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她不肯松口,有些心急,“母后,您不就是想让丹泉得到照顾吗?朕虽然不能恢复她的嫔位,但却可以让她在宫里好好养着,吃穿用度也按照原先的待遇,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的嘴角弯起了夸张的弧度,“看样子,云雁在皇帝心里,还是很重要的,既然皇上和哀家谈条件,那么哀家也和皇上谈谈,丹泉不争气,听说现在不仅枯瘦如骨,容色尽毁,连头发都有些白了,即便皇帝给她原先的待遇,她也不过是个废人,哀家此次请皇上和云雁过来,不是为了丹泉。”
皇帝更加紧张起来,不知太后打的是什么算盘,太后抚了抚自己的白发,“哀家老了,这些年皇上对哀家的照顾,哀家都明白,逸民在军中也历练多年,听说戍守边疆,敌军秋毫无犯,可见治军严谨,哀家也就这一个侄子,如今侄女被废,也就这一个指望,想让皇上把逸民调回来,当个禁军统领,皇上能否答应。”
在边疆大小也算个将军,为何要调回来做禁军统领,皇帝说道,“母后,逸民建功立业,朕也给予了封赏,若是调回来做禁军统领,岂非大材小用,可惜了人才。”
太后情绪有些激动,“皇上,哀家年纪大了,就是想让亲人陪伴在身边,别无他想,皇上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吧。”她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皇帝若有所思,“母后容儿子考虑考虑,只是,儿子要见见云雁。”
太后点点头,“就在偏殿左边的小屋子里,皇上去吧。”
皇帝来不及行礼,转身就跑去了云雁关押的地方,太后看着皇帝矫健的身影,悲凉的自言自语,“这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就是不行。”
皇帝看着屋子简陋至极,连窗户都是破的,寒风吹着窗户纸发出刺耳的声响,便泛起一阵心酸,“姑姑,朕来看你了。”
云雁自然是又惊又喜,一边看守的太监打开了门锁,皇帝进去一把握住云雁的手,“姑姑,你还好吗?朕很担心。”
云雁慈祥的说道,“皇上别担心奴婢了,太后把奴婢带来,也是喝茶聊天。”
“姑姑不要骗朕了,朕又不是小孩子,宁寿宫里这么多房子,偏偏让您在这最简陋的屋子里。”皇帝说着,暴躁的恨意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她安抚着皇帝,“奴婢这一生,能服侍皇上,就是天大的幸事,这次太后是想让丹泉重新当嫔妃,唉……她也老了,最近身子也不好,皇上就让她安心吧。”
“不,丹泉在她眼里就是颗棋子,如今已然是弃子,太后这次是想让逸民回来当禁军统领,只要朕答应她,您立刻就会被放出去。”皇帝救母心切,已然顾不得许多。
云雁却摇头,“皇上千万别答应此事,逸民是太后的侄子,与太后关系很是密切,又统兵多年,在军中也有威望,若是他做了禁军统领,那么整个进军都被他管辖,若是哪天逼宫政变,皇上连个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一股可怕的感受席卷而来,“姑姑说的是,禁军统领虽然官职不大,却必须忠心耿耿,效忠于朕才行,可眼下该如何是好?”
“奴婢只求皇上,万万不可答应此事,只要皇上能平安,奴婢怎样都无所谓,太后碍于皇上的情面,也不会把奴婢怎样,皇上放心就是。”云雁看着自己的儿子左右为难,很是痛心。
太监进来说道,“皇上,您也与姑姑说了不少话了,太后说您政务繁忙,理当去处理朝政。”
皇帝关切道,“姑姑多加保重。”
站起身来狠狠的瞪了眼太监,大怒一声,“哼。”然后转身出门而去,箫勤见他怒气冲冲,也不敢言语,只是小心谨慎的跟着。
在甘露殿,他借酒消愁,却又愁上加愁,喝的酩酊大醉,箫勤上前劝慰道,“皇上别喝了,醉酒伤身,保重龙体啊。”
皇帝酒后失态,大笑道,“哈哈哈,酒,好东西,哈哈哈哈……”
箫勤摇摇头,夺了酒杯,“皇上,奴才去宣太医给您醒酒。”
皇帝揪住他的衣袖,“不许去,朕不要太医,媛妃,媛妃……”话还未说完,便失去重心,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箫勤立刻吩咐小太监,“去请媛妃娘娘速来,快。”
清凉殿里,觅霜从尚衣局领回了春天的新衣,“这尚衣局的人手脚还真是快,不下十余日,咱们宫里的衣裳就都做好了。”
苏梅香笑了笑,问道,“给温敏和雅韵做的两件春装送去了吗?”
“送去了,似竹刚刚出门往兰心馆去了,其实公主的新衣都是有专门的女官负责的,不需娘娘这样费心。”觅霜说着,将新衣叠好放入橱里。
“话虽如此,可宫里的人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温敏和雅韵没了母亲,皇上忙起来也顾不上她们,我总要照顾照顾。”苏梅香说着,看见小太监匆匆而来。
“媛妃娘娘,皇上喝醉了,嘴里念叨着您,奴才们也是没了主意,您快去看看吧。”太监几乎请求道。
苏梅香觉得奇怪,皇帝并非沉湎于酒色的人,怎会酩酊大醉,“只有心中烦闷却得不到宣泄的人才会借酒消愁,敢问公公,皇上因何而苦恼?”
他作揖道,“娘娘,皇上听说云雁姑姑被太后请了去,便到宁寿宫与太后说话,回来以后便情绪低落,痛苦不堪。”
觅霜是云雁的侄女,听闻自己的姑姑被太后带走,便哭泣的跪求,“娘娘,您救救姑姑吧,奴婢求您了。”
苏梅香说,“你起来说话,本宫这就去看看皇上。”
坐上辇轿来到甘露殿,只见桌上的酒杯早已滴酒不剩,皇帝瘫坐在地上,满面通红,醉意十足,苏梅香遣散了身边的宫女太监,当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两人时,氛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睁开醉意的双眼,盯着苏梅香看,苏梅香扶着皇帝坐起来,猛然他大笑,笑后又注视着她,“梅香。”
苏梅香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世界突然安静了,只剩下心跳声,“皇上喝醉了,臣妾是富察清秒。”
皇帝悠悠的晃晃脑袋,“不,你就是苏梅香,你若是苏梅香,该有多好,至少和朕一样,有些事总是不能说开,永远藏在心底,朕好孤单,你若和朕一样,该有多好。”
苏梅香开始心疼这个富有天下却孤单至此的君王,拿起帕子擦拭了他的脸,柔声道,“我是苏梅香,皇上有臣妾陪着,怎会孤单呢?”
皇帝轻轻推开她,却又凑到她跟前,浓烈的酒腥味熏得苏梅香几乎吐出来,“放肆,你是苏梅香,却又和朕说你是富察清秒,欺君罔上,罪无可恕。”
苏梅香开始紧张起来,惧怕的看着烂醉如泥的皇帝,即便是他喝醉了酒,说出的话也是圣旨,“皇上说臣妾是谁,臣妾就是谁,只要皇上心里高兴就行。”
“哈哈哈哈……你还是那么迁就朕,还是那么在乎朕的喜怒哀乐,可是太后威胁朕,朕这里难过。”说着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心口。
苏梅香艰难的将皇帝扶到床上去,皇帝看着她略微隆起的腹部,“朕的孩子,朕又有孩子了,可是朕又是谁的孩子?”
“皇上是天子,自然是上天之子。”苏梅香浅浅的说道。
皇帝凝视着她,“说得好,说得好。”
很快,在酒的沉醉下,他昏昏睡去,苏梅香看着自己的腹部,想起已经咿咿呀呀的皓福,她自言自语道,“孩子们,你们放心,母妃是富察清秒,永远都是。”说罢走出了甘露殿。
第95章 从轻发落
回清凉殿的路上,又看见那个布衣素服,头发有些蓬乱的丹泉,此时的她早已枯瘦的像一个人干,就像深秋枝头的残叶,寒风还未侵袭,就先零落而死,走近几步,看见她蹲在杂草里修剪着什么,手上被划出一道道伤痕,有的还流出鲜血,丹泉回头时看见了苏梅香,赶紧跑来跪倒在地,“奴婢参见媛妃娘娘。”
看着此时的她,这般潦倒,再回想起数年前那不可一世的皇贵妃,早已是判若两人,今非昔比,她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三十多岁,却像一个老太太,美貌娇颜随着无时无刻的折磨退变的黯然苍老,苏梅香默默的看着她,忘记了说话,丹泉却跪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老鼠,蜷缩着,灰头土脸的不敢动弹。
过了许久,苏梅香才缓过神来,“起来吧,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多谢娘娘。”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起来的动作都有些颤微,苏梅香此时此刻却没了恨意,对于这个手下败将,反倒平和的说道,“春寒刺骨,穿的单薄也就算了,这园子里偏僻,杂草丛生,不少荆棘划伤了手,怎么也不带着护具。”
丹泉原以为苏梅香会极力的羞辱她,看着她平淡的温和,心里不免有些感动,然而这瞬间的感动并没有延续多久,一转念想起当初的辉煌,心里眼中失衡,“何必这么假惺惺的,即便我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也轮不到你来可怜。”
苏梅香浅浅的一笑,看着荆棘上的尖刺还残留着她的血,“可怜?本宫从不可怜谁,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今你从高位跌落,活的连个贱奴都不如,这都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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