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珞只觉得周身血液突突乱窜, 身下那一处倏地就抬起了头, 颤巍巍地涨得他难受。他两世为人没尝过女子滋味,也不曾看过春宫喝过花酒,就只那次听薛梦梧的墙角才近距离地感受到男女欢好。
可当时,他只顾着辨认薛梦梧的语调, 竟是没在意两人哼哼唧唧都做了些什么。
这次, 怀里是杨妡温软的身体, 鼻端是她馨香的气味, 她轻轻啃咬他的唇, 她的气息热热地扑在他口中,在他唇齿间流窜,搅了他的心, 乱了他的情。
魏珞突然生起一股冲动, 想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 揉在骨子里, 脱光她的衣裳, 然后……然后干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把她融进他的血液里,再也不分开。
杨妡就站在他身前, 身子紧贴着他的。
魏珞一动,她马上就察觉到了。
先前有的那点担心立刻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另外一种担心,这也太硬了吧,正抵在她腹部,让她很是难受。
有心打趣魏珞几句,可瞧着他麦色肌肤上不自然的红色,又觉得不忍,思量片刻笑着抱怨,“府里最近买了批新丫头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连端茶倒水的事儿都做不好,尤其有个叫青枝的,最不服管教。”
魏珞心中绮念顿时散去,紧张地问:“她对你怎么了?”
“没怎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一个粗使丫头敢对我怎么样?”杨妡仰头迎上他关切又担心的目光,唇角弯了弯,慢条斯理地说:“我就是觉得她伺候得不好,前两天把她打了一顿撵了。”
魏珞神情明显松快下来,仍是不放心地问:“她人高马大的,真没伤了你?”
杨妡摇摇头,轻声道:“阿珞,你以前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魏珞突然感觉鼻头一酸,以前那些纷纷乱乱的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
是王氏先发现了杨妡与青枝的不对劲儿,然后告诉了他。
他自然不肯信,杨妡那般清冷如月中仙子似的人怎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终于有一天,他隔着净房的屏风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听到杨妡颤巍巍地说,“青枝,求你,求你。”
那一刹那,他恨不得要杀了两人,事实上,他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刻刀。
可目光一转,瞧见了炕沿上杨妡的小衣。
浅浅的丁香色,既没绣牡丹,又没绣月季,只在不起眼的地方绣了朵小小的野菊花。
正如她的人,安静地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
或许青枝是她唯一的快乐。
他心头一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再进来时,他瞧见杨妡脸颊难得的红晕,眸子里闪动着细碎的光芒,透过她身上浅薄的绉纱袄子,隐约能看见中衣上那朵野菊的轮廓。
看到他,她立刻紧张地退后两步,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手里的帕子。
他放缓声音道:“这阵子公事忙,我可能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她如释重负般轻声应着,“好。”
从此,他便在军营里歇息。
时隔一个月之后再回府,府里上下大都知道了此事,人人用那种讥讽又有些怜悯的神情看着他。
王氏云淡风轻地说:“阿珞,阿珺婆家有个表姐年方十八,性情温柔和气,因为守孝耽搁了婚期,不如休妻另娶,你年纪也不小了,娶个正儿八经的姑娘生儿育女才是正经。”
他想有个正常的家,但是看到杨妡之后,休妻的念头就散了。
在魏府,杨妡除去偶尔往毛氏与王氏跟前送些点心,其余时间基本都闷在院子里。她原本就不快乐,如果大归回家,日子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何况还是因为那种事情被休。
他不想她更委屈,可自己着实受不了那些人幸灾乐祸或者鄙夷不屑的目光,于是又回了宁夏。
有一年的中秋节,他跟身边的将士喝酒,不知是酒意太浓,还是心中太过抑郁,突然就落了泪。
他说自己恨不得把心都捧出来给她看,为什么她视而不见,非得喜欢一个身高马大的粗糙女人?
将士们都为他不值,鼓动他去找院子里的姑娘,就连李昌铭也说他身边该有个女人,除了夜里能有个温软的身子抱着,还能替他缝缝补补伺候汤水。
他动摇过,可不管是院子里的姑娘,还是别的好人家的姑娘,他一概看不上。
杨妡是他的魔障。
那些女人都没有杨妡那样干净得几乎不染尘埃的眼眸。
有时候他觉得不值,没有必要为杨妡守着,可有时候又觉得这就是命,他脱不开心底的魔。
此时听杨妡问起,魏珞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委屈也罢,不委屈也罢,都已经是前世的事情,现在他有眼前的她。
她会哭会笑会撒娇,会冲他发脾气,会替他缝衣衫,会软软糯糯唤他的名字,会踮起脚尖亲吻他。
魏珞弯了唇角,捉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没委屈,没有前世哪里来的今生?”
呃,竟然还说出一句这么有涵义的话。
杨妡失笑,晶晶亮的双眸凝在他脸上,“阿珞,那你别忘了,中元节早早来接我。”
“好!”魏珞重重地点点头。
***
魏珞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竹山堂出来,只觉得天格外蓝,树格外绿,蝉儿的鸣叫格外好听,及至回到秋声斋,脸上的笑意仍未散去。
安平瞧见,笑盈盈地迎上前,“魏大哥今儿心情格外好?我正有事相求,大哥下次休沐是上元节,能不能带我去庙会逛逛,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
尾音上扬,又特意拉长,带了女子独有的娇声。
魏珞皱下眉头,“我要跟杨姑娘去广济寺。”
“广济寺?”安平惊喜地睁大眼睛,“张大娘说广济寺有个佛法高强的大师,我想问问他我亲戚的下落,能带上我一道去吗?正好我也想认识一下杨姑娘,听说杨府姑娘都知书达理气度极好。”
“不能,不方便。”魏珞不假思索地拒绝。
安平脸色僵了僵,很快又露出笑,“魏大哥真是,是怕杨姑娘害羞?”
魏珞淡淡道:“她是伯府姑娘,并非什么人都随便见的。”
安平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心里暗暗道:不过是个伯府姑娘,论起来我还是瓦剌公主呢。岂不比她身份更高?
可转念一想,自己是在万晋朝,无论如何不能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股子心气顿时散了。
安平闷闷不乐地回到西跨院。
腊梅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平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平心中郁气怎好对腊梅说,只得强作出笑颜,“刚才日头底下站久了有些头晕,对了,你打听到魏大哥喜欢吃什么没有?”
腊梅笑道:“祖母说三爷不挑食,什么都吃,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肉骨头和酱牛肉。”
“明天魏大哥就回军营了,等他下次回来,咱们多买几块肉骨头炖着吃。你还知道魏大哥喜欢别的什么东西吗?”
“别的?”腊梅皱着眉头想了想,“他不爱穿新衣裳,也不爱看书,除了张弓射箭然后就是跑马,还喜欢刻东西。三爷还刻过一只小狗给我,非常好玩,可惜我没带来。”
安平细细琢磨着,射箭跑马这些跟她不沾边,可刻东西……她以前家里养过鸡鸭鹅,还有牛羊狗什么的,她用面团捏几只小动物倒是拿手,说不定魏珞就喜欢这些呢。
安平打定主意,趁魏珞上衙这阵子,定要好生准备一番,让他另眼相待。
要是还不行,就只能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她对自己的姿色非常满意,以往在村里,就有不少后生想撺掇着她往高粱地里钻。
只可惜那些后生都是不着调的,没有一个能担起事来。
比起魏珞更是差得远。
秋声斋人少,尤其夜里,张大娘回家照顾小孙子,腊梅早早就睡熟了,而魏珞又从来不留承影与泰阿伺候。
自己身在西跨院,有天时地利之便,为何不利用起来?
魏珞浑然不知他已成了安平的目标,他正思量青枝的事情。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很显然青枝都不是个省心的。她虽然被杨妡的话语震住,有撵出了杨府,可谁知将来会怎么样?
兴许兜兜转转中,又回到杨妡身边呢?
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魏珞都不愿意冒险,况且想到青枝竟然将主意打到杨妡头上,心火就压不下去。
他叫来承影吩咐道:“去打听打听杨府五六天前撵出来一个叫青枝的丫鬟去了哪里?先让包有访听着,实在找不到就请蔡七帮个忙,尽快把人找出来。”
承影应声好,又问道:“找出来怎么办?”
“远远地把她送到四川或者贵州去,最好给她找个尼姑庵容身。”
也免得再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家猴儿们期末考试,考完一定要happy一下,我不确保一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