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师徒二人赶来少林的路上经过洪天隐居的山头,洪天不知道为何忽然出现,哭着说他的一个老朋友快不行了,求她师父帮忙救人一命,可那个病人居住的地方与少林寺是南辕北辙,人命关天,鬼夫子只好先去救人,让白七一个人上了少林。
“洪天隐居的地方距离少林寺只有半天的路程,你认为这是巧合吗?”曾经的眉山四怪之一,隐居的地方和少林寺如此之近……
萧寻蹙眉道:“如果不是巧合,那是因为什么?”
白七悬腕写下第三行字——“后山怪人。”
后山的怪人?萧寻不解道:“后山的怪人是谁?”
“昨晚我去了后山,在那个怪人的居所附近居然有玉树流香阵。”
“这是什么阵?”
白七粲然一笑:“那人的身份我现在只有推测,还需要等师父为我证实。”
萧寻无言,二人之间忽然安静下来。
桌上的茶杯悠悠散着雾气,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投在杯子里,明晃晃的有些刺眼。透过袅袅的水汽,萧寻捕捉到此刻白七唇角的笑纹,如暖玉,如青瓷,又如某年他路过嘉兴时候,隔了整个江南的烟雨,回头看到的那一枝隽秀的白梅。
☆、梅姑
两日后,铁马岭,黄石镇,花田酒馆。
黄石镇是铁马岭唯一的镇子。花田酒馆是黄石镇唯一的酒馆。
晌午的时候,太阳忽然收了热度,天色变得阴沉起来。梅姑忙着将门口晒的牛肉收进屋里,苏世离在一旁乖巧地帮忙打下手。
梅姑是花田酒馆的老板娘,苏世离是她五岁的小孙子。
他们祖孙二人来到铁马岭开店已经三年了。梅姑的女儿红和竹叶青是铁马岭远近闻名的佳酿,过往的商旅都爱喝,甚至有人从望州专程赶来只为喝上一口梅姑酿的酒。而梅姑自己也仿佛是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香气醇厚,引人入胜。来喝酒的人里,有多一半的人是为了梅姑而来。
梅姑的年纪已然不小了,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她的身段依旧玲珑有致,她的容貌依旧美丽动人,纵然是添了皱纹的脸,也全然无损她独特的韵味,颦笑间带着种倦意,如同风烟里的一朵睡莲。
天色渐晚,梅姑和苏世离合力抬起门板,准备打烊。
倏然马蹄声由远及近,下一瞬一只白皙纤瘦的手便覆上了门板,温和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坚定。
梅姑愣了一下,抬眼望向来人。
白七显然是赶了很远的路来的,浅色的衣衫风尘仆仆,隽秀的脸上也隐约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这些都掩不住她那双明亮的眸子,就仿佛是夜空里的皎皎明月,在看到梅姑的那一刻,迸发出惊人的光华。
梅姑微笑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梅姑前辈。”白七亦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是肯定句。如果说这句话只是让梅姑有些疑惑,她的后半句话才真正让梅姑失去了镇定,“前辈认识钦法大师吗?”
梅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苏世离虽然才五岁,却已然是个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孩子,他看见梅姑的神情恍惚,如同随时都会倒下一般,立刻伸出手拽了拽梅姑的袖子:“奶奶!”
梅姑忽然清醒过来,护着苏世离退后几步,面带厉色瞪着白七:“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白七的神情很温和,她望着戒备的梅姑,轻轻道:“晚辈这次来,是有一些旧事想要问您。”
梅姑的双眼忽然瞪圆,声音陡然拔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走!”
白七缓缓合上门板走进屋里,将灯芯挑亮,倒上一杯热茶递给梅姑,又从袖中拿出一枚小巧的铜丸:“晚辈是鬼夫子的徒弟白青然,这是家师的手书和信物。”
梅姑显然是认识左一名的,她沉默了半晌,接过铜丸手书仔细验看,又默然还给白七。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失态的人并不是她。
白七笑了笑,缓缓开口道:“这次确实是晚辈冒昧了,可是……钦法大师数日前被人杀害了。”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一下,抬眸注视着梅姑。
梅姑的眼神闪了闪,仿佛在回想什么久远的事情,片刻后她点点头:“想必你师父已经告诉过你一些事情了。那么你想问什么?”
“晚辈想知道,苏启和孟秋官之间的事情。”
梅姑闻言却皱了皱眉,冷笑道:“你以为是苏启害了他?”
“有这种可能不是吗?”
“绝不可能!”梅姑断然道,“苏启怎么可能害他?”
白七正想说什么,敲门声却骤然响起:“梅姑!梅姑!开门!快开门啊!”
梅姑听出这是石猛的声音,好像还有李叔。石猛和李叔是她兄长的旧部,平日住在镇口,镇上来了什么人他们总是第一个看到的,心道不好,赶忙开了门:“石猛、李叔,出什么事了?”
门口赫然出现的是一个满身横肉的壮汉,一脸焦急地挤进门:“梅姑,我刚刚看到……”
剩下半句话被他吞进了肚子,石猛戒备地瞪着屋里的白七。
紧跟着进来的是李叔,他的头发已然花白,眼神却如同鹰一般锐利矍铄。
梅姑看了看白七,低声对二人道:“这是白公子,没事,你们说吧。”
石猛看着梅姑犹豫了片刻,道:“刚刚镇上来了一队黑衣人,骑着马正往你这边来,我让小鞋子给他们指了相反的路,然后顺着暗道来给你报信,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路不对,梅姑,你快带着世离走!”
梅姑闻言悚然一惊,心里清楚来人必定是为了那件东西。她低头注视着身侧的苏世离,他的模样已经很像他的父亲了,甚至有几分像他那个没缘分的爷爷。这是她的孙子,是她儿子死的时候心心念念要照顾好的孩子,她自己死了不算什么,但是苏世离绝不可以有事。只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没了父母,若是再没了她,也不知道该受多大的打击……
她抬起头的时候,眼里甚至有泪。梅姑含着泪,对白七微微一笑:“白公子,你先……”
白七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梅姑一怔:“你……”
“石大哥,你刚刚看到的那些人,有多少人马,行伍是否整齐,武功如何。”白七不再理会梅姑,转而对石猛道。
石猛愣了愣,没有回答。
李叔此时终于开口,目光审慎、语气沉着:“大约二十余人,行动整齐,俱是顶尖高手。”
“我知道你们在这铁马岭上能够安居这么多年,必定有高手保护,等到他们赶来支援,要多久?”
李叔面有难色:“至少要两盏茶的时间。”
“好。你们现在带梅姑和孩子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求援。”白七面带微笑神情温和,话语中又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她抽出腰上的软剑递给石猛,“你保护好她们,这里就交给我。”
石猛看着这个纤瘦的少年,身量还没到他的肩膀,可是说出来的话、那双明亮得如同九天之月的眼眸,却带着奇异的令人相信的力量。
“我相信他。”说话的竟然是一直沉默的苏世离,说完他便拉着梅姑往后院走去。
石猛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接过剑,和李叔二人对着白七深深鞠了个躬,便也往后院的地窖去了。
白七推开窗,此时室外狂风大作,乌云漫天,正是山雨欲来之相。
她微微蹙眉,四下环顾想看看有无可用之物,当看到檐下的几百坛红儿红时,顿时计上心来。
☆、笛声
夜风冷冷,夜色沉沉。
苗人拓进入组织的资历刚刚满三年,今天是他第一次跟着堂主出任务。就在今天上午,他们赤羽堂接到红叶堂的信鸽,堂主便立刻带了他们赶来铁马岭。堂主名叫周一烈,使得一手好快剑,这些年来剑下亡魂不知几多,也因此比别人格外骄傲些。在路上,苗人拓隐约听说这次的任务是来找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因为他们身上可能会有主人需要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问。
方才在镇口,一个小个子男人战战兢兢地为他们带路,没过一会堂主便感觉蹊跷,一刀斩了那个坏事的小个子,另找了一个村民带路,果然很快他们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飘扬的酒旗。
转过一个路口,周一烈的马停了下来。
苗人拓勒住马,抬眼向前看去。
他们前方的地面上杂乱地放着几十个酒坛,再往前十几丈,靠近酒馆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大约一丈高的墙,而这座墙竟然也是用酒坛垒成的。酒墙的最顶端,一位清俊少年临风而立,衣袂鼓满了风,他的右手握着一只青翠的竹笛,就如同画上画的仙君一般风姿卓然,让人生出些许身在梦中的恍惚。少年清朗一笑:“各位,来买酒的吗?”
堂主的声音惊醒了苗人拓一瞬间的晃神,他听见堂主嘶哑的声音,就像蛇在吐着信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要么让开,要么死。”
少年的眼底盛满柔和的涟漪,唇角的微笑也是柔和的,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怎么柔和:“花田酒馆,只欢迎买酒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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