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朱九真一提去海外的事情,连张无忌都以为是要接义父回来主持联姻之事了,不由得激动得满面通红,杨逍的反应却更激烈一些,直接脱口而出道:“不可!”
朱九真不悦地望着杨逍,奇道:“杨左使,愿闻其详。”
杨逍定了定神,信口说道:“自教主接管我教基业以来,教中兄弟个个振奋不已,都把教主当做女神一般的膜拜。此时我教四处举事,正当紧要关头,若是教主能屈尊迂贵,偶尔去各地战场犒劳兄弟们一番,势必士气大振,事半功倍。当然这只是属下的一点愚见,还请教主裁夺。”
朱九真越发不悦,心中清楚,杨逍虽然口头说的恭谨,然而他在明教经营多年,自己暂时还没有撼动他的能力。朱长龄在一旁看着,见朱九真沉吟未答,生怕她年轻气盛,说出惹怒杨逍的话来,忙抢着开口道:“杨左使此言大大有理,真儿,你身为明教教主,理应以大局为重,切不可过分沉溺于儿女私情。”
杨逍满意而退后,朱长龄皱眉说道:“杨左使不愿迎回谢逊谢老爷子。看来,张公子和小女的婚事,尚有不知多少磨难。张公子何不请武当张真人出面,料想以张真人之德高望重,拿武当做靠山,杨逍断无再阻挠之理。”
张无忌面上生红,唯唯诺诺,却始终说不出个爽气话来。原来在他心中,固然觉得和朱九真长相厮守是普天下第一等美妙乐事,但同时也清楚,张三丰在汉水遇常遇春后反复叮咛他,不得和魔教人物深交。此时他已因朱九真之命投入明教麾下,虽说情有可原,明教中人非先前想象的那般无恶不作,可要他此时回武当向张三丰求恳援助,他却始终没有勇气。
朱九真见张无忌面上心中分明欢喜之至,却连份力都不肯出,心中对他鄙视,三言两语打发了他离开。父女二人关上门来密谋,此时朱长龄才将忧虑尽数吐出道:“杨逍不肯支持你和张无忌的婚事,固然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我瞧他眼睛,在你身上留恋往返,想是对你有意?想你天生丽质,杨左使虽然年纪大了点,却也是一位风流美男子,不如乖女儿也委屈些,和他虚以委蛇几日?横竖你和杨不悔私交也好,不怕杨逍强迫了你去。”
朱九真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男人到了四十岁以后便中看不中用了,长得再帅也是银枪蜡枪头,若论男人,我还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卫璧表哥就好用得很,只怕张无忌,调.教调.教也凑合。再不济,还有武当宋青书候选。总之要我和这个老男人暧昧,那是门都没有。我可不是纪晓芙那种被人奸了就会爱上强.奸犯的窝囊废!”
朱长龄见她这话说的实在不堪,大为震惊,有心斥责女儿几句,但女儿一向性子倔,武功远远高于自己,又是明教教主,身居高位,一时竟不好说什么。朱长龄想了又想,嘴皮颤抖了好一阵子,才长叹一声道:“女儿大了,管不得了。只是你这般胡为,为父是有喜有忧啊。喜得是我大理朱家重新崛起,忧的是你如此胡闹,偏偏又是女儿之身,于闺名到底有碍。未知几十年后,为父于九泉之下,是否有面目得见列祖列宗。”
朱九真听朱长龄这话说的诚恳,有心安抚几句,又想起她信奉的道理在朱长龄这边完全讲不通,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甚觉无趣,于是陪着沉默了一阵子。
朱长龄想了想又说:“不过女儿你甚有福气,我看卫璧那孩子对你倒是真心的。现在竟一门心思,疏远了武青婴,对你一心一意。又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你和张无忌那小子敷衍,算是识大局,顾大体,十分难得的啦。你莫要辜负他才好。”朱长龄是卫璧的舅舅,私心自然希望女儿和卫璧修成正果,这些日子见朱九真大肆调戏张无忌,言语上没个正经,怕他们弄假成真,趁机出言提点。
想起卫璧,朱九真也有些面上泛红,托腮沉思,喃喃自语道:“表哥……嗯,表哥确实不错,在床上生猛得像一条龙似的,是不是该翻牌子招他侍寝了呢……”把她的父亲朱长龄窘的无地自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恨不得把他这个丢人现眼的女儿扔回娘胎回炉重造一番,想了想,毕竟不能,遂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朱九真见朱长龄终于离开了,笑的前仰后合,将门锁紧了躺在床上睡午觉。朦朦胧胧间觉得有人凑到自己身上亲吻,睁开眼睛看时发现是卫璧,就含糊地问了一声:“外面都收拾妥当了吗?你来的正巧,快来替我揉揉肩,锤锤腿。”
卫璧苦笑道:“你我许多日子未见,好容易舅舅今日允我过来,你只是要我揉肩锤腿?”一面说着,还是将朱九真扶起来,将她衣衫解开,真个开始为她揉肩,眼神专注,手法到位。
朱九真享受了一阵子,见他仍然没有异动,不满地嘟哝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
她这句话刚落地,卫璧的双手立即变得不老实起来。
因明教事务繁忙,为掩人耳目,两人确实已经许久未曾这般受用过了。完事之后,双方都觉得酣畅淋漓,卫璧搂着朱九真在怀,只觉得就这般抱着,直到人生尽头才好,朱九真媚眼如丝,懒得一动都不想动,只是问卫璧道:“想不想功成名就,不依靠我,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
卫璧道:“你要舅舅唤我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个?你又想支使我去哪里?”他的心本是热烈似火,却被朱九真的话一说,顿时凉了半截。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子,卫璧便问道:“去哪里?”
朱九真冷冷道:“你爱去不去。我为了你能成器,将来不至于被别人说成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可是操碎了心。我并非缺你不可,你若不去,自有张无忌顶上。论在明教中的人缘,他可比你好多了。你只不过凭着点和我青梅竹马的情分而已……”
她话还未说完,卫璧已经猛地将舌头探到她嘴里,两个人激情深吻了好一阵子,才缓了下来。卫璧道:“我何尝不知道非这样不可。可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我……恨不得杀了他,才解心头之恨……”
朱九真道:“你想杀了张无忌?凭什么?那时候你在我和武青婴两人间摇摆不定,我可没杀她啊。”
卫璧叹道:“我那个时候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朱九真道:“我现在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卫璧苦笑道:“事到如今,我敢说不去吗?你要我去哪里?”
“丐帮。”朱九真说道,“丐帮帮主史火龙是贼人假扮的,你要揭穿这个阴谋,并且想办法杀了陈友谅,我就考虑娶你为夫。再不济,成了丐帮帮主,你功成名就,还怕没有姑娘愿意做你老婆吗?”
第70章 倚天屠龙记(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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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卫璧走后,朱九真留杨逍、韦一笑、朱长龄三人协理明教大小事务,自己携张无忌、杨不悔、殷离等人一路东行,犒赏教众,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武当山下。
众人赶至武当山下小镇时,已是傍晚时分,议定次日再去拜山。杨不悔、殷离诸人都是第一次来武当山,处处欣喜,唯有张无忌眉目之中似喜还悲,心事重重。
原来自从卫璧走后,朱九真只觉得更少了一层拘束,便大着胆子全心全意勾搭张无忌。张无忌向来对她爱慕有加,不多时已经坠入毂中,百依百顺。此时她在明教之中势力尚处弱势,满心期望暂定下和张无忌的婚事,拿武当做靠山,令杨逍、朱元璋等人不可小窥了去。是以刻意引诱张无忌,一则因他年轻英俊,二则性情温良,三来便是存了借势之意。原以为张无忌痴恋自己,定会为订婚一事积极奔走,想不到他却处处犹豫,朱九真心中好生不快。
张无忌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朱九真自然看在眼里,晚饭过后便要寻他说话,刚走到他门前,突然听见殷离的声音在屋中想起:“表哥,别人都道你是近乡情更怯,唯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是盼着你太师父做主,又怕你太师父做主,是也不是?”
朱九真一向大大咧咧,不知为何,竟顿住脚步,屏神静气听张无忌如何作答。
只听到张无忌勉强笑道:“表妹你在胡说些什么?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譬如说纪姑姑当年和殷六叔定下盟约,众人交口称赞,以为是一对佳偶,谁知……”
殷离拍手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原来你怕朱姐姐不喜欢你,只是利用你而已!”
张无忌叹道:“你懂什么,真姊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向对她尊敬有加,她若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直说便是,我张无忌肝脑涂地,无有不从。只是,要她下嫁于我,我虽然心中欢喜,却怕她受委屈……”
殷离奇道:“真姊这些日子对你的情意,我和不悔妹妹都看在眼里。表哥你既然对真姊有意,理应主动追求,哪有这样子畏首畏尾的?若是她嫁了别人,你难道不后悔?”
朱九真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她向来勾搭男人,是从不管男人心意,必有办法成事的。如今听殷离竟为她说项,只觉脸上大大无光,闯了进去,对殷离说道:“阿离暂且出去,我有话对你无忌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