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娴问明了哪位是卫启濯的未婚妻,凑到萧槿面前打量一番,一拍大腿:“四公子好眼光,萧姑娘一看就是个好性儿,又生得这般神仙也似的样貌,想来与四公子是绝配!”
萧槿知道徐安娴其实也喜欢看脸,否则前世不会闹了那么一出。她上元时还担心徐安娴会不顾卫启濯已经定亲而再度磨缠,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位姑娘基本的节操是有的。
萧槿笑着应了几句,渐渐与徐安娴闲侃起来。
几人说笑间,便听丫头来报说三皇子前来拜会。
卫启沨引着朱潾往大厅内入时,发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女眷那边瞟一眼,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瞧见与徐安娴言笑晏晏的萧槿。
卫启沨容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移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朱潾偶然听闻萧槿一年前便与卫家四公子订了亲,当时便唏嘘不已,这样丰姿殊丽的无双美人儿竟然这么早就有主了。
坐在冯氏身边的萧枎暗暗睃了朱潾几眼,又慢慢低下头去。
萧槿与徐安娴结伴出来净手时,徐安娴顺口询问她卫启沨有没有什么即将定亲的姑娘或者意中人。
萧槿想起如今已经被塞出去的温锦,顿了顿,摇头道:“我也不……”
萧槿一句话刚起了个头,就听卫启沨的声音忽然自背后传来:“我已有心上人了。”
第65章
徐安娴一惊回头,就见卫启沨长身立在一丈开外, 面上神色难测。
“敢问是哪家姑娘?”徐安娴好奇道。
“徐姑娘不消管这些, 徐姑娘只需知道我已有心上人便是。”
徐安娴摆手笑道:“卫公子不必顾虑,若有便直说, 我不会说出去的。”
卫启沨的目光仿似往旁侧扫了一下, 回身便走:“不便说。”
徐安娴紧走几步追上他:“我不是那等多嘴多舌之人,卫公子只要告诉我是哪个便好。”
卫启沨没作理会,回转身一径去了。
徐安娴嘴唇翕动, 回头对萧槿道:“卫公子往昔也是这般?我听闻他极是好性儿的, 实打实的温润君子。”
萧槿扯了扯嘴角, 心道那是你没见过他阴暗的时候,等他的命根子废了, 他就基本跟“温润君子”这四个字不沾边儿了。
萧槿适才也瞧出了点苗头,徐安娴似乎是对卫启沨有点意思的, 而卫启沨应当也是瞧出来了,那话不过是在挡桃花而已。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劝劝徐安娴收心。
不过她遽然想, 这一世的轨迹既然颇多改易,那卫启沨是否有可能免除变太监的命运。
萧槿瞥了卫启沨的背影一眼, 眉尖微动。
她其实最想看的是卫启沨娶温锦然后命根子报废, 但可惜温锦嫁人了。
徐安娴思及自己出宫一趟不容易, 仍不死心,顿足一回,跑上去追问卫启沨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卫启沨渐渐不耐, 道:“徐姑娘何必缠问?”
徐安娴一击掌,笑道:“我看卫公子也是说不出,那就是没有了,既然卫公子没有未婚妻也没有心上人,我便放心了。”
卫启沨面无表情,拂袖而去。
徐安娴摩拳擦掌。她已经打听过了,卫启沨这个人样样皆好,她觉得他比她从前见过的那些官宦之家的子弟要强得多,最要紧的是他容貌绝俗却洁身自好,这样出色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祖母近来都在帮她物色婆家,想让她嫁人收收性子。她觉得与其嫁给一个未曾觌面的人,不如嫁给卫启沨。徐安娴觉着自己的主意甚好,开始琢磨要不要直接去与祖母说这件事。
萧槿回去时,朱潾已经离开。她坐下未久,忽觉小腹坠痛,心头一凛,知自己这是月信来了。
她几个月前才刚来的癸水,十分不规律,并且她发现,她即便是提前做了调理,也依然出现了痛经的毛病,不过不如前世那样严重。
萧槿忙说与了季氏,季氏欲拉她起身作辞,一旁的卫韶容听闻此事,询问萧槿可曾带了月事带,萧槿点头说预备了,卫韶容这便急急拉着她往左近空置的廊庑去。
等萧槿换上了月事带,卫韶容见她捂着腹部,面色发白,问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萧槿哭笑不得:“我这不过是月事来时伴随的不适。”
卫韶容讪讪一笑,赧然道:“我尚未来癸水,不甚清楚,我周遭的人似也没有这样的……那要不请府上的两个大夫来给啾啾瞧瞧,稍等。”说话间起身出去。
卫家确实养有大夫在府上,以备不时之需,反正宅子大,反正银子多。
不过萧槿前世痛经的毛病拖了好久都没治好,倒是后来卫韶容不知在哪里弄来一个方子,她使着调理了近一年,这才逐渐好转。她自打来了初潮,便一直用那个方子调着。
萧槿正欲命人端一杯红糖水再拿个汤婆子来,就见一个丫头高打帘栊,手里正拿了个汤婆子,后头跟着的丫头端了个填漆托盘,托盘里放着两个斗彩缠枝莲托八宝盖碗。
那丫头将托盘放下,躬身一礼,笑道:“姑娘先喝着,这两碗是现制的红糖姜茶,暖宫的。等大夫过来,再给姑娘瞧瞧。”
萧槿伸手碰了碰碗壁,发现温度刚好,笑问道:“敢问这是谁嘱咐送来的?”
那丫头顿了一下,这才笑道:“回姑娘的话,是太夫人。”
萧槿点头;“待我过会儿谢过太夫人。”
另一个丫头将汤婆子递给萧槿,萧槿接过按在小腹上暖着。萧槿端起姜茶预备喝时,垂目一看,发现里面的姜是被切成细丝的,动作一顿。
红糖姜茶在制作中对姜的处理一般有两种,一是将姜切成薄片,二是把姜磨成姜蓉。但她独独喜欢把姜切成细丝。
萧槿抬头问一旁的丫头:“太夫人素日喝姜茶也是把姜切成细丝么?”
丫头答道:“奴婢不清楚,太夫人不喜姜味儿,只在偶染风寒时稍饮些姜茶暖暖身子。”
萧槿低头盯了碗底的姜丝少顷,又轻轻摇头。
大约只是个巧合。
从国公府出来后,三房四房女眷各乘马车回去。
行至一半,萧枎忽而问冯氏道:“母亲说,三殿下明年能出府么?”
冯氏一怔:“你问此作甚?”随即恍然,惊道,“你不是预备……”
亲王出府与成婚几乎是放在一起的,出府也意味着即将婚配。
萧枎往后一靠:“难道不成?虽说我年岁大了些,父亲官位也不高,但说不得明年三殿下就出府了,说不得下回遴选王妃就把最大年纪从十七放宽到十八呢?亦且,王妃的出身普遍不高,我听说上回陛下给楚王选了个六品小官的女儿,我出身可比她好。”
冯氏瞪她道:“你别想这些个有的没的,王妃是好当的?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找个夫家嫁了!”
萧枎不以为意:“我生得这样好样貌,不信真的嫁不了好的。”又长叹一声,“我这也算是应了那句‘美人命薄’了。”
萧榆作呕状:“快别恶心我了,你忘了聊城第一美人的事了?”
萧枎住了嘴,半晌,又道:“我还是觉着是二公子与四公子两个眼光不好。八妹那门亲事虽然好,但我若是做了王妃,那就是皇家媳妇了,八妹见了我也是要行礼的。”
萧榆白她一眼;“那你倒是做上王妃给我们瞧瞧啊。”
萧枎轻哼一声,偏过头去。
乡试第三场考讫,众生员纷纷离场。
卫启濯出了贡院,果然瞧见孙茫在不远处立着等他。
贡院外头到处都是攒三聚五围拢在一处研讨考题的生员,卫启濯打人丛中经过时,被好几个相熟的官家子弟拉住询问如何答卷的,卫启濯止步大致讲了讲,耽搁了些工夫,等抽身走到孙茫面前时,见他满面蹙蹙之色,奇道:“你急着回去么?”
孙茫讪笑道:“不是……我就是……”就是猜不透卫启濯要问他什么。
卫启濯挥手道:“走吧,咱们同坐一辆马车,左右有一段同路。”
两人上了马车后,孙茫刚坐好,就听对面的卫启濯问道:“你知道二人相亲有何花样么?”
孙茫一愣:“相……相亲还有花样?”不是两方见个面相看一下就好了?
“我说的是这个相亲。”卫启濯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孙茫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瞠目道:“卫公子要问我的便是这个?”
卫启濯点头,认真道:“你快与我说说。”
孙茫有点懵:“我……我也不甚清楚。”
卫启濯眉头微蹙:“你不是个纨绔么?”
“我是个纨绔没错,但我又不是风月老手,那些烟花寨我是不去的,平素出去酬酢,也不叫唱的来陪席,打哪儿知晓这些?”
卫启濯往靠背上一靠:“那烦请帮我打听打听。我觉着,在这上头,你的人面儿应当比我广。”
孙茫低头扶额,好奇了这么些天原来是要说这个,这叫什么差事……
卫启濯回府之后便好生歇息了好几日。虽说还有明年开春的春闱,但温书总也不急在这一时。
卫承勉知道以自己儿子的火候,中举是绝不成问题的,如今乡试结束,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便想要让儿子松泛松泛。他跟卫承劭合计一番,决定领着府上子侄往城南秋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