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呀,可别忘了咱们同宗同族,你要是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莫要忘了咱这穷亲戚!”一个胡子长长,眼睛精明的老者笑呵呵的看着她。
这些在现在的谢小米看来十分陌生的人,围在她耳边说着,嘈杂着,谢小米垂着头,拉着谢小南,就好像没听到这些声音,走进屋子里,随即吱呀一声将门关上。
任齐赛花如何敲门上,就是不开。
“哟!赛花,你这俩孩子咋了?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都搭拉着个脸子?是不是瞧不上咱这些穷乡亲了?”有人尖着嗓子,语带讽刺。
“我看这小米啊,未必就是被老神仙收做徒弟了,肯定是被什么鬼怪给附身了才对?不然她怎么会性情大变成这个样子?”有人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呸!”
许是被人吵烦了,齐赛花叉着腰,指着那些人鼻子骂道:“你们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围着我儿子闺女胡说八道什么?真当我齐赛花好欺负是不是?”齐赛花声音粗,嗓门大,一嗓子下来,周围倒是安静了些许。不过,又怎么能挡住那些人的恶言恶语。
“哟,我说齐赛花,你疼儿子我们都知道,什么时候这么疼你闺女了?还真是见钱眼开!闺女中用了,就立马疼起来了,做给谁看呢!”
齐赛花为人泼辣,才不管都是谁,拿了大扫帚挥一手便横扫了一大片:“你们再胡说八道,可就别怪我齐赛花不讲邻里情面!我怎么待我儿子闺女,那都是关起门来我们谢家的事,关你们屁事!”
眼见齐赛花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主儿,大家也不在这里多做逗留,纷纷脸色不悦的离开了谢家院前。
齐赛花呸了一声,回头粗着声音对着屋里的谢小米道:“我跟你说谢小米,今儿个可是因为你,就差点把邻里得罪光了。要是你爹到了那里找不着那些金银珠宝,你就等着回来的时候重刑伺候!”说着,齐赛花啪的一声扔掉了大扫帚,呼哧呼哧的去做饭去了。
谢小南在屋里紧张的握着谢小米的手,担心道:“姐姐,不会真的……”
谢小米笑着摇头:“小南,你要相信姐姐,我说爹爹能拿到,就一定能拿到,只要你按照姐姐吩咐的去做好,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谢小南重重的点头,随即谢小米道:“好了,等会儿乖乖去吃饭,就跟平常一样,娘要是问你什么话,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三个人吃完了饭,齐赛花刚想顺嘴骂谢小米,让她去洗碗干活儿,这两天家里很多活儿都堆在一起,简直把她累个半死。谁知谢小米吃完了饭竟直接回了屋里,任凭齐赛花怎么叫就是不肯开门,也不肯出来。问谢小南,谢小南只颓废着一张脸,叹气道:“姐姐到皂角树下,结果发生了一些事,回来的路上就不开心了。我虽然知道,但却什么都不能说。姐姐说了,必须得等到爹爹晚上回来才能一起告诉爹和娘。”
齐赛花一个愣神儿,皱了皱眉头:“什么破事儿,还非得等到你爹回来才能说!”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齐赛花想到万一真的有珠宝,那谢小米可是她家的财神爷,暂时可不能得罪了她,指不定小南将来娶媳妇置买田宅,都得靠这个女儿呢!
齐赛花想到这里,面色虽然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谢小南快点出去玩儿,可以的话,多陪谢小米说说话。
谢小米从吃完中午饭进了屋,就没再出来过,哪怕齐赛花想进门拿个东西,都叫不开门,气得齐赛花直捶胸口,但却也毫无办法。
到了晚饭时间,也叫不出来,齐赛花冷哼一声,干脆就坐在门前纳鞋底儿。那是给小南做的新鞋,男孩子,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脚一天一个样儿,才做的鞋子穿了没一个月,便嚷着小了小了。齐赛花出了名的疼儿子,毕竟整个落霞村里,头胎得女,二胎得子,在她这个年纪便儿女双全的并没有,大多数都是一个接一个生女儿,要么是生了儿子却养不大,早早夭折,像张小宁他爹,也是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宝贝儿子,娇惯得不成样子。
谢小米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动不也动,就躺在床上想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幕色四合,月上东天,谢小米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院里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不了片刻,堂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谢小米听到两三个脚步声响过以后,谢小南小声的问了句什么,随即院里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应该是谢长贵回来了。
谢小米想着,也不着急。
看这情形,齐赛花没能当即扑过来毒打她一顿,应该是拿到东西了。谢小米在心里冷笑,默不作声的数着数儿。
“壹。”
“贰。”
“叁。”
“肆。”
“伍。”
“陆。”
“柒。”
“捌。”
“玖……”嗯,比她想像中齐赛花发出尖叫的声音要晚了一步,但是下一瞬,隔壁的屋子里便传来一阵比较大的动静,她好像还听到有人拍了下手。
☆、第15章纸中约
过了片刻,堂屋的门被打开,脚步声响了两声,接着,有人敲她的门。
谢小米低声问了句:“是父亲回来了吗?”
随即齐赛花那压抑不住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米呀,快开门快开门!我是你娘!乖女儿,快来开门啊!”
谢小米整理了一下衣裙,起身,抽开插销,点亮了烛火,随即齐赛花那笑得快要看不见眼睛的脸便映了进来:“小米呀,金子,银子,珠宝,我们谢家,要发达了!”
齐赛花的脸上是抑制不的惊喜,谢小米的脸上却分外的平静:“哦。”
“咦?你怎么不高兴?”齐赛花见谢小米这般脸色,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你不会是觉得,爹娘会独占这些财宝吧?你年纪小,不懂,这些可是留着将来给你做嫁妆,和给小南置办家产的,做姐姐的,何必如此小心眼儿!”
谢小米听完她的话,抬了脚出门,往堂屋走去,也不理齐赛花。齐赛花脸色不悦的跟在她身后,也跟了过去。
“爹,拿到珠宝了?可知道值多少钱?”谢小米远远的站着,也不去碰这些东西。
谢长贵抬头看着她,眉眼略有些呆滞:“这个,这个,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但这些散碎银子和珍珠首饰,怎么也能顾得上我们家生活个两三年不成问题吧?”谢长贵说这话自己心里也带着疑问的。他也是从小穷到大,靠着这一手家传的并不太精练的做木匠活,也赚过些散碎小钱,但是却从来没摸过这些散碎银两,珍珠首饰,白玉镯子,不过,确实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好久。
谢小米听完他的话,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来她赌对了。这些碎银子加这些不算上好的首饰,就算拿去当铺当了,也不过值个四五十两,在谢府中,也不过是她和咏莲两个人差不多两个月的月例,但在这些穷苦人眼里,却无疑是笔很大的收入。
这些钱原本是她和咏莲藏在谢家外面的其中一部分,数额不算很大,本打算如果有一天真的山穷水尽,那便带着咏莲和娘逃出谢府的时候用的,今日能用上,一是想安抚暴怒之中的谢长贵和齐赛花,二是想着,万一咏莲哪天出门,看到她们埋东西的地方被人动过,应该会挖开来看,到时候,便会看到她留给她的那张信笺,只有两句诗,一句是柳暗花未明,一句是谢家长富贵。落笔,雅君。前一句是她常和咏莲玩儿的时候,一些约定的暗语,意指事情还有转机,后一句则是收信人的名字,就算瞎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而雅君,则是她自封的小字,只有她和娘还有咏莲知道的小字。另外她附有一则简短的地址,就算不小心落入别人手里,也不会成为任何把柄。这简短而粗糙的纸上,承载着她所有的希望,而只要看到那张信笺,咏莲便会知道,她还活着,那她就一定会想办法跟她联系。她记得家中有个女仆张喜儿,就是从落霞村出来的。只要咏莲找到她,就一定能捎过来音信儿。
这也是她昨夜去拜托阿有的原因,顺便她还打探了下认不认得一个叫做张喜儿的女子,今年貌似也该有十七岁了。
阿有说:“落霞村里确实有叫张喜儿的,是张小宁的三姐,从小被一纸契约卖进了高门大户做丫鬟,寻常是不怎么回家的,只偶尔会让人捎个信儿或者过年过节用的散碎东西。”
“那,一般她会托什么人来捎信儿?”谢小米问他。
“大部分都是我师父,我师父虽不是本地人,但因我父临死前将我托付于他的缘故,他也时常的往我这里跑,今年初带我出去做活计的,就是他。”阿有道。
“你还有个师父?”顿了顿,小米松了口气,“如果是你师父,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也便不用费心信儿会落到我爹娘的手里。”虽然现在一切还只是未知数,但万一她成功了,未雨绸缪,也是好事。因为她怕咏莲真的写些什么,到时候会被谢长贵和齐赛花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