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噤若寒蝉,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主人面前如此甩脾气,南风南云刚起身又再次跪下,只是这一次,跪的是苍昊,二人垂首,低声道:“主人,对不起,是属下之过。”
“与你们无关,起来吧。”苍昊神情淡淡,转身往殿内走去,“聿,把墨离抱进来。”
进到殿内,往右边走,穿过一道珠帘,是一道巨大精致的屏风式红木雕花纹龙门,苍昊抬手往中间轻轻往两边一推,屏风隔断之后,是九华殿的东暖阁,假扮了十一年皇帝的颐修会派专人每日打扫,自己却从未在此宿过。
左边靠墙处一张雅致床榻,浅紫色软烟罗鸾帐拖曳于龙床两侧,门开,风微起,鸾帐轻轻扬起一角。
龙床对面,南面靠墙处则是一处铺着软垫的卧榻,子聿抱着墨离走进来,心下突觉些许不妥,苍昊已淡淡出声道:“把他放到榻上。”
此处虽然不是正式的皇帝寝宫,却也是绝对不容侵犯的帝王休憩之所,况且主人的威仪,从来无人敢犯……
子聿神情难得的带着犹疑:“主人……”
苍昊却已不再理会他,迳自转过身,在墙上一处突起处按下,墙壁竟缓缓旋转过来----
☆、122.第122章 不再压抑
苍昊却已不再理会他,回身在东面墙壁上一处突起处轻轻按下,墙面缓缓呈一百八十度旋转,一排暗格出现在眼前,苍昊取下其中一个暗格里拇指粗的麒麟纹黑色小瓶,转身之际,那旋转的墙壁缓缓的,自动恢复了原样。
倒出瓶子里的药丸,一白一红两粒,苍昊看着子聿还抱着墨离站在原处未动,眉头淡挑:“本王不记得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话如此不起作用了。”
子聿脸色一白,头微低:“主人,他身上有伤……”
苍昊面色一寒:“你以为本王是叫你进来参观的?”
子聿脊背一抽,顿时不敢再多言,俯身把墨离放在了软榻上。
“出去。”
“是。”恭应一声,子聿只得放弃留在这里伺候的想法,返身走了出去。
站在榻前,苍昊垂眸掀开墨离前襟,只淡淡一眼,便可以清楚看到那遍布身体的血痕,和血痕周围可怖的青黑色血迹。苍昊神情清冷,周身隐约流露出浅浅怒气,手指连动,真气透过指尖接连刺入墨离身上几处要穴。
墨离脸色稍稍恢复了一点血色,嘴里低低溢出地一声痛苦的呻吟,竟缓缓睁开了眼。
一粒红色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吞下。”淡淡的嗓音却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苍昊,墨离显然没有料到,依言咽下药丸之后,低低喊了一声“主人”,以肘撑在榻上,就要起身行礼。
“不着急,有你跪的时候。”瓶子放在一侧桌几上,苍昊道:“有力气的话,把衣服脱了,盘膝坐好。”
剧毒侵伐,即便醒了,也是浑身无力,可苍昊命令已出,墨离又哪有违抗的胆量?费劲全身力气把血迹斑斑的外袍和中衣褪到腰际,额上已是一片冷汗涔涔,喘了口气,按照苍昊的吩咐盘膝坐好。
苍昊眸光淡扫,面上没见什么特别情绪,墨离却心里一寒,脸色白得透彻,身上各处伤口引发的剧痛,远远比不过突然从脚底升起的莫大恐惧。
“全身二十七道伤口,剑伤十六,刀伤十一,其中七道是被淬了毒的剑所伤……今日方知,本王这些年教导你的武功,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苍昊将掌心那粒白色的药丸以指力捏碎,自一旁案几上拿了杯子取了一点茶水,把捏碎的药丸粉末丢了进去,轻轻摇晃了两下,回头见墨离脸色惨白,双唇轻颤,似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只是低着头,说了声:“墨离该死。”
嘴角微挑,苍昊动作缓慢而优雅用湿布把伤口周围干涸的和未干的血迹一一拭净,然后才把调和好的药膏一点点抹在泛着青黑色的伤口上,不理会手指下疼得抽搐的肌肤,淡淡道:“这一次,本王不需要你给出任何解释,料想离不开‘冲动‘二字。本来情况特殊,难得一次冲动,本王应该理解,可冲动到失去理智,把性命不当一回事,却是无法原谅。不过,你也不用怕,本王暂时不会罚你,留待伤好之后,一次清算吧。”
墨离身子轻颤,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唇色泛白,低声道:“墨离该死……让主人失望了。”
苍昊却没再说话,迳自给所有伤口上完药,搁下茶杯,去一旁银盆里洗净了双手,走了出去,唤来了南风,命他去御膳房拿了些清淡的食物来,待南风领命离去,才又返身走了进来。
“心里舒坦些了?”
墨离一怔,微微垂眸,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苍昊,这些年他跟在苍昊身边,先前三年里埋头练武,几乎没有丝毫空余时间。后来几年跟着主人东奔西走,便忍不住开始暗中调查当年墨家灭门血案的真凶,所得出的名单与方才苍昊给的一模一样。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暗中的调查能瞒得过无所不知的主人,却未曾想到,苍昊竟是知道得如此透彻,包括他这些年死命压抑着的不敢有丝毫流露的恨意,和得出当年主谋帮凶的名单时几乎掩饰不住的满腔杀意。
刚回帝都,情势尚未稳定下来,苍昊就给了他们报仇雪恨发泄情绪的机会,墨离心底感激,却并不擅于表达,深知苍昊也不喜他们把扭捏的情绪挂在嘴边,但拿性命不当回事,却是苍昊最不会容忍的大错。
忽略了这一点,往往会换来生不如死的惩罚。
一番血洗,虽自己也伤痕累累,甚至差点搭上了性命,但心里确实平静了许多。
“慕容府,属下没有动手……”
苍昊眉梢微挑,淡淡道:“为何?”
墨离稍稍沉默了一下,才道:“属下想让慕容家于午门外问斩,以叛国谋反的罪名。”
十三年前,墨家就是以此罪名被满门灭绝,他想要,慕容府也满门被抄斩,并且,天下皆知。
“随你的意。”苍昊无所谓地点头,“本王既已允诺慕容霆交由你处理,便不会干涉,此事你可与刑部商讨,择定时日。”
墨离松了口气,才觉得身上各处伤口争先恐后叫嚣着发出剧烈的痛楚,不禁脸色微微一凝,额上冷汗涔涔渗出。
苍昊负手望着他,淡淡道:“心里是否已平静下来?”
墨离咬着牙,深吸了几口气,点头,颤声道:“身上疼,心里却不再压抑……”
苍昊颔首:“给你半个时辰,自己运功疗伤。”
说罢,转过身,负手步出了东暖阁,合上屏风红木雕花门,只留一室清浅怡人的药香缭绕。
墨离剧痛之下,精神却愈发清醒,视线掠过对面淡紫色软烟罗床幔装饰的龙床,心头一凛!
末主子直接把他带到九华殿来了?并且,此时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主人的休息之所?
心思微敛,墨离不敢再多想,开始闭目运功对抗疼痛。他知道毒虽解了,毒素对身体的戕害却不小,或许这也是苍昊生气的其中一个原因。
知道主人就待在外面大殿之上,墨离难得地感到一丝丝安心。他知道苍昊问他心里是否平静,是想确定他运功疗伤时不会出现意外情绪造成身体损伤,这一点,在敬畏之余,永远可以让他们心底保留着一丝从来不曾言于口的温暖。
他们都是失去了亲人没了家的人,主人的一点点在意,即使只是隐藏着心底的关心,对于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
☆、123.第123章 摄政女王(一)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凌晨的空气,清爽寂静,晨风中尚带着微微湿气,赶了一日路又在九华殿外值夜了一宿的三千紫衣骑,身上的紫甲紫袍早已在大雨中湿透,浸了雨水的衣袍黏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晨风拂过,带着微微的冷意,与身上的湿气相触,浑身不由自主激起一股寒冷的颤栗。
三千铁骨男儿,身躯却站得笔直,几个时辰下来,连丝毫晃动都不曾有。
于二十万禁卫军来说,这一夜意味着惊险。三千紫色袍服的将士,则在这一夜带给了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
苍昊在半个时辰后走出了九华殿,彼时,墨离已疗伤结束,在九华殿上吃完了南风端过来的清淡膳食之后,体力已恢复大半,自由行动没有大问题,只是因为伤口太多,所以禁止剧烈运动,当然也包括不可以动武。
“暂时留在此处稍作休息,无聊的话,本王案上有几本书,不妨翻看一下。”
东暖阁里,旁边案上放置的,都是一些兵诡谋略的书册,适于墨离阅读。
站在殿外天阶之上,苍昊举目望去,偌大的广场绵延,空旷神怡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之感。三千紫衣骑将士望着前方一身紫衣的主人风华与尊贵并存的绝世身影,眼底,是深深的敬仰,和历经沧海过尽千帆亦誓死不悔的忠诚。
“这宫里空下来的殿宇太多了,风,命人收拾几处出来给他们几人临时居住,三千紫衣骑,暂时也安排住在宫内吧。”
南风应了声“是”,随即道:“要安排一些宫女伺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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