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华章的选择亦是经过深谋远虑的,再加上这沾亲带故的关系,璐瑶郡主又受她的亲姐姐当今皇后所托前来游说,这华国相就算是再如何老谋深算老奸巨猾,也该被眼前的利益与床榻之上的耳边风给吹动了心了。
然而这一心动,等着他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与悔不当初的懊恼。
齐念这次等待这华章的思量却是没有再翻阅着诗书了,她这心中也自有打算,并不能像刚刚那样的悠闲无虑。
自从她再次回到长乐城中,这一切的事情虽然颇有波折动荡,但也算是都按照她的计划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偏差。
除了会在长乐城中意外遇见齐姝之外,倒真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当然了,现在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能在长乐城中旧敌重逢也是有迹可循的。
前世的齐念与齐姝这身份是互换的,齐姝被她的母亲周氏经华夫人的利用笼络而以相府小姐的身份送入了长乐城,且她也当真是好手段,本来华夫人应该只想着将她送去四皇子府为侧妃而已,可她却技高一筹,为自己谋得了正妃之位。
待到被周氏卖进青楼的齐念在苦苦争扎了三年之后,便在那千里之外的天阴城中遇见了前去接李锦见回宫的李锦玉,这才与他情投意合,被他带回了长乐城四皇子府。
如今她与齐姝的身份虽彻底的转换了过来,李锦玉也被皇帝提前了三年遣去天阴城接回了七皇子,但他路遇那座青楼想进去耍耍,还是无法避免的。
如今的齐姝这美艳妖娆的容貌心性,可比前世已然在青楼之中度过三年方才修炼成精的齐念要对李锦玉有吸引力的多了。
这样也好,重温前世的噩梦,要让齐念时而软弱的心性很快便能十分的坚硬,毕竟往事历历在目,实在是难以忘怀。
齐念端起手边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忽得只觉这茶水的味道似乎太清淡了些,不如那清冽醇香的美酒,在划过喉头落入脾胃的那一刻的灼热滚烫,会让她的神志骤然清醒。
华章在连喝了三杯茶,将齐念手中的这壶茶几乎要喝的见底了之后,那面上的神情终于抖擞了些,就连双眸也骤然明亮了许多。
“萧儿,你果然是为父的好女儿。这样的见地即便是男子都不曾有,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女儿家,竟能一语中的,道破了一直萦绕在为父心头的难解之惑。”华章终于笑了起来,颇为意味深长的道:“早先在你提出说要以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为导火索方能助为父自困境之中挣脱出来时,为父还不怎么相信你,如今我倒是明白了,原来这导火索,就是妙嘉公主。”
在这未央国的长乐城中,华国相府虽高居四大世家之首,但在脉息这方面却也是最为薄弱,几乎就没有沾亲带故的旁支子弟。
而华章加上华玉萧这样一个自外边找回来的女儿也不过才四子四女,这人丁虽不算很稀缺,但却也说不上有多繁茂。
且那五姨娘所出的五公子还早夭了,如今华府长大成人的公子,便也就只有二姨娘所出的大公子,四姨娘所出的二公子,和被华夫人亲自抚养的三公子了。
这三位公子之中,大公子华珩是最不招华章欢心的,因着他是长子,是而华章便总对他另眼相待,也算是寄予厚望盼他能将华府发扬光大了。
只是那华珩天生便是一副实心肠,没有长成华章想要的那副聪明伶俐的模样从而走上仕途,他反而天生便是与父相抗的一身反骨,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便自行出府,背上行囊头也不回的投军去了。
华章自是被他气得不行,虽然他后来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拿到了军功封赏,但在这相府之中,却依旧是没大公子这个人一样。
所以正是这样的情形,才使与华珩一母同胞的华玉菁过得这样不受人重视,任人欺辱践踏,焉知不是因着她的胞兄不得华章青眼的缘故。
是而这相府中大公子与华国相形同水火,三公子眼下又瞧不出究竟资质如何,是而那位潇洒如风俊朗非凡的二公子,也就是妙嘉公主的驸马华玹,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国相府能有今日这般如同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盛势,其中必然有华玹为之添上的一笔。
是而眼下藉由四姨娘之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华玹自这巅峰之上给拽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不仅会让旁人皆以为国相府开始在走下坡路了,李锦贤自然也会对国相府的笼络要冷淡些。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华章的态度,就会向皇帝表明他的忠心,从而消除那位多疑多思的皇帝的疑心。
他只要在朝堂之上脱冠为子请罪,再力奏请皇帝下令处死对公主不敬的华玹母子。
这样的戏码只要演成功了,一举两得便不在话下了。
第二百八十章 心知肚明
且就凭华章这个老狐狸的心思之深沉,齐念也只需那么随意的点拨两句,再往明了的话也不必再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儿。
“二哥他本是心怀大志之人,当年他被妙嘉公主相中做了这有名无实的驸马想来心中也是不痛快,所以才这样对待一心爱着他的公主。”齐念不由微微一晒,叹道:“说起来妙嘉公主也是个可怜的女子,这两年她过得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正巧借着四姨娘这一闹,将两个人都给解脱了,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当初由公主钦点,有皇帝的圣旨,就算华玹是满心的不愿意,想来也是不能抗旨的。
但齐念总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毕竟只瞧华玹那样的人,并不似是会始乱终弃的小人。
虽说这事儿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总归是搀和进去了,若是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将这一切缘由全都弄明白的。
毕竟这世间的痴男怨女,能少一对便少一对罢。
说起华玹这次子,华章的面上却是立显不屑的神色,仿佛对他嗤之以鼻,“那个逆子,只被儿女情长牵绊着注定便成不了大事,要知道这世间的好男儿当以功成名就为主,整日里只知情爱缠绵,又能有什么出息。”
齐念不禁微微惊诧,听华章这口风,难不成那华玹的心中除了公主以外,竟还藏着别人?
这事情可是愈来愈有意思了。
华章说完方才自知失言,面上颇有些过不去,也只好喝了口茶便掩饰了过去。
齐念只当是没听见,抬手又为他倒上了一杯茶,这时茶壶倒是彻底的空了,她不由得微皱了眉头,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空壶。
华章不禁笑着站起身来,温声道:“天色已晚,萧儿便早些歇息吧,为父也就回去了,给你省下一壶茶,要不然这宫中御赐的银月御茶该要被我喝完了。”
齐念只觉莞尔,也站了起来,“父亲这是在说笑了,女儿何尝会不舍得这一壶茶,只是夜间不宜饮用太多的茶,否则该睡不着觉了。”
华章那本该被权谋局势弥漫的双眸中顿时立显了几分和煦的暖意,他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齐念的肩膀,“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今后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希望你好,且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齐念本想直言不讳,你并不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不论你曾经对秦墨仙有多少愧疚也不应强加于我的身上,你应该对所有的儿女都一视同仁才是。
但只见他那双眼角已然可见皱纹的眼眸中依稀可见有晶莹的泪光闪过,她忽得只觉自己的喉头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这些话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须臾,她方才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华章不由又笑了笑,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转身走了。
齐念呆站在原地立了许久,直到华章被丫头们送出了院门反身回来之时,她才讷讷的回过了神。
她刚刚仿佛在华章的身上瞧见了齐君良的影子。
不过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下次华章若是再想摸她的头,她一定要生气给他看。
姣梨上前来收拾了用过的茶壶杯盏,边道:“天色已然不早了,我们服侍小姐睡下了吧?”
“不忙,你再去为我烹壶茶来吧。”齐念捡了几本诗书抱在怀中,只淡然道:“我现下还不想睡,你们不必管我,就先睡了吧。”
这壶茶,终究是省不下的。
丫头们早就熟悉她这说一不二的性子了,当下便也不再多言,只重新又泡了壶茶送去了她的卧房,再为她点燃了两盏灯,便也就都退下,各自歇息去了。
齐念手执书卷临窗而坐,那烛火终究是有些呛人,她便伸手将两扇窗都给打开了。
阿瑶依旧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一如既往。
此时已然是深秋时节,在这夜间便尤其的只觉清冷。那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了一窗台,犹如冬日里的冰雪一般,冒着森森的寒气。
打开了窗虽将烟火味儿全都给散了过去,但齐念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便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忽得只觉肩头一暖,回头只见阿瑶不知什么时候竟拿了一件八团喜厚锦银鼠皮披风来,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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