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打,见了面就打,打了十几年也没见死了哪个!有什么意思!”每次打也就算了,烂摊子还要留下一堆让他收拾,慕容清再一次仰天长叹,他这皇帝当的窝囊啊。
李及官双目赤红,咬着牙恶狠狠道“柳青迟,黎衣是不是你杀的?”
柳青迟气的笑出声“呦,李大人眼神见长,从何得知黎姑娘是我杀的?”
这男人还真是恶心的让他恨不得杀了解恨,黎衣是他杀的?哈哈,真是说的好啊!当初那姑娘回到雪缘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只剩下一层皮包骨了,等到他看见黎衣的时候,已经是今早的一堆坟土。结果李及官说黎衣是他杀的?
普天之下可还有比这更可笑的笑话?柳青迟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眼神轻蔑,道“黎衣姑娘,那不是为了救李大人才死的么?呀,堂堂北浔第一战神,何时要靠女人救才能离开战场了?哦,是了,我记得黎衣姑娘说过,你这男人,不配上战场。”
就算他和黎衣不算很熟,但是慕容清当做妹妹的人自然也对他的胃口,也是让他当成亲生妹妹宠爱的。当年之事,寒了太多人的心,毁了太多人的情。
李及官浑身一颤,握着红缨枪的手猛然一阵无力,胡渣荏苒的嘴巴动了动,不可置信道“她当真这么说了?”
柳青迟趁势将剑滑回袖中,然后一转手,翻转间割向李及官的脖颈,冷声道“那是自然,你以为你这样的人还值得黎衣喜欢?”
李及官瞳孔猛缩,凛冽的剑光将他的深思拉了回来,红缨枪缩了回来,撑在身后的地上,整个人往后倒,悬空,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然而,终究慢了一步,柳青迟锋利的剑刃已经擦着他的脖颈顺势游走一圈,泛起半朵桃花色。
殷红的血丝顺着李及官的脖子淌下,他喘着粗气,一路后退,红缨枪在地上擦出阵阵火花。待退了十几步之后他才扶着枪站稳,目光阴沉如墨,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挑衅道“不错,时隔多年,你终于不再是给我挠痒痒一样的力度了。”
慕容清的瓜子儿掉到了地上,惊的嘴巴半晌合不上。天呐!见血了,这次居然真的见血了!以往从来以为他们两个之间虽然苦大仇深的,见面不打两下不舒服,但是终归是不会动真格的。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打起来了!
柳青迟抹了抹嘴角,牵起一抹嗜血的笑,琉璃色冷然的眸子里此刻染上了,长剑直指着李及官,笑道“是么?既然如此,我们再来啊。”
还不待那边的李及官反应,慕容清已经苦了一张脸,捂着心口撕心裂肺道“永安郡王!我求您了,别闹腾了成不?”
还来?这刀光剑影的已经让多少人吓的湿润了,我的永安郡王,好歹顾及一下平民老百姓的感受啊。幸好尚书府的人方才已经将居民遣散了,不然就柳青迟的身份,当街斗殴这条还不得被那群老大臣的口水淹死。
柳青迟回头看了他一眼,在慕容清殷切的目光下,缓缓的摇了摇头“皇上,这是臣和李大人的私人恩怨,今日不了,何时能了?”
慕容清气的差点没将那句“你以为老子不想杀了他?是阿黎哭着求老子今生不能动他一根汗毛老子才留他到今天的!”给说了出来,但是一想到这样说出来平白便宜了李及官,让他知道黎衣还将他当个宝似得瞎嘚瑟,于是硬生生的将这句话给吞了下去。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了,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而他还撂着一殿的宾客,他国的使者没有招待,估计这会子都已经炸了毛,觉得他故意在给他们找不痛快呢。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慕容清气的一撩长袍,站了起来赌气道“好好好,你最有本事了!孤懒得管你。”然后转头对尚书府众人道“看什么看?信不信孤将今天在场的人全剜了眼睛?”
众人齐齐一颤,对于这一气没处撒就拿别人出气的皇帝分外无奈,哭着脸道“奴才不敢!”慕容清轻哼一声,没有唐成钰在身边的他脾气便十分的容易暴躁起来。暗叹了一声,我的阿钰果然是个宝。然后对唐元格道“让这两个人在这打吧,回头爱卿的府邸若是有了损坏尽管来国库报销,现在,咱们走。”
他是挺想看热闹的,但是身为皇帝他知道什么样的热闹该看什么样的热闹不该看。这种热闹越看越糟心,且让三国宾客等着他一个人,他却在这里看自家人打架,说出去怎么都觉得丢人。
唐元格还神游在天外,并没有关注柳青迟和李及官的战局,怔怔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了慕容清的声音之后才浑身一个激灵猛的醒了过来,跪子唯唯诺诺道“臣遵旨。”
然后轻咳了一声,故作威严对众人道“无关人等闭门回府,其他人恭送圣驾。”刚才发生的那一茬事让他一张老脸丢了个大发,在世人面前保持了大半辈子的冷静老成,就连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都不敢轻易拿他做文章。结果今天因为李及官这个疯子,让他当着家奴的面颜面尽失,委实是气得他浑身不舒服。
众人也知道自家老爷最是爱面子,今日在皇帝面前丢了面子已经是恼怒至极,于是不敢忤逆,恭恭敬敬的对慕容清行了礼,然后对唐元格和王氏等人纷纷高了礼之后一连串的跑回尚书府,大门紧紧关上。
王氏和唐轻舟平时气势汹汹,但是何曾见过这般驾驶,早就吓的身子。温雅脸上的巴掌印好了些,今天便回到王氏身旁伺候着,将王氏的身子扶着,温雅皱眉担忧道“夫人,你没事吧?”
王氏缓缓的摇了摇头,强撑着身子走向唐元格,一张脸煞白的毫无血色,是真的受了惊吓。生活在深闺里的女子,就算心思再歹毒,又何曾真的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反观唐轻舟,在姿态上略胜王氏一筹,只是浑身也止不住的颤抖着。跟着母亲来到父亲身后,她一直没有缓过来,嘴唇微颤,浑身抖个不停。
唐元格见妻子女儿这般模样也有些心疼,苦着脸对慕容清道“皇上,这……还是让王爷和李大人停下吧,对百姓也不好啊。”
慕容清揉了揉额角,斜了他一眼,似在嘲讽他的愚蠢无知,咬牙切齿道“还用你提醒?问题是,老子要是能让他们停,不早就让他们停了么?”
慕容清来的匆忙,带出来的只有几个心腹奴才,自然还有慕容复。听闻尚书府遭遇了刺客,最着急的便属慕容清和慕容复了,顾不上满朝文武,火急火燎的便跑来了。而慕容世知道这是苦差事自然不会来。
因此,慕容清这副模样才敢做的这么放肆。反正唐元格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老狐狸一只。何必在一个知道他是什么德行的人面前装雍容大度?
尽管早就适应了慕容清的说话方式,唐元格还是忍不住的低下头轻叹了一声,这个皇帝,一身痞气,从少年时候起就这样。怎么到了现在,在那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呢?
两人无言苦笑,真真不知道该拿这两尊大佛怎么办才好了。他们两个兀自打的欢快,你一枪我一剑的,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难道真的在这里等到他们打完不成?
就在两人苦恼不已,并且打算真的转身离开不去理会这两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威严的女声“住手!”仿佛是慵懒华贵的猫儿,又像是深沉内敛的豹儿,这声音三分婉转三分愠色,却是带着不可反驳的威严。
在场众人听到这声音之后毫无例外的齐齐一僵。
第一百四十三章 檐下行人匆匆过
据说雪缘国的太后出身神秘,在跟随先帝时不过是一个侍女,能文能武,冷艳凄美似骨。一双骨鞭为先帝挡下了无数次的刺杀,在刀光剑影之中,一次次救先帝于水火。
二人本情同姐弟,先帝敬她畏她,却从未爱过她。就在世人都已经以为这两人这一世只能以主仆相称的时候,先帝猝不及防的下了一道圣旨,立太后为后,二皇子慕容清为太子。
此举震惊天下,却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因为立下太子之后,先帝便于第二日驾崩。皇后晋级为太后,垂帘听政,手段雷厉风行,不输男子。幼帝乖巧,不争不闹,不听歹人挑拨。
于是三年过后,天下大定,河清海晏。那些反对的声音便也逐渐的低了下去。幼帝懂事之后,十三岁时太后便将大权交还,隐退后宫。人前见到她的机会越来越少,就连秋闱这般盛大的场合也不见得她会出现。
有些知明理的大臣在此时才幡然醒悟当年先帝的用意。皇室子嗣稀薄,只剩下二皇子慕容清一人。而二皇子殿下宅心仁厚,素来懦弱,定然敌不过虎视眈眈的外戚和敌国,所以才让自己最信任的女人登上太后之位,扶持幼小的儿子。
此举做的高明非常,只不过众人都心知肚明。这场皇室的互相利用之中,获利的人只有先帝罢了,伤的最重的人,毫无疑问的是太后了。受着那一念忠义,便抛却了青春年少,在这宫闱之中锁了自己一生。
然而太后虽然久不出现在人前,但是记得她容颜的人不在少数。且这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娘娘还有谁?又有谁敢让永安郡王和疯癫浪子李及官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