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古代交通不发达,这一出走,一失散,或许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把郁当家扶起来坐下,开门让谢荣端了热水过来。水一来,他给拧了一帕递了过去“爹,你给我说说当年都发生了啥吧?”
或许是发泄过后,郁当家心里难得的轻松了不少,还有几分在儿子面前丢脸的不好意思,叹道“你想知道,那爹就告诉你”
郁家祖籍在淮阳,是当地安平镇的大户,郁家共有三房人,分别是他们二房留守祖籍,大房在国都为官,三房在淮南开书院。
郁川那一辈,二房只他一个,大房有三子两女,三房有两子两女,那郁言行五,所以郁桂舟叫他五叔没错。
八年前,在江南那边出了一起贩卖私盐案,奉命的巡抚顺腾摸瓜,跟网鱼似的从江南一路摸到了上淮城,主谋陈王先是把一些小卒子抛出来惹人视线,这些抛出来的小卒子当中,就包含了当时官拜从五品官的大房一家。
郁家大房卷入了私盐案,二房、三房也带走了几人去提审,最后证据确凿,判了个流放千里,家族子弟三族内不得为官,在流放路上,恰好听闻皇后产子,凤鸣九天,祥瑞之象让魏君大手一挥,免了这些小卒子的罪责,改为没收其财产,撵出上淮作罢。
郁家人听到消息后自然是万分高兴,二房都打算好了去丁氏家乡落户,哪曾想,在进入渝州境内山处,遇到了土匪打劫富户,下人随从们四散逃逸,把二房一家给冲散了。
没多久,郁桂舟生了一场大病,彻底把那段不好的日子给忘光了。
“所以,就因为淋了一场雨,我才不记得祖父祖母和姐姐、弟弟了?”郁桂舟恍然大悟,难怪之前他一直觉得怪异得很。原身在郁家搬来谢家村时也不算小了,记不住事就算了,连自己的亲人都认不得?
这是要搞事啊,六亲不认吗?
不过这一比较之下,他还算运气好了,像郁家二房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看得起伏跌宕,目瞪口呆的。
“是啊,你烧了脑子,要不是及时找了大夫,恐怕连你也要……”犹记得当时,他们两口子真是走投无路了,老大又周身滚烫,一直昏迷不醒的,周围连人家也没有,郁当家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止不住感叹,而且不止背上的儿子在生死间徘徊,更有那失散的父母儿女也在时不时挠他的心,让他整日整夜的合不上眼,从前那些日子,那些觉得都撑不下去的日子,一晃,也是好几年过去了。
“对了,你五叔有没有说你祖父祖母在何地?”
郁桂舟摇头,他那便宜五叔可不像要跟他和睦相处的样子,否则也不会当着人就下他面儿了,就连说起郁川,那也是不屑、鄙视,他们父子差点没被郁言给挤兑到天边去,哪还会跟他说点别的?
“这可如何是好?”郁当家急的直跺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亲生骨肉的消息,偏偏不知道地儿,见不到人,真是愁死个人。
“爹,五叔就在镇上跑不了”郁桂舟不想他继续晃来晃去,拉了他一把“何况,咋家如今都住不开了,若是祖父祖母回来,住哪儿?”
郁当家看着他“你说的是”
他实在太高兴了,哪还会想到这一茬。家里确实窄了些,是要盖几间屋子了。只是,若是动了家里的银钱,那明年老大下场咋办?
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郁桂舟主动从书柜一个包袱里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会不会觉得很狗血!!!
第43章 古代穷小子之↑分析
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 郁桂舟主动从书柜一个包袱里取了三个银锭子下来, 递了过去“儿子在那镇上的浮云斋里卖了几本书,恰好那掌柜的弄去了府城里销, 这不, 今日正好给了我书钱,这三十两盖几间房子应该足够,若是不够,爹你给小荣说,让她开箱子拿”
“这”郁当家手里拿着银子,觉得滚烫得很,以往他老觉着这儿子不着调, 不争气, 如今想来,不过是年少不知事罢了,像他老子!
两人说定, 郁当家揣着银子就出了屋, 准备明日一早就去镇上找郁言, 早些把父亲、母亲和儿子给接回家来。
在他走后没一会,谢荣就端了洗脸水进来“又在读书, 歇一会吧,今日早些睡?”
虽然是询问,但谢姑娘一点没客气,自顾自的抽走了郁桂舟正挑灯夜读的那本诗经,还不客气抛了个白眼。
这人, 也不知道爱惜爱惜自个,白日里又是参加宴会,又是在摊子上各种忙活,活都他干了,她就留在旁边的小摊上喝着糖水等他或去镇上逛逛铺子,那卖糖水的大嫂都笑说她好福气呢。
可不是吗,他付了十来个钱呢,能没福气?
“行行行,听你的”郁桂舟举手投降,接了她递来的巾帕,洗了脸后递了过去,站起身走到桌边“小荣,我发现这做诗还是挺容易的”
谢荣拧着巾帕的手一顿,微微睁着眼“为何这样说?”
郁桂舟就指了她拿的那本书“你瞧,这本书叫诗经,就是教我们如何作诗的”他恰好用这里边所学狠狠打了一个人的脸。
谢春晖脸色多难看,他心里就有多高兴。
该,让你来招!
“相公做得对”谢荣捂着嘴笑了笑,表示一直支持他。
“对了!”郁桂舟又把柜子上那包袱拿给她,等人接了过去,还催促她“快打开看看”
谢姑娘听话的揭开了布,只见银灿灿的几个银锭摆在面前,她惊讶的抬头看着郁桂舟,正对上他含笑的眼,有些不知所措“这…这是”
“这是银子”郁桂舟接口“是我上次卖书的银子”
郁桂舟上次卖书谢荣是知道的,而且卖书那钱还在她身上呢,怎么又钻出来一个卖书的银钱,而且还是这般多,多得让她都有些不知该接还是不该接了。
“狄掌柜把那书弄去了渝州,那边拓印了”对谢荣,郁桂舟还是把事情给挑明了说的,他又道“你把这银子和上次的放在一起,单独放”
谢荣对他向来是言听计从,听话的点点头,也没过问为甚,等两人洗漱好了,又携手回去休息去了,临睡时,郁桂舟悄悄在谢荣耳边说了一个事。
这下,谢荣刚发红的耳根迅速退散,拳头抵着郁桂舟的胸口,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恩”郁桂舟在她背上拍了拍,声音里带了几分安稳“我跟你说这事,也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若是他们回来,这家里人多闹哄哄的,你又是长子媳妇,压在身上的活计肯定更多”
唯一有好处的,就是他已经跟郁当家打听过了,他们一房的镇山公老两口是有见识、会过日子的,自是不必担心遇到丁氏这样的泼辣货色,说不得等他祖母一到,丁氏都得装鹌鹑,不过正好,有那样出自大家里的主母,谢荣正好跟着学学理理家。
有了郁桂舟的保证,谢荣也放心了不少,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次日一早,郁家人正坐在堂屋吃饭,郁当家就把郁家祖父祖母的事当面说了,饭还没吃完就火急火燎的跑去村里借车赶去镇上了,临走时,还把盖房子的事交给了谢荣处理。
丁氏脸色有几分难看,丁母和丁云都以为是郁当家越过当家主母提了儿媳妇上来管家的事惹得丁氏不喜,哪知道丁氏从昨晚起心里就犯疼,胃疼!
一顿饭吃得各有心思,郁桂舟和谢荣很快就离开了。丁氏还在慢腾腾的吃着早饭,倒是丁云替她着急上了“姑姑,那姓谢的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竟然还接下了这摊子事”要知道,给家里头办事,怎么的都能省下几个钱偷偷存起来。
丁氏轻轻撩了她一眼就低了头“她爱接就接”反正盖房子的钱也是老大出的,啥事都不用干,她还省心呢?
“姑姑!”丁云简直要被她这不争气的态度给气得发火了,被丁母轻轻拍了下,这才轻哼一声一屁股坐下不吭声了。
丁母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温和对丁氏道“闺女,你这是咋了,看看这脸色,莫不是昨晚没睡好?”
丁氏放了碗,长叹一声。她哪是没睡好,她是一晚上没睡!从知道郁家那老太婆要来开始,这心呐,就一直不上不下的在那儿搁着。
年轻那会,她一心寻个人嫁了好脱离那奴身,等真的脱了籍,入了郁家,预想的好日子还没过两日,就被郁家繁杂的规矩给整得灰头土脸的。
她先前那主家不过是个地主家,家里就几十亩田地,自然是跟普通老百姓没啥差别,可郁家不同,郁家祖上是耕读之家,到了这一代,大房的人都已经在上淮当官了,还有个三房在淮南开书院,虽然二房没有啥出众的,但二房守着祖宅,也是有功劳的,说起来,丁氏能嫁到郁家,还多亏了郁家二房本身没啥大出息,子弟也没大房和三房出众,自然这娶媳妇,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何况郁川看上了丁氏,这小霸王开了口,二房当家两口子就算不满也是拗不过做儿子的。
最后人是如愿进了门,只是丁氏想象的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生活并没有到来。郁老太太说郁家是耕读之家,不新那富贵人家的做套,只给她做了几根银簪,衣裳也不是绸缎苏杭,只是普普通通的细棉,年节走动时才能穿绸缎出门应酬,那绸缎还不是啥名贵的玩意,就是普通绸缎,为这,丁氏没少被人暗地里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