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真咯咯笑道:“不悔妹子说的对。我不阻止他,只是想要他得到教训,凡事不可逞匹夫之勇,强出头。否则,那和仗着自己年纪大、武功好就欺负小孩子的人又有什么分别?你莫急,姐姐这就替你的无忌哥哥治伤好不好?”
在杨不悔的欢呼声中,朱九真竟然弯下腰,亲自将张无忌抱起,抱入自己的闺房之中。卫璧在旁边看的,牙都快要咬碎了。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冷冷看了朱九真一眼,竟然转身,向前院走去了。
朱九真刚来得及给张无忌喂下一颗逍遥派的疗伤圣药九转熊蛇丸,便听见小凤在门外慌张说:“了不得了!老爷来了!”
小凤的话音还未落,闺房的门便被朱九真的父亲朱长龄一脚踢开。朱九真抬眼望时,只见朱长龄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差。朱长龄环视四周,看到杨不悔和昏迷不醒的张无忌,先对小凤说:“你先带着这个小姑娘出去玩。”又探了探张无忌的脉息,知道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这才沉声说道:“逆女!还不跪下!我疼了你这么久,算是白疼你了!你和卫璧究竟怎么回事?那小子都已经招了!”
朱九真闻言,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酝酿出几滴眼睛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呆呆站在朱长龄面前,颤声说道:“表哥……表哥他诱.奸了女儿,他倒还有脸跟父亲提?父亲难道没有阉了他这个畜生?或者直接打断他的腿?”她既然不耐烦卫璧大男子主义兼小鸡肚肠,有意甩了他,此时自然是极尽抹黑之能事。
这个说法和卫璧所说两情相悦、偷食禁果的说法大相径庭,朱长龄闻言不由得一惊。紧接着,朱九真便将高超演技发挥个十足十,声泪俱下地向着朱长龄控诉了卫璧的罪行。朱长龄自然相信自己女儿的说法,闻言又惊又怒,有心立即寻卫璧那个畜生算账去,却又怕毁了女儿的一辈子。
朱长龄眉头深锁,在房间里踱步,良久方道:“想不到竟是为父害了你。我原以为你和卫璧郎才女貌,又是亲上加亲,这才有意撮合,有意放松了门禁。想不到那小子狼子野心,居然这般对你。只是这种事情,都是女孩子吃亏。俗话说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为父若要大闹一场,便是杀了那小子,他也死不足惜。只是你的终身大事,却从此耽误了。我见卫璧倒对你有几分真心,先前他在厅前也说有意求娶,只是说你闺徳有亏,和十二三岁的男子搂搂抱抱。言下之意,只要你改过自新,他仍肯娶你。”
朱九真听了这话,冷笑道:“谁要嫁这种三心二意、见风使舵的人。自他玷污了女儿之后,女儿便逼他求娶。谁知他虑着要讨好师妹武青婴,迟迟不见允诺。他又和女儿商量着做妾,如娥皇女英之事,他好享齐人之福。父亲,一旦女儿为妾武青婴为妻,从此我们朱家人,在武家人面前怎抬得起头来?不若割了他的舌头,和卫家从此断绝来往,倒也干净!”
朱家和武家向来明争暗斗,她这番话倒暗合朱长龄的心思。但是卫璧是他亲姐姐的儿子,他身为舅父怎能不多担待些,便耐下性子,苦口婆心地劝女儿,一边劝她不要告诉朱夫人,以免事态扩大,一边向女儿保证定要卫璧那小子娶她为妻。
朱九真对卫璧玩玩尚可,半点招他为夫的心思都无,只是哭哭啼啼的各种不情愿,悲悲戚戚,让朱长龄也无可奈何。
就在他们父女二人漫长的拉锯战中,张无忌感受到了九转熊蛇丸的神奇药力,从昏迷中缓缓苏醒,将事情大略听了一言半语去。张无忌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只是隐隐猜到,大约真姊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被父亲教训。朱九真是他心中的女神,现在她哭得这么凄惨,张无忌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只觉得为了她不那么难过,自己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
正在这时,朱长龄也恼了,连声逼问女儿:“你不嫁卫璧却想嫁谁去?还有谁肯娶你?”张无忌便颤颤巍巍地从床上起身,扬声说道:“我愿意娶她!”
朱长龄一惊,心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杀人灭口,立时斩杀了这偷听阴私事的小子,以免朱九真闺誉有碍。朱九真却彷佛看透了他心思一般,挡在张无忌身前,道:“这个小子叫无忌,虽然年纪小了些,将来却未必不如卫璧有出息。”
朱长龄见她这副模样,叹道:“怪不得你表哥着恼,非要将这事情说出来,要我做主。你这副样子,换做天底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不见得不疑心。”
张无忌大声说道:“我就不会疑心。真姊神仙一般的人物,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信她,护着她,怎会对她疑心?”
朱九真闪着泪花笑道:“果真如此?无论我做的是对还是错,你都会信我,无论我要你干什么,你都会答应我?永远不忤逆我,永远不惹我生气,永远没有贰心?”
她哪怕是闪着泪花的笑容,看在张无忌眼中,也是绝美的一道风景。听她这般问,张无忌不由自主便挺直了胸膛道:“那是自然,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朱长龄见他们二人越说越离谱,禁不住怒道:“我朱家乃大理名门之后,身份高贵。你是哪里捡来的小子,又有什么身份,就敢娶真真啦?”
张无忌见朱九真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目光里既是忐忑,又是不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豪情,暗想:我此时若再藏头露尾,拒不说出真实身份,岂不是有负真姊?真姊如此善良,她的父亲自然也不是坏人,定然是分得清楚是非曲直,知道我父母是冤死的人。我若真个和真姊长相厮守,难道还能隐瞒她一辈子不成?
想到这里,张无忌便大声说道:“我父张翠山,是武当张真人的嫡传弟子。我母亲殷素素,是天鹰教白眉狮王殷天正的爱女。我父母虽英年早逝,却光明磊落,未尝做过对不起武林同道的事情。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张无忌一拜!”
他这番话说出,朱长龄顿时色变,沉默片刻,继而爆发出大笑声:“原来是大侠之后啊!哈哈哈哈,贤婿请起。”一边拼命和朱九真使眼色。
谁想到朱九真彷佛没有看到他的颜色一般,犹自喃喃自语道:“武功高强,父母双亡。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接盘侠人选吗?可是姐姐我还没有玩够呢,真是对不住啊对不住。”
第67章 倚天屠龙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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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出了名号的张无忌得到了朱长龄的热情款待,卫璧在一旁看了暴跳如雷。
朱长龄是心思深沉之辈,一看这情形,生怕卫璧坏事,便拉着他和朱九真一起到密室中议事,郑重许诺道:“我将真儿许给张无忌,只是权宜之计。真儿她心中只有你,怎会看上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孩子?待到屠龙宝刀到手了,大家人人有份。到时你便娶了真儿,还怕没有好处?”
卫璧心中一盘算,便答应了,道:“既然只是作假,舅父还要好生看着表妹,万一她假戏真做,日久生情,弄假成真,我……我卫璧也是血性男儿,虽说得了表妹的身子,自会娶她负责,却绝不能当乌龟!”想了想又道:“等到事成之后,我定要将那小子扒皮剔骨,以解我心头之恨!”说着看了朱九真一眼,只见她只是含笑听着,面上毫无不愉之色,才稍稍放了心。
于是三人遂约定,暗中筹划此事,连卫璧的师父武烈,也被蒙在鼓里。
朱长龄等一帮人对张无忌前倨后恭,关怀备至,只有朱九真仍拿从前的态度对待他。朱九真回到房中,见往来仆人脸色焦急,围在门外,正是朱长龄为张无忌准备了上好的房间,要将他挪出,张无忌却突然寒毒发作,浑身颤抖个不停。
朱九真见状便喝退了众人,取出几道金针,为张无忌逼退了寒毒,向着他说道:“你体内寒毒不除,始终是病根。”又递给他《九阳神功》的抄录本道:“这是我幼年在昆仑山中玩耍之时,得到的宝贝。想来你或许用的到。只是将这本书背熟,自己偷偷修炼便是,不许告诉第二个人。”
张无忌心想:太师父曾言九阳神功或可解我体内寒毒,但凡事哪有如此凑巧,被真姊无意中得到。但无论如何,真姊都是一番好意,哪怕我练了这功夫后立即毒发身亡,也不可拂逆了她去。于是真个依朱九真所言,将秘籍记熟,自己慢慢修炼起来。
数月后天气转暖,山中道路解冻,朱九真便依着前言,悄悄送了杨不悔去了昆仑山坐忘峰。见了杨逍,倒是多打量了几眼,见他虽然仍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奈何年纪略大,心中自是不中意,和他叙了几句话,便飘然而去。杨逍见她小小年纪,轻功颇为了得,当真有罗袜生尘、凌波微步之意,禁不住骇然,也不敢过于深究。
朱九真送走杨不悔,了结一段心事,又想到家中张无忌和卫璧二人纠缠,心中不喜,便借口要在昆仑山中单独游历几日,打发走众仆从,偷偷向着光明顶的方向进发。她在红梅山庄一向是个霸道的姑娘,众人一向听命于她,不敢相强,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此时光明顶上来往路径早已被她手下的傀儡兵探了个彻底。她艺高人胆大,索性从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半山腰的山洞间进入,一路依原著所述反其道而行,终于寻到了阳顶天和阳夫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