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的地方而已?
韩家的奴才还会顾忌这里是不是私人的地盘?
沈羲扭头又看了眼胡同内,凝起双眉。
但她不想去探究了,好奇心太重一样会害死人。
何况她还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她看了眼车夫,牵着她上了车:“先回府去。”
她手上还有伤,万不能再在外头转悠了。
血统也保留了于她自己这是好事,但同时却也带来了致命危险!
往后她不止不能随意冒险,更是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看到她流血——包括身边的裴姨娘和丫鬟们。
回府很快,车夫想必也是赶着回来吃午饭,一路专挑少人的胡同横冲直撞。
沈羲也懒得理会,进了二门,直接便往梨香院而去。
裴姨娘正在太阳底下给沈梁晒被褥,见到她回来连忙迎上:“吃过了么?”
她摇摇头,到了房门口,又停步与匆匆迎来的珍珠道:“打盆热水进来。”
随后进来的元贝挎着花篮抱着糖葫芦,进门先唤来沈梁:“四爷快来,看姑娘给您买的糖葫芦!”
屋里沈梁听见声音,先爬到桌子上往窗外看了看,然后滑下地,屁颠屁颠地跑出来。
他两眼放光地接过去,先小心翼翼地往顶上露出来的山楂上舔了一口,然后才又巴巴地举着跑到裴姨娘面前献宝:“姐姐买哒!”
裴姨娘掏出绢子来擦他的花脸,一面嗔道:“姐姐可越发惯着你了。”一面拂拂衣襟,出门往厨院里去提饭。
家里倒是一切安好。
珍珠这里端了热水进屋,沈羲已经将手指上的血渍先行擦干净了。
看到她被包扎的伤口,珍珠还是惊呼着冲过来:“这是怎么搞的?!”
“不小心被树枝挂了下,没有大碍的。你先出去吧。”沈羲轻描淡写地打发着她。
珍珠虽是担心,但在她的命令下,到底还是不敢拂逆。
沈羲等她出去,随即便把门栓上。
沾水先把露出来的皮肤上血渍全部清洗一遍,然后又解开布条,另拿了块自己的帕子包上。
她院里没有人穿棉布的衣裳,倘若让人看见这个而起疑心,终归不好。
等到全部弄完,抬头望见洗脸架上铜镜里的自己,她才卸了重担似的吐出口气来。
没有人知道先前在韩府门前那一刻,她是多么想拔下头上的簪子冲进门去,就如当年温婵杀她一样,寻到她之后毫不犹豫地插进她喉间!
将她捅出全身血窟窿,果断地了结这一切!
可是这又怎么能够?
先不说她没有办法冲过重重防卫近得了她的身,就算是能近身,她又岂能逃得过命抵命的下场?
姓温的不光欠她一条命,还欠着张家那么多恩情!
她借着张家的跳板拥有着如今这一切,张家灭亡了,而她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拓跋人给的荣华富贵!
就算拿回她的命,她岂不也还是亏了?
若是命抵命,那就更不值了。
她已经死过一次,若是这次还要因为复仇而送了命,那她就真是白活了!
可如今现实摆在眼前,她单枪匹马,定然掀翻不了她。
更何况她仍然还是赫连族血统,就更不能冒然行事!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生起几分后怕。
多亏得她先前没有打算轻举妄动,不然的话,这会儿必然又已经命丧黄泉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坐回去,望见桌上拆下来的棉布条,她又不禁拿了起来。
胡同里那个人,既然没有追杀她,想必应该不会再揭发她了吧?
她是深闺小姐,与他再相逢的机会可以说几乎没有,只要他们不碰面,应该她就还算是安全的吧?
她抬手撑起额头,疲惫地闭上眼睛。
手指触到发髻,她突然又坐直起来——是了!她拿来杀他的银簪她都忘了捡!
当时只顾着尽快逃命,居然完全没有在意这个!
揪了手指半刻,很快她又放松下来。
慌什么?
不过是枝普通的银簪子,他就是捡到又能如何?上面既没有刻她的名姓,也没有任何标识,无论谁捡到,也是制约不了她的。
她重新将那布条拿起来,然后将它丢进铜盆里。
“姑娘,该用饭了。”
裴姨娘轻叩着房门,温柔的声音一如往常。
她稳了稳心神,再看看包扎好的手,走过去将门打开。
……
没有人察觉沈羲出去一趟回来有什么显著变化。
反正自她病好醒来,性子忽然变得沉静了是事实,所以就算她大白天的关着房门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倒是见多了她悉心教导沈梁读书的样子,而以为她是在潜心看书备课,因此愈发没有人前来相扰。
第41章 珠花好看
到了下晌,前去刘府赴宴的黄氏纪氏也前后脚回了府。
沈歆鲜少在京,因此参加这样场面的宴会的机会也不多。
刘府里人来人往,她憋着满肚子话没说,回来路上又忍了一路,到家后便连回房换衣也不曾,直接就随黄氏到了正院,缠着她问将起来。
“母亲今日可见到韩老夫人了么?我听说连刘夫人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来着,可是事实?”
要说今日刘家寿宴最大的亮点,便是没想到刘夫人居然把当朝韩阁老的祖母给请去了。
韩阁老权倾朝野,先帝驾崩之后,他就立马入阁当上阁老。
当朝最有权势的三人里他占据其一,他在大周,可谓是打个喷嚏全城都要抖三抖,他的祖母韩老夫人自然也是尊贵非常。
听说轻易也不曾出来赴宴的,但这次却给了刘府面子,也就难怪风头让她给抢了去。
在沈歆心里刘阁老身份已然了不得,没想到居然还要在这位韩老夫人面前宛如晚辈。
“唉,差一点就见到了。”
黄氏一面对镜卸着妆,一面在镜子里冲她道:“老夫人进门的时候我本与你丁伯母在一处的,谁知道我才去解了个手,那老夫人就被迎进内院去了,你丁伯母倒是见着了。——还有三房!”
说到这里黄氏便回头冲三房方向瞪了两眼。
今日许是与她相冲,不止是错过了给韩老夫人行礼,岂料纪氏也跟着去了凑热闹。
她几次寻到刘夫人想要说说沈祟义这事,纪氏都粘在一旁寸步不离,一副摆明就是来坏事的模样!
以至于弄得她白丢了二百两银子的寿仪,正事却连半句都未曾说!
沈歆也知道三房特意前去捣乱,听到这里也渐渐沉了脸下来。
府里人原本不多,公中给出的用度又宽裕,要想克扣点中饱私囊,简直不要太容易。自二房回来后,这里头油水又大了。
沈若浦可不会多管二房用度够不够。掌家的只需各处都抠摸点儿,积年累月,那可就是不少的家底。
纪氏自是掌权掌上了瘾,哪里肯让他们回来?
因此不由冷哼:“她狠倒是狠,将来可莫要栽在这个‘贪’字上才好!”
黄氏闻言看了眼她,没说话。
纪氏母女也在撷香院里边卸妆,边说话。
“母亲,今儿韩二小姐头上戴的珠花好看,听说是珍翠斋出的,我也想要一枝。”
沈嫣爱娇地揽着母亲的肩膀,头靠在她肩窝里撒娇。
“珍翠斋出的,那可不便宜。”纪氏摘下翠玉耳环,收进首饰盒里道。
“母亲可只有我一个女儿。您都舍不得给我花么?”
沈嫣把头抬起,定定看着镜子里的她:“上个月二舅母自广西回来,我听他说,父亲给那个小贱蹄子新打了个赤金镶八宝的璎珞,足有三四两重。才不过五六岁的人,脖子上倒挂了这么大个东西。”
她天生嗓子娇媚,在说到这席话时,缓慢的语气更显得意味深长。
纪氏停住动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便就一点点地泛起青来。
她抚着脸颊:“一眨眼,那小贱蹄子都有五六岁了。”
“确切地说,是五岁八个月。她只比懋哥儿小三个月,不是么?”
沈嫣望着她,说道:“我还记得懋哥儿才刚刚学会走路,姓乔的贱人就牵着那小贱蹄子回府来了。父亲带回来的酥饼糕果,先让那小贱人挑完了才让懋哥儿吃。
“还有——”
“够了!”
纪氏腾地站起来,扶着椅背,咬牙紧瞪着前方。
她的面目变得扭曲,满头珠翠之下,看不到华丽,只有怨毒。
“你买那枝珠花,要多少银子?”
沈嫣款款走上前,微笑道:“五十两银子,想是够了。”
纪氏闭一闭眼,等到气息平顺,然后走到帘栊那头,打开床头的小铜匣子,取出张银票来给她:“拿去。”又道:“记得顺道也给你弟弟买点什么。”
“知道了!”
沈嫣娇笑着扑上去搂住纪氏脖子,贴脸亲了亲,然后像只蝴蝶般,翩然远去。
纪氏望着欢快离去的女儿,颓然坐下来。
早上没顾着授课,下晌沈羲把沈梁唤到房里将课补了,又看过他的功课,才又许他玩耍。
他却是没急着走,跟在她身边磨蹭了半天,看她把琴台旁的花瓶换了水,又把花架上的兰花给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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