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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枭 (九月轻歌)


“好。”他只顾着高兴,搂了搂她,“我怎么会舍得怪你?大不了就是多等几年,放心,就算一辈子,我都等得起。”
在今日之前,想到那一晚彼此的言语,他愿意回顾、怨恨的,只有她那句“我只愿意嫁给你”。
此刻细细追忆,他记起那晚之后,听沈轻扬提过陆乾告假一个月的事。不出所料,她所谓的私活儿,是去刺杀陆乾,结果两败俱伤。
是了,就是这样——没过多久,父亲忽然病倒,却只在后花园的书房院静养,连母亲、明月和他都不准前去探望。
父亲即将痊愈的时候,终于肯让他去请安。
犹记得父亲忽然苍老、憔悴了几分,他心酸难忍,却不知如何诉诸于口。
父亲笑着拍拍他的肩,说:“没事了,别担心。只是,这些日子卧床时间久了,便想着要是没见到你成亲便撒手离世,还真是心有不甘。”
他连忙笑道:“您正值盛年,怎么说起这种话来?”
父亲却不肯转移话题,给了他几个人选,说都是深思熟虑之后适宜结亲的门第,让他选一个。
他索性直言,说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但不在父亲给的人选之中。
父亲问他的意中人是谁。
他照实说了,说非沈令言不娶。
随后,父亲便沉默下去,好半晌才无力地说了句会好生斟酌,便让他退下。
贺戎说过,陆乾与襄阳王不知是怕了还是怎样,绝口不提迎娶沈令言的事——应该就是父亲知晓他心思之后的事。
都已到了那个地步,还是让他做懵懂的傻瓜,还是没有亡羊补牢,没给他与令言留下出路。
也对,都逼得令言孤身行刺了,任谁是那个做父亲的,敢成全他们?
以令言那个性情,若不是确定他们全无出路,又怎么会把事情做绝?
她最后一次对他说“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就是在为彼此的情意找出路。很明显,不但没找到,反而被逼迫得更狠,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地步。
洪杉带着萧宝明转回院中,把找到的字据双手呈上。
萧宝明下颚、脸上残存着血迹。被扒光衣服搜身的时候,她受不住这等奇耻大辱,责骂那些人。却不料,几个婆子把郗骁的话当圣旨一般遵从,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通巴掌。
在那一刻,她真正意识到,自己今日只有认命,否则,怕是不能活着走出摄政王府。
郗骁借着廊间的大红灯笼光影,反反复复地看着字据,越看脸色越是发白,额角青筋直跳。
明明应该是寻常父母之命定下亲事而立的字据,父亲却用了最恶毒的手段,三言两语,把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孩说成轻浮下贱,贪慕虚荣。
他惜命一般珍惜过的女孩,父亲就那样折辱、糟蹋。
这算什么?不是强权压人,是卑鄙下流。
他忍着怒气把字据折叠起来的时候,手有点儿抖,气血上涌,喉间泛起一股腥甜。
他喝了一口酒,把喉间的血腥气压下,抬眼凝视着萧宝明,“赵家知道这件事?”
萧宝明轻轻点头,“知道。”
“都有谁?”
“来的这三个都知道。没别人了。”
“嗯。”郗骁颔首,“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听好,记住。”
萧宝明再度点头。
“今日让你四肢齐全的走出郗王府,是我还你当年救明月的恩情。你我之间的账,是另一码事。”
“……”
郗骁语气阴沉沉的,一如他的脸色,“你生的那个孽障,今日起由我派人抚养。此刻起,你或赵家对令言再有一字半句的折辱,我就扒了那孽障的皮。”
萧宝明抬眼看着他,瞬时落了泪。
郗骁眯了眯眼睛,“我把你当亲人看,你把我当笑话看——风水轮流转,该你遭报应了。”
萧宝明连忙拭去泪水,跪倒在他面前,“表哥……”
“别再这样叫我,我听着恶心。”
“是,王爷,那件事,我可以解释。”萧宝明哀哀地望着他,“我有我的不得已……”
“那件事,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哪怕一个字,我不信。”郗骁看向洪杉,“让她滚。”
他回到书房,转入里间。
沈令言正窝在宽大的座椅上闭目养神,察觉到他进门,立时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郗骁把那张字据递给她,“找到了。”
沈令言接过,并不看,收入袖中。
“你回府歇息。”郗骁走到窗前,一身的疲惫萧索,背对着她说道,“明早我让姚烈去找你,说说我的安排。还望你成全。”
沈令言望着他,没应声,更没动。
郗骁见她良久不回应,回眸望着她,“嗯?不同意?”
沈令言如实道:“知晓你安排之前,我不知道能否成全。”
“最后一次勉强你,也不行?”他认真、怅惘地看着她。
她摇头,“要看情形。”
“也对。”郗骁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瞧着窗户上的雕花。
“能大致跟我说说么?”她轻声道。
“很简单。”郗骁低声道,“所有利用过你、委屈过你的人,所有看过你我笑话的人,所有对朝廷百姓不仁不义的人,都该死,都必须死。”停一停,又道,“我没有造反篡权的心,不会让你更看不起我。”
“……”沈令言瞬时红了眼眶,手死死地扣住桌案一角,拼命地忍下去。他要让那么多人罪有应得,他要与太后一党玉石俱焚,最简单也最迅速的方式只有一种:他将所有罪案揽到自己身上,称是自己授意那些人做了哪些事。这只是在口供、人证上做点儿工夫,于他很容易。
“我只想保全你。”他继续道,“好好儿活下去,继续在影卫当差。毕竟,明月和持盈,还要麻烦你帮衬、照顾。我只有这两个妹妹了,这一次,请你成全。”
“……”沈令言痛苦地闭了闭眼。
“至于贺家……”郗骁想了想,似乎是笑了笑,“明早我就放他们回府。要算账,只找贺戎一个。你若是不同意,明早知会姚烈即可。”停顿片刻,他轻声道:“回去吧,太晚了。”
沈令言对着他的背影缓缓摇头,再摇头。不该在这时候对他动之以情,她也不屑那样做。
可是,他这样的态度、言语,分明是已下了狠心。
在这时与他拧着硬碰硬,只能让他行事更为率性,甚至不顾一切。
最要紧的是,她,不能接受他的决定会引发的后果,更不能接受他对她会做出的安排。
那一声压在心底太久的呼唤,她终于轻声唤出:“阿骁。”
郗骁疑心自己酒喝得太多生出了幻觉,可心里到底是存着一丝希冀,因而缓缓转身,望向她。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郗骁看着她一步一步趋近,感觉真如步步生莲。他凝视着她的双眼,看的是她,也是最美时光中的彼此。
沈令言走到他面前,眼神坦诚、率真,“阿骁,还怪我、恨我么?”
他心神有些恍惚,摇了摇头。有什么怪她恨她的理由?没有。
“这一次,你听我的,好不好?”沈令言对他伸出手。
郗骁下意识地抬手,触碰到她指尖时却收回,心神恢复全然的清醒。
沈令言微笑,手缓缓收回去,慢言慢语地对他道:“你想要我怎样,我一直心知肚明。最初,你要我离开影卫,远离凶险,安心过悠闲清贵时日;后来,你要我安心在贺家度日,原谅了我的食言背离,各自为安;这几年,你要我给你一个答案,让你死心或是看到希望。是这样么?”
郗骁颔首。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能接受的全都收下,不能接受不能解释的,我无能为力。”沈令言细细地打量着他漂亮的眉眼,“可是阿骁,你从没问过我想要你怎样,更没问过我希望你我怎样。”
是的,他没问过。因为两情相悦时,他想要的、给予的,她都不曾反对,他也的确没有更美的憧憬。
“我们的路,早就让我走绝了。”沈令言压下心头的酸涩,绽放出清艳的笑,“几年前我就明白,到如今我也不认为是错。这些你或许不爱听,却是实情:我在冲动暴躁隐忍时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师父、自己和影卫,把你搁置到了一旁。是搁置,亦是放弃。要说我此生最对不起谁,只有你;要说我此生真对得起谁,也只有你。”
郗骁狠狠地吸进一口气,抬眼望着屋顶承尘,眼睛酸涩难忍。他情绪即将崩塌,他想让她别再说,可喉间哽住,出不得声。
几年了,这样漫长的几年,她留给他最多的,是那孤傲倔强的背影。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次次的陡然生恨。
她只是他曾经惜命一般珍惜过的女孩,这几年,他给予她的只有冷嘲热讽,只有为难。
心头一直有预感,她有着天大的苦衷,却一直迟疑着踌躇着,没有发力彻查。
沈令言知道他难受得厉害,却不打算终止倾诉。
前路未卜,该说的,都要说给他听。如果不能劝阻他,如果明日就要万劫不复,今日便是最后一次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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