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在别日,这样的言语,会让他欣喜,在今日,却让他心头一疼。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她却垂了眼睑,不与他对视,唇色也慢慢变淡。
“我在。一直都会在。”他微微侧头,再度吻上她的唇。
缠绵悱恻的亲吻,点燃了体内的火焰。
交织在一处的呼吸间,衣衫尽落。
坚硬抵上柔软,几番轻触,坚定侵入,粗粝摩挲着柔嫩。
她轻轻地抽着气,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抱着我。”他在她耳边说道。
持盈嗯了一声,一臂环着他颈部,一臂搂着他的腰。
他身形起落的幅度,她分外清晰地感受到,轻柔时是甜蜜的磨折,钝重时让她有些心慌,纤细的手指便在他腰际弹跳,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讨饶。
如此,那火焰就化成了浪潮,汹涌而至,要将他湮没。
偶尔,她会走神,人在他怀里,心神却游离到了别处。
他便更激烈地要。
“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跟我。”他说。
“嗯……是。”她点头,微笑着咬一下他的下巴,随后视线锁住他的唇,将他勾得更低,轻柔地吻上去。
他温柔地回应,扣着她的膝盖,把她安放成更便于采撷的姿势。
快乐在他体内堆叠,到了顶点迸发时,轻轻一记颤栗之后,他覆在她身上,拥住微微打颤的她。
随后并不退离,反反复复亲吻着她,自眉宇到面颊,再到双唇。
这般的耳鬓厮磨,让她心神混沌一片,让他体内的血再度发热、燃烧。
梅开二度。
她初时真是难耐至极,一声呻|吟漫出口,一面扭动着,一面哭笑不得的抱怨,“不能缓一缓么?”
“好像是不能了。”他和她拉开一点儿距离,柔声商量她,“好么?”
“那……”持盈不轻不重地掐了他一下,“你快点儿。”
“好。”
只是,怎样都是难熬得紧。她蹙着眉,觉得自己哪儿都不能被碰触,偏生这厮不老实,亲吻肆意地落下,手像是无处不在。
终于,那煎熬渐渐地变成欢愉。
蚀骨,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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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初一,命妇纷纷进宫,给皇后请安。
持盈早间起迟了一刻钟。睡过头了。问甘蓝怎么不唤醒她,甘蓝说是皇上交代的,她立时没话好说了,又问皇上在忙什么,甘蓝忍着笑说,又去慈宁宫侍疾了。
京官个个消息灵通,命妇们对宫里近日的事情不知详尽原委,但皇后曾病倒传太医的事,都听说了。
比起最坏的情形,眼下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持盈着皇后服冠,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大殿,接受命妇请安。
看到夏夫人的时候,持盈多看了对方几眼。
请安之后,众命妇纷纷告退回府。持盈刚要唤住夏夫人,夏夫人却先一步回身到了她面前,道:“皇后娘娘,臣妾能否去太后宫里请安?”
持盈语气淡然:“慈宁宫就别去了,本宫倒是有几句话要问你。在这儿等着,容本宫先去更衣。”
夏夫人恭声称是。
持盈离开正殿,翟洪文笑呵呵地上前来,“皇后娘娘,卓大总管送来了一些新奇的物件儿,是皇上特地吩咐给您送来的。您先看看?”
新奇的物件儿?持盈笑着颔首,“好啊,快请。”
第067章(更新)
067
一早,萧仲麟在慈宁宫花园转了片刻, 梳理清楚当下几件要紧的事, 又见太监一次次来通禀各部官员求见, 索性命太监传话下去:上朝。
朝堂之上, 萧仲麟说了对赵家父子的处置:赵习凛秋后问斩, 赵鹤削官夺爵、流放三千里。
夏博洲与刑部、兵部一些官员纷纷出列表态, 都认为这处置太重了些。
萧仲麟分外耐心地听一干人等啰嗦完,走下御阶, 又拾阶而上, 回身看住夏博洲, 缓声道:“夏博洲, 你昨日说身子不适, 需得在家将养。今日赵家一案已了,刑部暂无大事, 朕允你在家将养两年。”
语声落地, 满堂哗然,只有郗骁与许之焕微微一笑。
夏博洲向上叩头, 心里却想着:你是九族至尊,怎么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余光瞥见郗骁与许之焕, 再不敢说什么, 沮丧地低声称是谢恩。
“那么, 你这就下去吧。”萧仲麟温声吩咐。
夏博洲离开时,面色惨白。
带头质疑赵家处置的人都被当庭打发走了,别人哪里还敢有二话, 俱是缄默不语。
萧仲麟权当方才的事没发生,说起各地的总共人口、田地数量、徭役赋税和军需粮饷是否需要调整。
能在经商方面展露头角的人,对数字数据特别敏感,各项事宜都能迅速做出评估。萧仲麟自认对这方面不是酷爱,但真是有些天赋,说句俗话,是老天爷赏那口饭。他最近对所说的这些事详尽细致地了解过,此刻侃侃而谈,方方面面的数目字如数家珍。
一大半的官员听得直发懵——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压根儿没想过了解这些。
许之焕与郗骁、葛骏、户部尚书等人对这些都心里有数,但是,都没萧仲麟掌握的这样全面、细致,这会儿听着,都有些刮目相看,另一方面又是奇怪:什么时候起,皇上真把天下事当做自己的日子来过了?不当自己的日子过,真没可能做到这地步。
萧仲麟气定神闲地报完账,吩咐各部堂官谨记,即日起斟酌哪些地方该减免赋税,哪些地方的军兵需要增加粮饷。这是任谁都不可能当堂拍板定论的大事——有的官员一听给百姓减免赋税,反应一如给自己减免了俸禄,没来由的肉疼、抵触;有的官员则是性子刚正清廉,宁可自己不要俸禄,也希望贫困之处的百姓过得宽裕些。这两方面之间的意见建议需要调和、折中,定要结结实实的磨烦一段日子。
末了,萧仲麟命郗骁短期内兼任兵部尚书,刑部左侍郎代任刑部尚书。
说完之后,即刻退朝。随着越来越熟悉朝臣,他开始放任自己一些固有的习惯,例如不喜欢人啰啰嗦嗦,自己更没有相同的话说第二遍的耐心,由此,上朝时就算事情较多,一个时辰也够用了,偶尔一刻钟左右便能退朝。
不论什么天气,没有朝臣喜欢一站大半天,对他这越来越鲜明的做派,倒都是打心底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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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永把两个精致的描金小匣子送到持盈面前,“皇后娘娘,您瞧瞧。”
持盈颔首,带着几分好奇,打开一个匣子,见里面是一册书,掀开来看,认出是萧仲麟的字迹,书中内容,是与算术相关,但与她熟知的章法不同。
“皇上这几日得空就写,为这个可是绞尽脑汁的样子。”卓永笑道,“皇上原本想都写完再给您,可是奴才想着,这该是另一种学问,又不会跑,早些给您送来更好。您这边儿琢磨着,皇上那边儿继续写,万一您没兴致……”那就算了——他没敢说。
“让我好好儿看看。”持盈摆一摆手,认真地阅读起来。方才卓永说了什么,她压根儿没听。
卓永见这情形,脸笑成了一朵花。皇后这样好奇,皇上就没白费心思。却是没想到,皇后一看就是好一阵子,一边看,手指一边在桌案上写着什么。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还得回乾清宫当差,因而轻咳一声,把另一个小匣子送到持盈面前,“皇后娘娘,您再瞧瞧这个?”
持盈回过神来,歉然一笑,“瞧着委实有趣,险些把你忘了。”
“瞧皇后娘娘说的。”卓永眉开眼笑,把匣子打开来。
铺底的红绸上,是一根根比小指还要纤细的……是什么呢?乍一看以为是木质的圆管,拿起来细看,发现中心有黑色的芯。
“皇上说这是铅笔,笔芯是画眉石磨成粉,混了黏土做成的。倒是不难做,内务府里不乏能工巧匠,只是以往谁都没想到这一节。”卓永取出一支已经削好的铅笔,再从红绸下拿出备用的纸张,示范给持盈看,“皇后娘娘,这样用就行,初时可能不习惯,要收着些力道。”
“嗯!”持盈笑着点头,“记下了。”
卓永又笑,“今日求见的朝臣多,皇上索性传旨上朝,上朝之前,交代了奴才好一阵子,说您要是喜欢那本书,少不了有用到这些铅笔的时候——写算的时候,用铅笔比用毛笔方便些。”
“嗯!”持盈再次笑着,用力点头,“晓得了。”说完亲自去取了一小袋子金瓜子,赏了卓永。
卓永谢恩,喜滋滋地告退。
持盈把玩了一阵子铅笔,在纸上试着写写画画,用得顺手了才作罢。随后,把书和笔放回小匣子里,亲手捧着去了书房。
甘蓝、木香见她眉眼含笑,便知皇上这次是完全合了她的心思,不想扰她的兴致,可又不能不提醒,木香道:“皇后娘娘,夏夫人还等着呢。”
“……哦。”持盈汗颜,“真把她忘了,幸亏你提醒。帮我换身家常穿戴。”自起来就晕乎乎的,戴着凤冠实在是累得慌。
木香笑盈盈称是。
夏夫人干等了这半晌,只当是皇后有意晾着自己,一颗心始终是七上八下。等到皇后转回来,她连忙行礼,偷眼一看,见皇后绾了凌云髻,一身紫色绣云纹衫裙。早先她就知道,皇后喜欢穿深深浅浅的紫色,也极为适合,这会儿一看,端的是明艳照人,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