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微玉回话,他又接着冷漠地道:“放心,我的马车就在你后面,不会甩了你。”
微玉听他这样说,却禁了声,只静静地看着他,他再三的救她却也再三的拒绝她,这样的他,她该拿他怎么办……良久,她才微微弯出一抹无甚笑意的笑容:“如此也好。”
他却是不在乎地点头,提步准备离去。
微玉低垂了眼睑,见他作势要离开又不自禁去看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撞到他突然回身的动作,她赶紧退了一步躲进马车里,像是犯错被抓一般,一颗心噗通直跳,常年冷如寒冰的身子竟也烧起两团火晕在她的两颊上。
隔着车帘,却再次传来纪廷冷漠的嗓音:“你出来。”
微玉虽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明白他是不会改变之前心意,静默地坐在马车内片刻,一颗狂跳的心总算平复下来,她轻轻伸手撩开车帘,却见纪廷修长的手中拿了个东西,见她打开车帘即刻便塞进她的手中。
微玉被他这举动搅得心头又是一动,借着车边的梅花琉璃灯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却是封信,不由疑惑地看向纪廷:“这是?”
纪廷虽还站在车旁,却已然准备再次离去,听她发问,头也不回地道:“平宜公主的信。”
微玉听得他的回话,不由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原来是珞龄这小丫头给她的信,她不自禁微微一笑,抬起头对着纪廷道:“谢谢……”
纪廷听得她语气里含笑真切的道谢声,不由几不可查地微微一怔,又是这样,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怔愣不过一瞬,回了神,他却是头也不回,提步就要走:“不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一阵冷风吹来,寒意窜入微内,她不由低低地咳嗽几声,见着纪廷将要离去的身影突然伸出一双手扣在车边,伸出头对着纪廷道:“你救我那日,其实是为了送这封信给我,对吗?”
话音随着寒风飘散开去,纪廷不说话,渐行渐远的身影亦是压根没停下的意思。强挺着看纪廷的背影消失在车后,微玉终于无力地坐下,难道他连一句回话也不愿意给她?
清溪将她搀扶进车内,担心她着凉,又将锦被给她盖上,合上车帘的马车内温暖舒适,微玉却心乱如麻。到底是一场错,即便自己对纪廷心怀希望,这希望到如今看来却是渺茫的。幸得,她尚有用处,至少,她能成为他的助力……
看着手里的信,信上尚有着纪廷的温度,摸在手中暖暖的,若他能这样对她暖暖的……想到这里,她不禁哂笑,想当初她那般欺辱他逼他做他不愿做的事,他又怎么肯这样对她呢……
摇摇头,微玉摩挲着手中的信,终于拆开信封。信封中散出来幽幽的香氛,撒着金的薛涛笺上,珞龄稚龄的笔触一笔一划写在上面。
珞龄虽成天是乐呵呵的,看着她写的信微玉却知道她写这封信时必定是难过的,她道:“姐姐说过,若我想姐姐了,便写信同姐姐说话。”
“我写这信时,姐姐还没离开,但我已经想姐姐了,姐姐你要走了,以后就没人能陪我玩了。既然要经常书信往来,那我先写第一封。姐姐离开了,路上会寂寞的,看到这封信应该就会不那么难过,毕竟这可是我写给姐姐的第一封信,姐姐一定要开心的看。”
小丫头的话还絮絮叨叨一般回旋在微玉脑中,微玉却是不自禁地笑了笑,这小丫头是第一次写信吧,看这信,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没个条理。也难为这小丫头还担心她离乡感愁。
一旁的清溪看得笑了笑:“殿下和小公主的感情可真好。”
微玉亦是笑:“快,清溪,给我备纸笔,我给这小丫头回信。”
清溪却蹙着眉瞅微玉看两眼,并不动作,微玉又是微微一笑,道:“好清溪,此刻不同她回信,她想必是要等着急了。”
两人说着话,但听得车外马夫挥出一个响鞭,马车哒哒已快速驶进漫漫夜色之中。
车内有烛火点着,亮堂堂的,微玉正伏在小机之上给珞龄回信,马夫行车果如纪廷说得那般稳妥,走得虽快却只感觉到微微的颠簸。
清溪在一旁为微玉研磨,火炉中柴火噼啪响了一声,清溪又放下墨轻轻拿火钳挑了挑炉中的碳火,轻轻一挑,银色的碳柴冒出红红的火星,车中便是更暖和起来。
倒是一片静谧,除了车外哒哒的马蹄声,竟还能听到夜莺的叫声。微玉写得有些酸乏,揉了揉脖子,掀开一旁的窗帘,深夜的风吹进车内带着幽幽白雪化在她的手上。
清溪将她如此,担心风大吹多了她会头疼,赶紧要拉下来,微玉倒也听话,对着清溪笑:“你呀,才多大年纪就要成管家婆了。”
清溪佯装有怒,觑了微玉一眼:“还说,我要是成管家婆了,那也是殿下您逼的。”
微玉见她这样,又不自禁笑起来,正要说话,却听得远处一声马嘶,接着,一声惊叫破天,刺穿这片寂静的冬日夜空。
第21章杀机
破天的惊呼让微玉直觉不对,紧接着,马车外马夫勒了马,微玉正要掀帘子询问究竟,却被清溪捂在锦被之中不让出来。
微玉无奈地摇摇头,却仍是挣扎着坐起了身,清溪见她这般坚持,也只得作罢。掀开车帘,马夫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远处,听到车内有动静,这才回了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殿下,可要奴才去看看?”
微玉点点头,马夫即刻下了马车,往前面去。清溪面上不安不减,又将微玉推进车内。车厢里暖融融一片,微玉心中却仍旧不安,她那日中煤毒虽则看来是意外,可听纪廷和李毓的对话,倒像是另有险情,难不成她中毒也和这有关系?
微玉看着小机上未写完的回信沉思,隐隐听到车队前头杂乱的吵闹声,突地马车被人敲了两声,清溪赶紧掀开车帘去查看。
一双带血的手却从马车一侧的窗户里伸进来,不待微玉做出反应,那双手扔下个什么东西又迅速地缩了出去。等到微玉掀开窗帘,官路双侧只有黑逡逡的树林,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唯独宝蓝色窗帘上隐隐的血迹昭示着方才确有人来无疑。
没一会儿,骑着马的护从已经将女眷们的马车护住,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地上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微玉放下帘子,却见软垫之上赫然落着枚腰牌,腰牌之下还压着条碎布条,是那双手刻意留下的东西。微玉不禁拾起腰牌拿手帕擦净上头血迹,等到看清牌上纹饰却不禁一怔!再看拿碎布条,上头赫然用鲜血写道:“请将此牌交与莲纹主人。”
如意莲纹是太后暗卫所有,这腰牌之上便是此纹,一时之间微玉思绪翻腾,暗卫为什么在将死之前将这枚腰牌交到她手上?而太后暗卫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送亲队伍左右?车队前的骚动难道也和这暗卫有关?而那碎布上的字……
正思虑着,车窗外又传来两声敲击,莫不是那暗卫又回来了?微玉赶紧回转神思,揭开窗帘,窗外却是骑在马背上的李毓,小雪仍在下,飘落在李毓风帽之上,化成莹莹水珠。
李毓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拉着缰绳,红艳艳的火光将他脸色印得暖融融一片,对着微玉温和一笑,道:“怕殿下你害怕,过来看看。前头出了点意外,殿下不必担心,缓一缓就能继续走。”
此时清溪也从车外进了车内,见着李毓同微玉说话不禁多看两眼。微玉拉过清溪的手放了个手炉在她怀中,又回转过头对李毓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瞧见地上有血迹?”
李毓温润一笑:“不过几个农夫拌嘴打架当了路,没甚大碍。”
微玉却沉静地看向李毓:“侯爷,哪有人三更半夜在官道打架拌嘴的?”
李毓见着她一副严肃模样,忽地弯嘴浅笑出声,低沉和缓的笑声煞是好听:“也罢,不说给你听是担心你害怕,如今看来并不会了。走在前头的车队遇见个死人,马被血腥气惊到才嘶叫起来,车队也就跟着停下了。”
微玉听得他这样说不禁沉思片刻,这死人和暗卫有关系?如此想着,她又问道:“可知道死的人是谁?”
李毓摇摇头:“官道上人来人往,是谁都有可能。不过瞧着他装束,倒像个刺客。”
微玉又是一番沉思,刺客身死横死官道,暗卫重伤丢下腰牌不知所踪,这种种倒像是在提醒她,让她小心,有人要对她下手。而这一切又说明了一点,太后知道有人要伤她,一路上派人暗中护着她。
她不禁握了握被她藏在锦被之下的腰牌,原来,祖母是护着她的……可,到底又是谁一定要取她性命呢?
如此看来不像是北齐人,倒像是楚人。这般想着,她不禁摇头微微一笑,一直以来被鄙弃的人,如今竟也成了香饽饽被人追杀呢……
窗外有护卫来请李毓,李毓又几番嘱咐微玉当心身子,两人这才道别。
见李毓走了,一直拿手炉暖手的清溪方道:“临掖候虽看来温和,对人对事却极为严苛。倒是对殿下您一直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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