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哪怕她再出来承认,恐怕也没人会信,且这谣言最后还不知道被扭曲成什么样呢,而经过此事,谢春莹再想嫁个好人家就难了,原先至少还能嫁给普普通通的汉子,过一过普通日子,有谢地主家的产业,至少不会吃苦受累就是,可如今,有意于他的汉子们也止住了脚步。
他们也怕啊,谁也不想头上带上一片青青草原不是?
且哪个男人不爱点面子,娶了谢春莹,免不得以后走亲串门,出门做客要被人笑笑,这对一个男人而言,心里着实过不去。
所以为啥这些二癞子要承认呢,还不是想浑水摸鱼,万一能娶到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管头上还长不长草呢,别的汉子怕,可他们是不怕的。
谢春莹眼见名声已坏,关在家里哭了好些日子,想来想去,又怪在了郁家头上,可郁家其他人她都攀扯不上,唯有丁氏留下了不少把柄,如此一来,抱着要找个垫背的想法,谢春莹便把丁氏如何答应让她进郁家,收了多少好处的事儿通通倒了出来。
丁氏想辩解,但她那些多出来的首饰可不是说着玩的,还曾被她带出门炫耀了好些天,如今被人戳穿,除了跳着脚大骂谢春莹外,那些多余的首饰也被收走了,最后还被郁当家给用这种法子惩罚,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所以,这些日子,做饭的事儿就落到了谢荣头上。
她刚走了几步,谢泽便追了过来,拦着她说道:“姐,你就别准备我的份了,我回谢家吃就行。”
谢荣看了他两眼,不答应:“那可不行,这都快晌午了,他们哪会准备你的份,你难道还准备饿肚子不成?”
别说不让人回去吃饭,就是回谢强家去歇上一歇,谢荣都有些不情愿,只是想着那头毕竟是他们的亲爹,她一个出嫁的还好,谢泽这个弟弟若是住到了姐姐家里,只怕要被人说道,这才按捺下这个不提。
她不提,随后走来的郁桂舟倒是提了出来:“泽哥儿,不如就在家里过节得了,反正有你的地方住,桑哥儿那屋大得很,你们年纪相仿,住一块也有个伴呢?”
“是啊是啊,”郁桑手里还捧着一盒糕点,道:“我还说去找些糕点咱们垫垫肚子呢,你咋说走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给一个人最大的打击,莫过于,让她看得到,吃不到。
第107章 夫子(八)
在谢泽的记忆里, 饿肚子是常有的事儿, 无论是在方家还是在谢家,在谢家时, 继续万氏从来当他是不存在的一般, 每回做饭都只烧几个人的份,等他们吃完了,谢泽只能捞到一点残羹剩饭。
好在时不时还有他祖母救济他,偷偷拿个饭团让他吃,还求了人把他送到方家去学手艺,一晃数
年,如今, 他都是个大小伙了。
除了他祖母和姐姐, 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少之又少,而郁桂舟和郁桑便是其中之一,正因为他们心善, 他就更不能拖累他们。
“不了, 我爹他们知道我今儿回来的, ”谢泽还是摇摇头。
按他的本意是并不想回谢家的,但他又不想拂了郁桑的好意, 如今他回谢家村的事儿,路上也有不少人瞧见,少不得有人回告诉万氏等人。
他若是不回去,只怕待会谢强和万氏就会拖家带口的过来打秋风了。
至于住在郁家,那更是无可能的事儿, 万氏此人没脸没皮,说不得到时候便要借着关心继子的理由一日三顿的守在郁家,到时候,没得让人无端恶心。
谢泽的未说之语郁桂舟和谢荣都懂,这孩子让人着实心疼,郁桂舟拍了拍他不厚实的小肩膀:“怕什么,他们都来了这么多回了,可有一回占到了便宜?”
是,万氏在一众妇人中,确实是要有脑子得多,否则,以谢强那爆脾气,两人过了这些年也没见她吃亏便知道是个有手腕的人。
但万氏在机灵那也是有限的,对付对付谢强这种空有蛮力,喜欢用拳头恐吓,以及朱氏那种比丁氏好不到哪儿去的脑子的确每回都站了上风,但她对上不知看了多少后宅争斗阴私的庞氏,那些手腕就不够看了。
只要庞氏在郁家坐镇一日,那万氏和谢强就翻不起大浪,万氏都萎了,谢强这个没脑子的更是一击即中。
想来万氏和谢强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已许久不曾登门了。
听了郁桂舟的话,谢泽这才露出了舒心的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和郁桑一起跑进了屋里去耍去了。
郁桂舟笑着看他们蹦蹦跳跳的背影摇头,转头见谢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不由在自己脸上摸了摸,笑道:“咋了,可是有何不对?”
谢荣摇摇头。
她左看又看,见四周没人,轻轻垫了垫脚,在郁桂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脸颊上,随后趁着人还没回过神,一下跑开了。
郁桂舟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心里渐渐涌上了愉悦,正要乘胜追击,刚到灶房门口,却被“嘭”的一下关上的门板险些击中脸部。
于是,郁桂舟只得苦笑了。
谢荣双手捧着脸颊,咬着唇朝外说道:“你去找桑哥和泽哥去,我自己一个人忙。”
郁桂舟也知道小姑娘害羞,说来,谢荣能主动亲他,实是让他惊讶得很,想来,能迈出这一步,对小姑娘来说,只怕是鼓足了勇气吧。
“好好好,那我去找他们了。”
说完,郁桂舟当真去了郁桑屋里,见两个半大小伙玩得正有趣,也不打扰他们,转道去了书房清理狄掌柜派人送来的东西。
三个大箱子是狄掌柜送的年礼,郁桂舟把盖子揭开,等露出里边的笔墨纸砚时,险些笑出了声儿。
前两日三房那头才送了不少笔墨纸砚过来,如今狄掌柜又送了不少来,想来都是知道他办这个学堂纯碎是一些心意,怕他亏得太惨这才好心好意替他分担分担罢了。
罢,左右他确实是需要这些的,领了这份心意又何妨。
至于另一个白家送来的小箱子,里头除了是一本账本外,还有一包银锭,郁桂舟把那包银锭给取了出来搁在桌上,翻开看了看账本。
在上月初,他们又编著了几本风雅之道的书,在原本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些,着重表明了注意事项,研讨方法等等,在白家的浮云斋一上架,迅速就赢得了不少学子们的喜爱。
毕竟,基础知识基础,那些浅显易懂的东西他们多去先生处听个几遍倒也懂了不少,可再往上就难了,这些东西不像其他书籍一样,有个参考,有个前人引领,靠自己摸索着实要花费不少功夫。
他们的这一批概述正弥补了这些空缺,仿佛打开了一道口子,让人逐渐看清那迷雾后的东西,不用再横冲直闯而不得其门而入。
为寒门学子们大大缩短了时间。
若是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在以后还是会有人会悟出这些,但那也是以后,世家和寒门之中,原本就相隔了一段距离,若是迟迟推延下去,那差距就更远了。
所幸,他们的成果也是斐然的。
如今在渝州临近的几个州府内,他们推出的这些书籍早就人尽皆知,稍远一些的,如淮南等地,如今也慢慢推广了出去,像郁家三房,如今在教导这风雅之道上,用的书籍也是郁桂舟等人编著的。
如今三房在淮南书院的院长是郁当家的三叔、郁言的爹,也是郁桂舟的三叔祖,上回送年礼时,还特意写了封信与他,上头说,他做的事儿他们都已知晓,夸他行事有度,颇有郁家先祖的风范,还说,若是下回那要造一册书籍,莫要忘了他们才是云云。
连郁当家都说,他三叔祖极少夸人,连郁言也不过是得了一句:天资可期,但心无大志。可见对郁桂舟的期望有多高,为此,那一日,郁当家还特意开了坛子酒在那儿一人畅饮。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郁桂舟最为关心的事儿,他搁了账本,把那包袱银两随意搁在了书架下头。
这一笔进账,他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和家里的混在一处,或是和以往一般,留来做科举的路费,以及往后的人际拓展等等。
等理好了这些,郁老祖等人也从田里回来了,郁当家和丁氏一人提了个大木桶,走路间还能听见里边叮叮咚咚的跃水声儿,郁桑拉着谢泽跑了出来,喊了人,两人就围着院子里两个大木桶看稀奇,时不时还伸手在那冒尖的鱼头上点了点。
“这两孩子,”郁老祖含笑看着他们,接了谢荣端来的热水净了手,朝四周看了看,问道:“舟哥儿呢?”
谢荣抹了抹手上的水滞,眼底也有些疑惑:“方才还在呢?”
她又道:“许是在书房吧,桑哥他们回来时,狄掌柜派人送了一程,还顺着送了年礼过来,都放进书房里头了。”
郁老祖点点头,难得的说起了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儿:“近日你祖母病了,竹姐两个又要伺候她,你这边得辛苦一些,狄掌柜等人送来的东西只管搁在书房便是,舟哥儿自有计较,其他的你定要写明,清点好,待这几日也得挑了送回礼过去。”
谢荣一一计了下来:“我知道了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