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苍昊淡淡道:“既然如此,准备些解酒丸吧,待会儿用得着。”
楚寒闻言,虽然心头不解,却是恭敬应下了,“是。”
苍昊环顾四周,将众人面上神情皆收入眼底,凤眸微眯,眼底隐含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长亭,把酒坛打开。”
即便此刻的状况似乎对他极为不利,可谢长亭面上依旧寻不见半点异样之色,淡淡一笑,恭敬而从容地领命,亲自走上前,不疾不徐地打开了第一个酒坛。
随着密封的酒坛被打开,浓烈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整座大殿,仿佛发酵了百年却没有泄露出丝毫而浓缩成的精华,众人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雾气缭绕的云端,飘飘欲仙,冉冉迷醉。
鼻端吸入那股浓烈酒香,云阳、月萧、楚寒和大部分文官,脸上很快浮现一层潮红,强劲的酒气几乎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功力深厚些的,忙运功压下那股从鼻端侵入心脾的酒香烈性。
谢长亭手上动作顿了片刻,待众人慢慢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浓烈之气,才慢慢打开了第二坛酒。
“剩下的最后一坛,先不用开。”苍昊淡淡负手,嘴角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与自负,点滴傲然流露于眼角眉梢,“能把这两坛酒饮下了,本王就得佩服各位的好本事了。”
这句话出口,没有人应声,所有人都在极力与这强烈的酒气对抗,不敢分神。
可即便是这样——
谢长亭站直身子,慢慢地扫视了殿上一圈,仅仅两坛酒散发的酒香,已经让其中一半之多的人流露出醉意了。
尚能保持清醒的,谢长亭粗略数了一下,只剩下自己、舒河、舒桐、碧月,和他手下的大公子玄裳,三公子赫连战,五公子楚非和六公子清扬,对面坐席上的一个内阁大学士颐修,湘北青家夫妇,还有自始至终吊儿郎当的九罗大祭司齐朗……仅仅也就这几个人了。
便是经常出入青楼喝花酒的十四殿下,居然也没能扛住这强劲的酒气,而有些眼神迷离了。
“头好晕……”
七十多个人,第三轮还没开始,居然就已经夭折了一大半。
谢长亭无语地沉默。
苍昊轻轻叹了口气,语带悲悯地道:“长亭,你今天注定又要失望了。只是希望,你不要输得太惨才好。”
谢长亭何曾听到过自家主人用这种语气说过话?霎时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本王也不要你们一个个敬酒了,”苍昊悠然勾起唇角,嗓音淡淡清雅,沉静无害,似乎还隐隐带着几分和蔼可亲的意味,“把各自的杯子都斟满,大家一起喝吧,你们剩下多少人,本王就喝多少杯,直到喝得一个不剩为止,各位觉得如何?”
仅剩下的几个真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沉默。
良久,一个声音弱弱响起,“那个……主子,属下可否先知道,待会儿您安排的娱乐是什么……?”
能以这种语气问出这种话的,除了舒河,没有别人。
不过这个问题,不止是舒河好奇,苏末也同样想知道。
甚至,在场还有理智的所有人,几乎都想听听答案。
苍昊抬首,左右看了看已经趴在桌上已经醉死或者半醉半醒的众人,漫不经心地笑道:“你真想知道?”
舒河肯定地点头,“很想。”
“既然如此,本王告诉你也无妨。”苍昊一字一句,慢慢道,“待会儿,本王亲自伴奏,给清醒的人表演一段醉舞……”
主子亲自伴奏?
舒河眨眨眼,“主子是说,弹琴?”
苍昊点头。,“弹琴,或者吹箫亦无不可。”
“那表演醉舞的人……”舒河脑袋一懵,随即像表演慢动作的镜头一般,缓缓转头看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殿上各位武林豪杰,语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他们?”
“你还不笨。”苍昊淡淡一笑,“是殿上所有喝醉了的人。”
“……啊?”舒河一惊,随即指向自己,“也包括我?”
苍昊淡淡道:“如果你的酒量能胜过本王,自然也就不需要。”
舒河一滞,酒量胜过主子?
如果是一个时辰之前,他自然自信满满,半个时辰之前,他也依然可以孤注一掷,可是现在,显然是半点胜算也没有了。
舒河顿时后悔了,方才应该学着墨离和子聿及时退出的,怪不得主子问墨离会不会跳舞呢。
舒河皱着眉,俊脸快皱成了一团,以些期待的口吻道:“属下现在……可以宣布放弃吗?”
苍昊微微一笑,态度和蔼得很,却是无情的拒绝,“已经来不及了——本王方才给过你机会。”
墨离、子聿同时在心里吁了口气,暗忖,幸好他们不是冲动逞强之人,也幸好,他们知道,自家主子一向在任何一个领域的战场上,都从未输过。。
醉舞?
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寒。
“南风。”苍昊转头,淡淡笑道,“去取件乐器过来。”
取件乐器?
苏末紧了紧身上白色貂毛大领,站起身走下石阶,淡淡笑道:“难道是随便一件乐器都可以吗?”
苍昊道:“不影响伴奏的效果即可。”
“话虽这么说,但今日这个场景,本姑娘还是比较喜欢看你弹琴。”苏末这般说着,懒洋洋地朝南风道:“你与南云一道,去把他的七弦白玉琴抬过来,本姑娘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欣赏一下,究竟是江湖大侠们的醉舞好看些,还是云阳与帝都里几个贵女的群魔乱舞更精彩些?”
☆、660.第660章 除夕之夜(九)
“哪个更精彩,还待你细细欣赏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苏末闻言,淡淡敛眸轻笑。
南云适时地递上一杯热茶,“末主子暖暖身子吧。”
苏末接过暖茶,浅浅抿了一口,朝苍昊道:“我回宫去看看孩子,然后再过来。”
孩子由淑太妃和奶娘在照顾,本就不用担心,不过孩子随时会饿,趁这个空暇回去看看,她才安心。
苍昊点头,命子聿护送。
出了钟粹宫,向前走数里石板路,要绕过一座拱桥,再经过两处不大不小的园子,沿着曲曲折折的长廊再走数里,才到未央宫。
子聿只喝了两杯,身上酒气并不重,甚至闻不到什么酒味,只有最后的果子酒酒香浓重,他身上亦无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不过外面冷风一吹,他也便瞬间清醒了。
因为尚未出月子,所以苏末乘了轿子,子聿出来时,云惜也跟了来,与苏末坐在同一轿子里。
自打孩子出生,温婉含蓄的云惜,还是第一次去未央宫去看宝宝。
到了未央宫,淑太妃还在,手里抱着宝宝,另一位在奶娘手里,见苏末回来,忙道:“来的真是太巧了,快,孩子饿了。”
苏末走前几步瞅了瞅,果然见儿子小嘴一瘪一瘪的,再迟来片刻,大概就得哭出来了。
子聿一人持剑守在殿外。
苏末和云惜把孩子抱到内室,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奶娘和婢女皆只能在外面等,淑太妃也是静静地坐在榻上,饮着暖暖的茶。
今夜外面的月光似乎格外皎洁,几乎要赶上月圆之夜了。
苏末暖暖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太妃娘娘这段时间腿疾好些了吗?是否需要早些回去休息?”
淑太妃淡淡一笑,“已经好多了,楚大夫的医术是真不错的。此前宫里的御医也有诊断过,不过却始终不能除根,一到冬天膝关节处就隐隐泛着疼痛,上次被楚大夫行了一次针,效果好得让我惊奇,这几天我都快忘了自己这个毛病了。”
苏末道:“太妃娘娘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一般妇人还不敢轻易让大夫行针呢。”
“以前我有何尝不是如此?”淑太妃淡淡叹了口气,语气里隐含无奈,“虽然不拘小节,但深宫女子毕竟不是一般妇人,不可与男子有丝毫失礼之处,即便是诊脉,都得隔着一层帘子,又怎么可能让御医贴身行针?那时我父亲是朝上唯一一个还敢跟慕容霆分庭抗礼之人,慕容清时刻都在等着抓我的错处,一步只差就将满盘皆输,即便是我行我素的性子,做任何事情之前,也得一步步思虑周全,以免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珠帘之后传来一记轻笑,“想不到太妃娘娘也有憋屈的时候。”
如今往事已矣,纵使那些不开心的过往还历历在目,淑太妃也只是淡淡一笑,“人生总有许多不如意之事,哪能什么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到底是没有说错的。”苏末淡淡道,语气里似乎有些想不通,“以太妃娘娘的性子,当初怎么就一时想不开进宫了呢?”
淑太妃愣了一下,随即叹道:“末儿,你以为人人都能如你这般本事超群吗?”
珠帘之后,苏末沉默了须臾,轻声道:“也是。律法如此,待嫁的闺女只能入宫选秀,先供皇上挑选,待皇上挑剩下来的,才能正常婚配,若一个不幸被皇上挑中了,就只能一辈子老死宫中了。”
淑太妃淡淡笑道:“而我,就是那个不幸中的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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