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唐汝舟竟告诉她,唐轻舟私底下说她的坏话!这对于慕容颜和来说不啻于是一个晴天霹雳,惊得她步子踉跄,险些站不稳。扶着手边的椅子让自己稍微不狼狈了一些,慕容颜和杏眼带泪,软糯糯的看着那些贵女们,问道“月儿姐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们这些人里面,同唐轻舟关系最好的就是赵月儿了,最有主见,在唐轻舟不在的时候带领她们这一群贵女的人也是赵月儿,所以慕容颜和不去问别人,只问赵月儿一个人便够了。
那些贵女们的脸色在唐汝舟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就变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心虚。她们都是容貌兼备的贵家世女,素来眼高于顶,对于别人不屑一顾。而慕容颜和虽然身份尊贵,容貌却一直是她们私底下嘲笑的对象。
这本无可厚非,左右瞒着慕容颜和不让她知道便好了,可是谁能想得到,唐轻舟竟回去同这低贱的庶女说了,这庶女还当着慕容颜和的面说了出来!当下众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埋怨唐轻舟,却不得不笑着安抚慕容颜和。
赵月儿嘴角扯起一抹颇为牵强的笑,走上前去,那瞬间眼中溢满了身为长姐对弟妹的担忧,她微蹙着眉头,捏紧自己手中的帕子,似有千种情绪想要说一遍,到头来却终究只有一声轻叹,她柔柔道“公主,你怎可去信任一个外人的挑拨离间而怀疑轻舟呢?你轻舟姐姐待你如何,还需要旁人来说,你不知道么?”
唐汝舟眼神一冷,指尖微僵。握紧了手上的杯子,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张的关注着慕容颜和的一举一动。好一个赵月儿,三言两语便抓住了慕容颜和的软肋,让这本就软弱的小丫头连怀疑都不敢。
慕容颜和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脑海中万千思绪挣扎着,一张圆润的脸皱成了一团,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似苦恼极了。赵月儿眼底滑过一缕厌恶之色,暗嘲的想道,胖子果然都是一样的,又丑又恶心,真让人看着想作呕。
自然,心里虽然这般想着,她的脸上却是看不出来分毫。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一个不是在深宅内院的明争暗斗中走过来的?更何况这些嫡女更是在当家主母的亲自指导下那些权计的,更是炉火纯青。
良久之后,慕容颜和才弱弱道“我信轻舟姐姐。”唐汝舟握着杯子的手霍然一松,紧紧咬着唇,随即便又恢复如常。罢了,是她太过心急了,慕容颜和毕竟同那些人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轻易听一个外人的挑拨便能让她们分崩离析。
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怪是唐轻舟表面功夫做的还不够,拉拢人心的火候还不到家。但是,对于这群没脑子的整日就只知道欺压家中庶女的嫡女们来说,唐轻舟的手段完全够了。
赵月儿微绷着的嘴角松开,牵起一抹得意的笑,轻蔑的看向唐汝舟,居高临下道“唐汝舟,你可真恶毒,自己一副什么样的德行谁不知道?还妄想陷害轻舟,你以为就凭你的几句话就能挑拨离间吗?你还太嫩了。”
那些贵女们见赵月儿将慕容颜和安抚好了,都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真的惹怒了慕容颜和对她们谁都没有好处,慕容颜和不管再愚笨,再让她们嫌弃,但是身份终究摆在那里,护国公主!连她们的父母见了都要下跪行礼的人,若是让她们的爹妈知道了她们将这位公主给惹怒了,她们回去可吃不了兜着走。
唐汝舟见状眼神微动,蠕了蠕嘴角正要说些什么,赵月儿却是怕她再说出什么来让慕容颜和生疑。皱了皱眉头对众人道“罢了,和这庶女待在一起片刻就让人的心里不舒服片刻,咱们何必自找罪受?回吧回吧,那边轻舟姐姐同四皇子殿下说话也应该快完了,不能让轻舟姐姐久等了。”
她特意将四皇子殿下几个字咬的特别重,尚书府的花痴三小姐迷恋四皇子殿下,此乃世人皆知的事,让唐汝舟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在同自己的姐姐聊天说话,无疑是对唐汝舟最大的打击。
那几个贵女自然知道赵月儿是什么用意,纷纷幸灾乐祸的用袖子掩着嘴笑了起来。庶女就是庶女,却癞想吃天鹅肉,整天想着怎么攀上四皇子殿下这棵大树。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在她与轻舟姐姐之间选,傻子都会选轻舟姐姐了罢。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唐汝舟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为了慕容世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唐汝舟了。前世被推入水时慕容世那冰冷的笑还如同噩梦一样萦绕在她的眼前,那么的清晰,她怎么可能还不要命的去碰那只毒蛇。
况且,唐汝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实在是忍不住的想要嫌弃赵月儿的智商,方才还觉得她脑子挺好用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慕容世在同唐轻舟讲话?呵,且不说她在不在意慕容世和谁在一起,就算是她还在乎罢。但是赵小姐,你要到哪里去找一个慕容世来和唐轻舟郎情妾意?
此刻皇子们和文武百官都在大殿上,慕容世又怎可能出现在外面?但是戏既然已经做了,便要做的足,她眼底的冷笑不过一瞬间的事,瞬息间,她配合着赵月儿的话,眼底蓄起了一包泪,将落不落,小嘴也瘪着,仿佛再说上一句便会嚎啕大哭来一般。
赵月儿满意的笑了笑,这番话其实是唐轻舟吩咐她来唐汝舟面前说的。轻舟还说唐汝舟这个贱人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变得聪明了起来,懂得戒备她和她母亲了,而且对于慕容世似乎也没有那么在乎了。所以让她特意来试探试探唐汝舟,可是现在看来,不过是轻舟想太多了而已。
唐汝舟不还是一样的痴傻愚笨么?而且对四皇子殿下的在乎,似乎又更上一层了,看她啊,听了四皇子殿下和轻舟在一起的时候,那脸都白了,恨不得立刻自挂东南枝死去了才好。
得了答案,赵月儿更是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再次冷嘲热讽啊一番之后便拉着众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唐汝舟始终保持着低垂着头,很失落很想哭的模样,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那些贵女的身后,那总是沉默的站在最后面的胖丫头神色莫测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在前面的人的催促下匆匆转开了目光跟了上去。
待她们走了之后唐汝舟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回桌子上,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道“可算走了,跟女人打交道是这世上最难的一件事,没有之一。”都说胖的人连脑子都不愿意动了,这个说法唐汝舟还是很赞同的,她恨不得自己能真的同她们口中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一样逍遥自在,不必动脑子。可是比她自在多了啊。
长叹了一口气,唐汝舟开始闭目养神。待大殿中的事完了,便是秋闱考试的开始了,她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心底其实还是有些慌乱的。意识逐渐的就变得有些模糊了,昨夜虽然睡的香甜,时间却是不长,方才一番动脑过度之后,再这么趴着,唐汝舟便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唐汝舟的眼前起了空濛一片的雾,恍惚之间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这时,有个低哑含笑的声音在耳边不住的道“姑娘,姑娘?”那声音当真是顽劣至极,明明是个好听的佳公子的声音,却要这般扰人清梦。
唐汝舟嘟了嘟嘴,两道眉蹙了蹙,不去理会那声音,转了个头继续睡。啊,好生美妙的梦,雾霭沉沉,山水墨色,用来睡觉再好不过了。
第九十四章 心若喑哑又何必牵挂
唐汝舟身前站着的那灰色长衫的男子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俊逸的脸庞上有一丝苦恼的神色,修长的眉头微皱着,叹了口气,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身后的谁听一般“北浔的女子怎都这般爱睡觉?”
他的身后本是空濛一片,雾蒙蒙的,哪里有什么人影。可是他的话问出之后,竟是有人在那片大雾中回答道“公子,此人并非北浔之人,只是体内流着一半北浔皇室的血。”那声音微沉,似在压抑着某种情绪,比如说,嫌弃?
被唤做公子的灰衫男子微微挑了挑眉,浑然不在意身后那人话中的嫌弃,无所谓道“那不都是一样。”顿了顿,他又道“咦,一半血脉?她莫不是哪个姓南的家伙的女儿罢?”
身后默了半晌,似乎有人在咬牙切齿,然后沉闷的声音传来道“属下不知。”灰衫男子低下眉头,惋惜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什么都不知道,公子我要你何用?唉,罢了罢了,就当养着你摆个架子就是了。”
“你!”身后那人终是忍不住了,磨牙嚯嚯便要弑主。那灰衫男子缓缓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道“别闹,人家姑娘在睡觉,一点风度都没有。”
男子身后的人一顿,却是没有继续上前了,闷闷道“属下先行回去了。”灰衫男子勾起眉眼,欢愉一笑,好不痛快道“快些回去快些回去,莫挡了公子的视线。”
“……”那人想,他该是承了多大的勇气才跟着这主子这么久?明明带着个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头,却神经兮兮的好像一个疯子一样,见了年轻姑娘便移不开脚步了。那人脸上一片惨不忍睹之色,看了看自家主子新注意上的那姑娘,模样倒是清秀,尤其那道眉精致非常,想必下方一寸不到那里的那双眼睛也是绝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