底是对不起金子了。
杜嬷嬷到凝香居时,葱儿脖上的红痕已经褪去。给杜嬷嬷赐坐后放方道:“杜嬷嬷找我可有什么事?”
这次听葱儿这般问,杜嬷嬷心态已然和往日截然相反,她脸色有些发青,但到底是入宫多年的老人,还是沉得住气:“今日前来求见小主为的是表明心意投奔小主。”
葱儿眯着眼长长“哦”了一声,让杜嬷嬷继续说话,杜嬷嬷恭敬道:“奴才与小主有共同的目的,奴才期盼着在这些事上边能为小主分忧。”
听到这里,葱儿却忽地笑出声:“我和嬷嬷有什么共同的目的,我怎么不知道?”
杜嬷嬷听得葱儿这样说,脸色突地又是一脸,隐隐有些沉不住气了,冷了声音道:“辛者库的宫女金子死了,这个小主总不能不知道吧?”
葱儿又是轻声一笑:“宫里死个把人不是正常的吗?她死怎么就非得我知道?”
杜嬷嬷终于紧蹙了眉,陡然站起身,对着葱儿喝道:“那是你给我的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
葱儿却是一副疑惑地模样看了杜嬷嬷一眼:“对啊,我还等着看微玉拉肚子呢,嬷嬷可知道她到底是拉了还是没有?”
边说着,葱儿边眯着眼睛笑起来,杜嬷嬷早知道自己中了葱儿圈套,今日前来为的就是能好好相商,博得两方联合,说到底,她也是怕死的,若这件事叫人知道了,定然逃脱不了一个死。
然而却不料葱儿竟是如此决绝无情,她心头忽地冒出恨意,作势就要扑到葱儿身上,却被荣谦拦下,一掌推倒在地。
荣谦用得力气太猛,杜嬷嬷狼狈地趴在地上起不来,只得恶狠狠道:“你会遭报应的!”
葱儿弯唇笑了笑不说话,心头却是沉了沉,如何不是呢,一早受了惩罚,甚至差点被纪廷掐死。她有些烦闷地推开窗格,一只通体发黑的波斯猫从窗外跳进来,窝到葱儿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
葱儿摸了摸怀中黑猫,看了眼窗外开得热闹繁茂的花,轻轻垂了眸,良久,这才回头对着杜嬷嬷轻轻笑了笑:“嬷嬷,如果我现在叫你放了微玉,你会放吗?”
杜嬷嬷挣扎半晌总算从地上爬起来,听得葱儿的话,却忽地有些惊恐:“这怎么能行!”
葱儿又是轻轻笑了笑:“嬷嬷,我只能同您说,从今日起微玉的事我半分不想沾,所以若是您想做什么,不必再同我商量,放心去做便是,但一点,我说过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若还有什么事将我牵连,那么……”
听得葱儿这话,杜嬷嬷又是一愣:“这是给我的定心丸?”
葱儿轻轻笑了笑,点头:“是。”
第82章再问
勤政殿里气氛有些沉闷,纪廷正蹙眉批改着奏章,梓潼垂首立在龙案下,京海在一旁为纪廷斟了杯茶水,道:“陛下,您且歇歇。”
纪廷却是连头也不抬,道:“不了,放在一旁吧!”
纪廷心情不好,表情摆在脸面上,京海不敢多言,将茶盏放在龙案上,悄然退了下去,对着梓潼招招手,让她一同退下。
梓潼却是一动不动,京海知道梓潼这是有话同纪廷说,但这样的时候不是找死嘛,他不由又将梓潼拉了一把,梓潼却是弯唇对着京海淡淡笑了笑,轻声道:“无碍的,公公。”
京海见她执意不走,终于自己一人退下。
纪廷一抬头,便见着龙案底下的梓潼,再环视殿内一圈,却是除了梓潼再无别人,他不由道:“你不怕我心情不好迁怒与你?”
梓潼见他说话,不由低垂了头,道:“陛下不会的。”
当初她犯下让微玉中毒那样的疏忽纪廷都并没有真正责罚,说起来这位主子其实心底是仁厚的,然而,却容易在一些事情上犯轴,比如,在微玉的事情上。若他不是那么别扭,其实,他和微玉早能敞开心扉在一起,可如今经历了这样多,全是他所造成的,微玉能原谅他也是不可能了吧……
纪廷见梓潼这样说,不由微微有些沉默,梓潼不是一个会阿谀奉承的人,在众人都离开对他惶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她还留在这里听他吩咐其实也是让他心下多少有些肯定的。
纪廷也想得没错,梓潼留下一则是为了照顾他,一则却是为了微玉的事。今日微玉在宫墙之后唤了她不下十余声,然而她却不敢答。
金子中毒时,微玉相求她,她将微玉的请求转告纪廷,纪廷几乎是必然大怒,她知道纪廷不愿意看到微玉对李毓的依靠。也因着自己为微玉传话中带着李毓,梓潼被纪廷责罚一番之后,纪廷梓潼命令只许暗中看着微玉,决不允许再听微玉的传呼。
但今日金子死了,微玉却连送她一程都不行,听着呼喊她名字时的悲戚,梓潼到现在心里仍旧有着愧疚。也许,当时自己出面说一声,微玉也就不会这样难过了。
因着这事,也因着纪廷的命令,她无法去安慰微玉,所以想到了纪廷……
纪廷见她只静静地站在龙案下,也不再理会,正准备继续批改奏章,却听得梓潼轻声唤道:“陛下……”
纪廷见她欲言又止,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轻轻“嗯”了声,道:“有什么事?”
梓潼稍稍沉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今日去辛者库时,金子死了。”
纪廷听着先是不甚在乎,片刻之后,他拿笔的手却是微微有些凝滞:“你是要说微玉么?”
梓潼点点头,道:“是的。”
纪廷听着又是一顿,却也只是一瞬,又拿起笔批改起奏折,淡淡道:“那就不必说了。”
梓潼听他这样说,不由有些沉默,但沉默之后,却是又道:“殿下没能送金子一程,心下极为难过,陛下就不担心吗?”
纪廷听着心头一动,然而转瞬他又突然蹙了眉,对着梓潼冷冷道:“你竟是问起我话来了?”
梓潼自知失言,终于不再做声,纪廷又道:“你是御前宫女,是嫌事不多吗,成天要管些不相干的事。微玉那你,你也不必去了,多点时间给我好好把勤政殿的事做好。”
梓潼听着不愿意却反驳不得,只得垂了头,应道:“是,陛下。”
待梓潼独自离去,纪廷批改奏章的笔却蓦地落在龙案上,不听到微玉的消息也就罢了,如今听到她难过,他心里也不舒服。但是既然不愿意为着她心思纠缠,那么最好的便是隔断自己与她的牵连,隔断和她所有的消息。梓潼阻碍了自己的想法,那就让她没法阻碍,今日这般,想必她也再不敢说了。
夜里的时候,悠悠下起小雨,丝丝绵绵像人在低泣,微玉房中幽幽燃着一豆烛火,昏昏暗暗摇曳半夜,终于在蜡炬燃尽之时清冷的房间归于黑沉沉一片。
微玉心头压抑苦闷,坐在桌前愣愣看着前一日金子坐着的地方,前一日金子还笑嘻嘻同她说笑,然而到了今日,却是物是人非。想到金子无邪的笑容,微玉心头又像被针扎一样,一抽一抽地疼。
几乎是一夜未眠,等到了下半夜烛火熄灭,微玉独自坐在黑暗中,眼睛里忽地有些湿润起来。
然而泪方落下一滴,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微玉心头一惊,忽地有些晃神,回了神,她悄悄将房门打开,门外站着的竟是李毓。
但此时的微玉却有一瞬失望,打开门扉的那一刻,她甚至希望是金子来找她扯皮,骂她没用……
李毓将微玉脸上一丁一点的神思都看在眼中,却是温润如玉地笑了笑,道:“今日这雨缠缠绵绵将我身上衣裳都打湿了,殿下可有帕子借来我一用。”
微玉这才发觉自己神色不对,却仍旧是提不起精神,只微微让了个道给李毓,又取了条帕子递给他:“纪廷知道你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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