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宁王造访摄政王府,得知郗骁确实不在王府,便要见郗明月。
郗明月当即命人把他请到了二门外的花厅。
宁王落座之后,便开始数落许持盈、许之焕的不是,说原本许二小姐一心要嫁他,却被父女两个恶意阻挠,只能忍痛放弃。此外,着重说了许持盈把许幼澄整治成了什么样子。
郗明月听他说的时候,心里已经大为光火——别说二百五的宁王了,就算是许夫人在她面前数落持盈,她都会当面反驳。但在今日,她料到宁王不单是为了诉苦才造访摄政王府,便压着火气、耐着性子应声敷衍。
随后,宁王委婉地提出了有意娶郗明月的心思,说对她一往情深,而且太后也分外赞同。
郗明月勉强按捺下心头的火气,称郗骁就快回府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又暗示他要是真有那份心思的话,不妨晚些时候再来内宅,到内宅后方的照月轩先谈。
她当时只是临时起意,并不能确定宁王一定会上当。宁王走后,她命人加急传话给郗骁。
郗骁当即离席快马回府,吩咐下去:只要宁王中招,便不需客气。
结果,宁王真就上了当,自然落得一身或轻或重的伤。
许持盈听完原委,明眸中尽是笑意。
宁王敢提及的,只有许幼澄这一件事,要求娶郗明月的事,给他胆子他都不敢说。他的婚事,必须是萧仲麟赐婚。赐婚可以不满,可以推脱,却绝对没有自己物色人选的可能。
的确,他是被无缘无故打了、算计了,郗骁与郗明月真就是藐视皇室子嗣。
但那又怎样?
他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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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磕磕巴巴地把今晚在许家的经历半真半假地说了——与许幼澄的事情,他对任何人都要撒谎,因为,他绝对无法接受娶的女子容貌有损,被人耻笑,除此之外,大都据实禀明。
萧仲麟听了,眉宇完全舒展开来,觉得自己的岳父大人分外可亲。他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有太监扬声禀道:“太后娘娘驾到!”
不想让慈宁宫闻讯,太后还是知道了。
看起来,宁王在宫里的眼线可不少。萧仲麟凝了宁王一眼,转念就把事情反过头来想:眼线多的,其实是太后。单凭宁王这个处事的章法,没人会冒着被他问罪的风险去给太后通风报信。
作者有话要说: 皇桑:下章很甜很甜。
持盈:为什么我是完全相反的看法?
皇桑:这就不乖了。
持盈:凉快着准备红包去。
皇桑:这还用你说?
持盈:╭(╯^╰)╮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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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规矩,先发红包,之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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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022
萧仲麟坐着没动。
郗骁见状,便也没出门恭迎太后。
片刻后,神色阴晴不定的太后由宫女、太监服侍着走进正殿。
宁王见到太后,很有些心虚,起身行礼时,语声低低的。
郗骁起身问安时,仍是神色平静。
许持盈与郗明月闻讯,相形返回来,向太后行礼、请安。
只有萧仲麟,端坐不动,且是浓眉微蹙,显得很是不悦。
婉容要服侍着太后到次座落座,太后则摆一摆手,主动坐到了萧仲麟左下手。
萧仲麟直言询问:“天色已晚,母后不好生安歇,因何前来?”
太后定定地凝视着宁王,嘴里则答道:“摄政王与宁王连夜进宫,哀家料想着,必有要紧之事,连忙赶了过来。”
萧仲麟的不悦到了言语间:“谁给您通风报信的?”
太后缓缓转头,凝望着他,“怎么,皇上这是怪哀家多管闲事了?”
萧仲麟却转头吩咐卓永:“即日起,命暗卫在宫中加派人手。其次,彻查是哪一个多嘴多舌,查清之后,杖毙!”
卓永大为意外,即刻称是,心里则因皇帝此刻的火气很是胆怯。
许持盈望着萧仲麟,心生笑意。非要让她说喜欢看萧仲麟什么时候的样子的话,莫过于此刻。
近来诸事累积,她对他有了几分信心。与郗明月对视一眼,笑微微地落座。
太后语气哀怨:“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哀家难道不该担心自己的两个儿子与侄子生出罅隙么?”
郗骁轻咳一声,“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可不对。皇上是九五之尊,谁能与天子生罅隙?臣与宁王有些争执,前来请皇上做主而已。太后就算是多思多虑,说话也不该不分轻重,倘若外人听了去,臣与宁王成什么了?”
语气温和又很柔婉地教训太后:说错了话。
太后扶额,懊悔道:“瞧瞧,哀家真是病糊涂了,打心底觉着这是家事而已。”又对萧仲麟道,“皇上可千万别误会。”
萧仲麟唇角微扬,“既然如此,您回宫歇息就是。不论国事家事,朕自有主张。今日之事,不知要到何时才有论断,您已上了年岁,朕不敢请您跟着熬到太晚。”
语声落地,室内陷入片刻的沉寂。
许持盈见过这种情形,别人却没见过。
饶是郗骁,眼中亦是闪过惊诧之色:以前,萧仲麟凡事都要求着、顺着太后,眼下就算是心性有所改变,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儿让太后下不来台。那些考虑太后正在病中的言语只是托辞,谁会信?
太后心里一阵发寒,沉默片刻,落了泪,“哀家当真是老了,讨人嫌了,身子骨也不争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追随先帝而去。也罢,皇上此刻便可下旨,让哀家去给先帝守灵……”说到这儿,抽泣起来,伤心欲绝的样子。
萧仲麟蹙了蹙眉,心说真就该让你去守灵。只是,他好几月都不曾上朝,再与太后闹翻,惹得人猜忌他不孝,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摆一摆手,语气有所缓和:“您要是这般伤心,朕只能去太庙,在列祖列宗面前思过。真担心摄政王、宁王和平阳郡主的话,您就喝口热茶,听他们细说原委。横竖也来了。”
太后心里气得不轻,却止住了抽泣声,没说话。
萧仲麟喝了一口茶,吩咐郗骁、宁王、郗明月:“你们把事情原委告知太后。”
三个人齐齐称是,复述原委的却是兄妹两个。宁王与许幼澄的事情,郗骁也帮宁王如实告知太后。
末了,郗骁深深施礼,对萧仲麟、许持盈道:“皇上、皇后娘娘,宁王这般行径,实在是让臣不齿之至。臣以往曾听闻一些闲话,说宫里有人想撮合臣的妹妹与宁王,不论是谁,不论真假,臣都要说句大不敬的话:臣宁可小妹终身不嫁,也不嫁宁王。”
郗明月当即上前几步,跪倒在地,“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宁可遁入空门,余生与宁王除了那点儿表兄妹情分,绝不肯再有任何瓜葛。”
太后则是脸色奇差,起身到了宁王跟前,冷声喝问:“那些事,都是真的!?”
宁王嗫嚅道:“儿子并没有诟病皇后和丞相……”话说到这儿,被一记掌掴的声响阻断。
太后手上一根长长的护甲扫到宁王脸上,登时沁出鲜血。
萧仲麟清晰地看到这一幕,最先的反应竟是庆幸:幸亏自己的小妻子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不然以最初剑拔弩张的情形,他身上早就被划花了吧?
太后抬手指着宁王,“你……孽障!怎么会这般糊涂、轻佻?竟然与许家二小姐私相授受?但凡有一个外人得知并传扬出去,许家二小姐便会因你毁了名节,闹大了可是只有自尽一条出路!”
“这就是危言耸听了吧?”萧仲麟把话接了过去,语气寒凉,“您放心,此事只是宁王一厢情愿,并且只是个误会,与宁王私相授受的女子并非许家二小姐。宁王虽然莽撞,也不至于糊涂到那个地步;您就算再生气,也不该话里话外的毁掉许家二小姐的名节。”
不管太后出于什么心思,他都不会成全。宁王自己都说了,已经在丞相府留下字据,证实只是个误会。他不能让许之焕的心血精力白白浪费。
“太后娘娘慎言。”许持盈面若冰霜,目光如冬日寞雪,“臣妾二妹的名节,凭谁也不该肆意损毁。当真病得头脑不清,便不要管这些,凡事自有皇上主持公道。”
许幼澄的确不是个东西,却是许家的女儿,轮不着太后打她的主意。
母子两个是一个路数,先是宁王退而求其次,此刻,轮到了太后。
做梦。
太后转头望向夫妻两个,嘴角翕翕,说不出话来。
萧仲麟微微一笑,“太后不妨安坐。若是您觉着朕不能主持公道,也无妨,明日让摄政王把此事晓谕百官就是。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还有句话,叫做清者自清。”
太后僵在了那里。
婉容反应敏捷,连忙到了太后跟前,服侍着太后落座。
萧仲麟这才对郗家兄妹两个道:“你们说的事情,朕已记在心里,只管放心。”
兄妹两个谢恩。
萧仲麟斟酌片刻,问道:“今日的事,摄政王以为该如何发落宁王?”他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罚重了,太后肯定跟他要死要活地闹一出;罚太轻,郗家兄妹怕是会认定他先前所做一切都是虚张声势。所以,把难题抛给郗骁最好。却没料到,郗骁恭声道:“不论何事,臣听凭皇上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