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从前看不上的人得势了,又要故作姿态的表明心迹,他看着像傻吗?若是换了原主,只怕早就欣喜的扑过去搂着人好生一顿安慰了,但他不是,这样虚荣的女人,他压根瞧不上。
谢春莹被他这番羞辱,心高气傲的自是拉不下脸了,但如今比不得从前,谢春莹心里也是门清,她若是不攀上郁家这颗大树,只怕只能嫁给那些普通人家了,对一向要强的她来说,挑来挑去,最后成了那样,还不如死了呢,也免得被人得知受人讥笑。
为此,她的脸色也不过是红了片刻,瞬间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看着郁桂舟迫不及待逃走的背影,她的嘴角浅浅的露出了一抹笑,涂着单蔻的手指在胸口处轻轻一扯。
郁桂舟借着一丝清明回了郁家后,昨夜汹涌而来的酒意一下涌入脑海,脚步虚浮,郁竹姐妹俩正在做面膏,没去张家看热闹,一见他这醉醺醺的模样,忙把人扶回了房安置妥当,又去厨房熬了碗醒酒汤,这番动静大,让庞氏也出来看了个究竟。
“舟哥儿这是喝醉下了?”庞氏这两日都没见到郁桂舟人,这头出来一看,顿时急了:“这是得了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模样,竹姐儿,快去打盆水来,要那凉的,给他敷一敷。”
“唉,我这就去。”郁竹把醒酒汤递给郁绣,自己出门打水去了。
郁桂舟脑袋里边迷迷糊糊一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好在他喝醉了不闹不动,安安静静的睡着,喂他喝醒酒汤也只是皱了皱眉,还是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等喝完了醒酒汤,郁竹给他敷了敷额头,几人这才出去。
房里安静了下来,郁桂舟的意识顿时一松,彻底暗淡了下去,他不知道的事,在他醉后这段时间,整个谢家村顿时掀起了一股狂风巨浪。
而郁桂舟正是这股狂风巨浪里的当事人。
张家嫁女,几乎全村人都去了,谢荣清早就过去搭了把手,等张月出了门子,剩下的事儿也不过是帮忙收拾收拾罢了,谢荣帮着张夫人把张月闺房里凌乱的杂物草草收了一下,张夫人看了天色:“走了小荣,剩下的待会有人过来清理,你也忙了一上午了,去用饭吧。”
谢荣应了下来,跟着张夫人去了前头喜宴处,今日郁家除了庞氏和郁竹姐妹,其他人都来了,谢荣在女眷位上挑了个座,浅浅用了些,便打算离开。
她刚出张家门,外头便围了好些妇人,有些人见了她,眼里闪烁了几下,也有人带着几分尴尬转回了头,谢荣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打算凑上去打听,她正要走,却见好些时候没见的伯母朱氏不怀好意的拦下了她,嘴里还唱报似的说道:“哎哟,小荣,你可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何事,大伯母在这儿可要跟你道个喜呢,等你家啥时候办喜宴的时候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啊!”
谢荣蹙着眉,道:“大伯母可是记错了吧。”
随着她的话一起的,还有身后一道声音:“办喜宴,谁要办喜宴?”
这跟在谢荣后头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丁氏。丁氏一踏出门,脸上顿时转了表情,她不屑的打量了朱氏几眼,道:“我说谁在说话,原来是你啊,咋了,你闺女又要嫁人了?”
说来,朱氏已经许久不曾在村里走动了,不为别的,正是她那大女儿谢娟年初被镇上给杨家给撵回来了,朱氏自觉无颜,大都缩在家里头不敢出门。
杨少爷要娶亲,谢娟这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奴婢的身份自然是瞒不过的,且在那新夫人过门后,她又数次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的份上跟新夫人对上,险些让那新夫人肚子里的娃娃没有保住,好在最后及时救了下来,在年初时又添了个儿子。
这个儿子是杨家嫡子,谢娟生的不过是庶子,自古嫡庶有别,谢娟原就是杨家老夫人特意抬去为防万一的,如今见她见天儿的折腾,早就腻了味,所幸把人给撵了出来,无路可去的谢娟只得又回了谢家村。
朱氏两口子挥霍惯了杨家送来的银钱,整日好吃好喝的,连家里的田地都不操持了,如今没了杨家的供奉,又多了个谢娟在家,整日里闹得也是鸡飞狗跳。
往常朱氏在丁氏跟前那是抬不起头,不过吗,她一想起方才的事儿,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明显,也不在乎丁氏这一时半会的挤兑,毕竟,待会谁的脸难看还不定呢?
想到这儿,她噗嗤一声笑道:“我闺女可没你儿子大脸,如今考上秀才公了,都敢强抢良家民女了!”
谢荣和丁氏顿时脸就变了。
“我撕了你这毒妇的嘴,居然敢编排起我家老大的不是了!”丁氏喝了一声,手腕一抖就要冲过去。
朱氏一下跳开了,藏在一群妇人身后,扬高了声音:“这里的人都看见了,你儿子可不是强抢人家闺女吗,那谢地主家的小姑娘衣裳都被撕开了,里边的肚兜都瞧见了,还有假不成?”
朱氏快速把话说完,完了还扯了人群里几个妇人出来:“芳娘,桂娘,还有大伙你们来说说,我有没有说错?”
谢芳娘因为谢芳嫁给了谢春晖,自然知道谢地主家的打算,当即点着头:“是啊,舟哥儿娘,虽说你家出了个秀才公,但也总不能吃完就跑吧?”
丁氏高举的双手顿时停了下来。
前些日子,她提了郁桂舟和谢春莹的事儿被教训了一顿,也怕郁当家真气急了抬两个年轻貌美的妾回来给她添堵,只得把这茬按捺下来,如今听这一说,丁氏下意识就生出了一丝喜色。
谢荣虽不知她的想法,但见周围这些人眼眸里的躲躲闪闪,心里一沉,还是蹙紧了眉头,扬声道:“大伯母,我叫你一声伯母是敬重你,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编排我夫君,且不说我夫君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你可知你这般作为,若是一状告了你,可是要在衙门挨板子的!”
朱氏被她说得心惊肉跳的,连带周围的人也不敢多过言语,一时,场面倒被谢荣给镇住了。不过没多一会,朱氏回了神,一下又挺起了胸膛:“小丫头片子,你唬谁呢,我又没胡说,这里的人都瞧见了,这叫啥?”她想了想,边说边点头:“对,这是证据!”
朱氏说完,芳婶也跟在后面点头道是。
谢荣冷冷一笑:“证据,片面之词也叫证据?是你们亲眼见到了?”
郁桂舟为人正直,若是放在前两年,不用她们说她都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可如今经过这两年,他的为人,她早就一清二楚。
若是他心里还有谢春莹,还同以前一般,他根本就不会把家里的面膏交与她,把家里的管家大权交与她,更不会从婆婆丁手里一步一步把她拉出来。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相公他早就变了。
“这,”谢荣的话,朱氏答不上来。
她们不过是见到那谢春莹哭泣着一边掩衣裳一边小跑经过时问了问,从谢春莹嘴里断断续续听到了郁桂舟三个字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这两天严重缺乏睡眠,所以只有一更,如果晚上11点之前还有更新的话,说明有二更,若没有,大伙明天看吧。
我保证明儿绝对是双更了,哈哈哈。
第104章 夫子(五)
要说亲眼见到郁桂舟对谢春莹做了什么, 这肯定是谎话, 但谢春莹衣裳被人撕开定然是不会错的,好些妇人在她路过时, 盯得眼都红了, 还冒了几句酸话,什么小丫头片子,吃得好长得好之类的。
再则,她话里话外的都提到了郁桂舟,且她跑过来的方向过去也是郁家的大门,都这样了,要说跟郁桂舟没啥关系, 她们是谁都不信的。
但不信又如何, 没亲眼见到就是没真凭实据,她们胡乱臆想一位秀才公,万一惹得人家不悦, 把她们往那衙门一告, 就要惹上官司, 吃上板子的。
谢荣前后两段话还是狠狠的震慑了不少碎嘴的妇人,这进衙门可不是啥光彩的事儿, 没得要连累婆家和娘家,且还有年后那去郁家上学堂的事儿呢,得了这样一个大便宜,谁也没好意思在谈论别人,于是, 大部分妇人尴尬的笑了笑,蹑手蹑脚的走了。
不大一会,张家门口就剩下了朱氏和芳娘。
那芳娘眼见人都走光了,脸上讪讪的笑了笑,朝谢荣点头哈腰的:“郁家小娘子原谅原谅,都怪这朱氏,我也是被她给拾窜的,我这得回家去了,回去了。”
芳娘指了指朱氏,撅起屁股一下就溜了。
朱氏在她身后呸了一下,小眼睛转动了几下,努了努嘴:“得,我懒得说,反正我这当伯母的总是一颗好心被人骂,小荣啊,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不过若是你在郁家受了委屈,可千万别忍着啊,有事大伯母一定帮你。”
谢荣不发一言,看她在那儿装模作样的,等人说完,才冷了脸说了句:“劳烦伯母操心了,如今我大堂姐也回来了,伯母还是把心放我堂姐身上吧,免得她又做出一些事,没得连累木弟弟。”
这是谢荣第一回用这种带着尖锐的话嘲讽回去,以往对朱氏、对万氏等人,她也只是无视不理睬罢了,今儿这回着实踩到了她的底线。
对她这般好的相公,把她拉出泥潭的相公,她容不得别人一丝一毫的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