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只见又有一道身影慢慢走了过来,它带着长长的披风,浑身上下连一丝发丝都没露出来,等它一走近,听到了那银铃的清脆欢呼时,显然僵了一下,顿在原地似乎在思考是继续走还是返回去。
片刻,它似乎下了决心,继续朝着花坊街上走去,一步一步的,逐渐走向了打闹追逐的小孩,这时,小孩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人,只见他们懵懵懂懂的看着,有几只在追逐之时,还没刹住脚,接二连三的撞在了全身都被披风裹住的人身上,那人没站稳,一下往后倒了下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接着一只两只三只……跟着倒在了它身上,“咚”的一声后,那人身上的披风一下散落开了,露出里边穿着黑色衣裙的长发妇人模样。
一直在边上观望的四人组被狠狠的惊讶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哇,好大一个外星人!
哈哈哈抱歉抱歉,今天只有一更的量,状态不佳,宝宝也要歇息歇息一会,咱们明天见,当然,你们千万别喊我补啊,我绝对会成功瘫痪的!
第93章 荆棘路(二十六)
虽说因为夜色, 瞧不清那妇人的模样, 但看她身段和露出来的肌肤,也不是个常年做活的人能有的, 小娃们把人给撞到了, 还有些愣,而那依然披风散开的妇人则不时四处打量,这一看,就让郁桂舟等人模糊的看清了那张清秀的脸。
许是见街上无人,那妇人松了口气,一把把身上的孩子们推开,起身重新裹好了披风, 沿着街下一路走着, 直直走进了那街头一家店铺后门进去,四人这才从巷子口出来,他们刚一出来, 那群孩子就跑了过来, 围在他们身边, 确切的说,是围在郁桂舟身边。
郁桂舟二话没说, 从袖里抓出了一把铜板,一人分了几个,待到给方才被妇人推开那两个小娃时,还不忘问了句:“方才摔在地上疼不疼?”
两个娃娃看着别人眼里的几个铜板,眼馋得紧, 急忙摇摇头,脆生生的回道:“不疼。”
郁桂舟一人发了几个铜板,又悄悄加了两个进去,见他们高高兴兴的捧着铜板傻傻发笑,还是多问了一句:“真不疼?”
“哥哥,不疼的,陈婶的力气儿小,我最喜欢这样滚来滚去的了。”
另一个娃娃也点头表示他说的对。对他们来说,平日里到处追逐打闹时摔得才叫疼,方才那不过是挠痒痒,他们欢喜像平日里那般玩一玩就能挣着铜板,这几个铜板都能买上一、二、三、四……好几个糖葫芦了。
而郁桂舟等人却被他嘴里那一声“陈婶”给惊讶住了。
姚未一把挤开了郁桂舟,在方才说话的小娃身前蹲下,问道:“告诉哥哥,你怎么知道那是陈婶啊?”
小孩一仰头:“小虎当然知道,”他摸了摸自个儿的脑袋瓜,道:“陈婶就住那后头啊,长得可漂亮可温柔了,我爹卖肉的时候我听见的。”
虽然这叫小虎的小孩说得不甚清楚,但郁桂舟等人还是听懂了大概,想来邻里之间有些买卖往来,没想到被这般小的娃给记住了下来。
“哥哥知道了,今儿的事儿你们谁也不能说知道吗?别人要是问起你们手上怎有铜板,就说碰到有人成亲路过街头时在洒铜板,捡到的知道吗?”姚未还记得叮嘱了一群娃娃一番,对小虎更是多叮嘱了几句:“小虎,你记住了,千万别提起你今天碰到了陈婶的事儿知道吗,谁也不说,连你爹娘亲人都不说,懂吗?”
小虎懵懵懂的点头,接着一群小娃又拉着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这下好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白晖看着他们走远的小身影,感叹了句。
“可不是吗?”姚未接了过来,好奇的看着郁桂舟:“郁兄,你怎知道,那人要走花坊这条街?”
郁桂舟边走边解释:“这位陈婶既然作风严密,自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而邀月楼出来的几条街上,一条是卖吃食的,人多,不可取,另一条是通向达官贵人所在,那里虽清幽,但谁家的贵人府里不是奴婢成群,人多嘴杂,万一被人发现了端倪可如何是好?”
“所以,这条街如此安静,又极少人走才是最安全的。”施越东恍然大悟。
郁桂舟点头肯定:“对,这是其一,其二是这花坊街里住的也是本城的老百姓,这些人自然不会惹麻烦上身,哪怕看到点什么,也会埋在心里不会对人提起。”
这样一来,三条街最适合隐藏的,就是这里了。
姚未对他的推理还是很服气的,下意识的问道:“接下来要让人守着这位陈婶吗?”
郁桂舟与白晖平视,做了个请的动作:“这一局,不如就由白兄来指点好了?”
白晖手中折扇一拍,同意了下来,在姚未眼巴巴的看着下,如是说道:“姚兄还是说得没错的,这位陈婶想来也是一位知道不少消息的人,今日他们在邀月楼里碰头,必然是商谈转走那赃物才是,所以接下来,这位陈婶这里还是得好生盯着才是,另外,那几个恶霸也要盯梢。”
姚未一听,一口揽了下来:“白兄放心,我会找人把他们给盯紧的。”
白晖微微额首,就听施越东说道:“我能做些什么?”
“施兄先别急,自然会有你做的,”郁桂舟拍了拍他,安慰道。
“郁兄说得没错,”白晖道:“接下来我会找人查查这陈婶一家的底细,施兄不必急躁,你的本事我们自是知晓的,不过恰好是在城里,而我和姚兄在本地已有些年头,在这些方面自是有优势一些。”
郁桂舟抵着嘴笑道:“所以,我们两个在府城没有根基也不碍事,万事有白兄和姚兄呢?”所以,在最初知道了城西的事儿后,他没有逞能想着不靠别人就能把郁婉所遇到的事儿给解决,他很清楚,凭着他一个空有秀才功名的学子,想要拔除那毒瘤,真真是痴人说梦。
施越东听他们这样一说,也把心里的那些不安放下了。
到了邀月楼街口,姚未要去找那两癞子先走一步,随后白晖也表示要回一趟白家,余下郁桂舟和施越东迎着八月吹来的微风慢慢朝府学走去。
“施兄,还记得去年之际,咱们于城西相识一场,到了今年,却又回到了原点,未尝不是一种因果轮回。”郁桂舟还记得当日院试之初,郁当家送他到渝州府考试,当日租的那房舍就在城西那一片。
城西一片除了有普通的老百姓的房屋,还有一片专为复考的读书人修筑的房舍,因着离城里稍远,所以价格便宜不少,从外地赶来的大半学子,都会选择去房舍人那儿祖一间城西的学子房,虽说离得远,但胜在清幽宁静。
而离学子房舍不远的一墙之隔,就是城西普通老百姓的住所。
一墙之隔,身在城西,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在他们闭门苦读之时,那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是不是时常发生着恶霸强行收取老百姓血汗钱的事儿?
可郁桂舟知道,身为一个读书人,身为一个有血性的人,碰到这种事儿,哪怕不是因为跟他有关系的亲眷在遭受恶霸恐吓,换成了别人,他仍然会想法子铲除这些毒瘤,读书的青云路是为了考取功名,得封赏赐,为一方造福,而不是漠然无视,眼睁睁看着有些人收取民脂民膏,让本应在世上安居的人们麻木不堪。
“是啊,我当时的模样说来惭愧。”施越东嘴边溢出了声儿,显然也想起了当日的场景,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把精力放在除了书籍之外的地方,后来结识了郁桂舟,两人相谈甚欢,倒是时常相约一起谈天说地。
后来在府学遇到了姚未和白晖,更是在他们的影响之下,通了不少人情世故,如今的施越东,连偶尔过来探望他的施家人也直感慨他的变化之大。
离府学不远处,施越东停下了步子,面上有几分欲言又止的看着郁桂舟,他素来皮儿薄的脸上染了几分嫣红,郁桂舟诧异的看着他,突的福临心至:“施兄,可是要问那张姑娘的事儿?”
施越东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郁桂舟有些失笑,他道:“内人与张姑娘交好,听闻张姑娘是个难得的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也最是喜欢学识渊博的人。”
照他来说,那张月和施兄真真不愧是一对,两人皆是对对方有意,又忍不住想探听两句,尤其他是知道施越东为人的,最是正经,平日里连姚未开个玩笑都得阻止,如今能主动问他关于那张姑娘的事儿,可见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施越东眼眸微亮,嘴唇紧紧抿着,脸烧成一片,连耳根处都发红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吗?”
“自然,”郁桂舟含笑,挑眉问他:“既然施兄话说到这儿了,那为兄也冒昧问一问,不知何时能喝到施兄的喜酒?”
唰的一下,施越东脖颈处也染着淡淡的粉红色,他避开郁桂舟含笑的眼,侧着头,声音几乎几不可闻:“应……应是在年节前。”
“那敢情好。”郁桂舟真心实意的说道。
想来施家正是考虑了施越东进学的日子,这才特特把日子定在那儿,府学一年两次假,七月农假,十一月年假,正赶在年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