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见她惯是一副我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托着腮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是哪天,咱们的生意能做大了,就好了!到时候谢家想跟咱们结交,我都还不乐意呢!”
谢小米闻言不由莞尔道:“对!才不乐意跟那样的生意人结交呢!”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上品斋里又忙了起来,大春一个人在前面忙不过来,便过来叫谢小米,谢小米冲素素笑了笑,便匆匆跑过去。
素素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失笑:“这丫头,真真是个倔脾气……”
谢小米心里十分明白,似谢家这样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儿女什么的,除了在身为人母的女人心里重要一些,其实做父亲的谢融,在意的除了永昭和三哥永珏,其他的放在心里的并不多,谢融在外私生的,大夫人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也照旧管不了谢融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偶尔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估计像陈言儿这样活着的,也肯定会有。但其实,是不是真的,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利益。
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利益对于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有多大的,否则以大夫人那种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将陈言儿带回去?谢家族谱上谢融这一支的女儿不少,几个姐姐也都只谈婚还未论嫁,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关系到谢家的命运的事情,大夫人绝对不会在乎陈言儿这个人,那么,需要陈言儿来做为纽带必须要解决的事情,究竟由谁来解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得和谢家的姑娘有几分相像,而谢小米这张脸,天生的美人胚,本就漂亮,再加上她有心改动改动妆容,把谢小米的远山眉画成自己平日的柳叶细眉,再将一双本就漂亮的眼睛练得秋水剪瞳一般惑人,基本上,已经与谢咏华有三分的相似了。
至于剩下的七分,便靠体态了。
谢小米心里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更清楚如何做才能与大夫人以及谢家达到利益的同盟,所以她从来都不担心,会不会有人发现她不是陈言儿,也不是谢融的。她只需要表明一个态度,她需要和他们结盟以达到共同利益,仅此而已。
谢小米最近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会让自己显得窘迫一点,急需结盟,谁知还没等她想清楚,家里便传来了信儿,谢小南,病了。谢长贵说,谢小南先前只是受了风寒,发了几天的热,喝了张大夫开的药,倒是好了几天,没成想,还没好几天,便又病怏怏起来,张大夫瞧不出毛病,谢小南却日渐昏睡,整个人都丧失了生气,上吐下泄,这几日躺在,人都瘦脱形了。谢长贵原想载着他去城里瞧瞧病,可是张大夫一摸脉,又扒拉了一下他的眼皮,顿时摇头叹息:“长贵,孩子这会儿很不好,气息很弱,根本经不起颠簸,带他上城里,就是给他上催命符!”
谢长贵和齐赛花顿时急了起来,谢小南可是他们捧在心尖的宝贝,他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怎么办?两个人这时候反而没了主意,倒是张大夫年纪大了,心思稳重,拉住谢长贵道:“我在这里看着这孩子,时不时给他熬点药先吊着命,你赶紧赶车上城里,找小米,州府的地盘,指定能找着能救命的好大夫的。”
谢长贵这才急匆匆的套上驴车,紧赶慢赶的便上了城里。
好不容易见到谢小米,谢长贵几乎是一口气儿都不倒的就把事情跟谢小米说了,谢小米闻言险些踉跄着摔倒在地,月前见到小南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怎么说病就病,还这般严重。谢小米来不及细想,同素素告辞之后,拿了自己存下的银两便催促着谢长贵要赶紧去找大夫,还是吴敬稳重,同谢小米指了指说道:“北街的伯牙馆有个神医方圣,据说妙手回春,城里的贵人们生病,都是不惜花大价钱去找他瞧病的。不过他性格有些怪,你们说话的时候,千万注意着分寸。”
☆、第216章突发意外
谢长贵一听到这神医谱儿摆的这样大,顿时有些犹豫了:“那般的神医,肯定要价很贵,咱们付不付得起诊金?万一他瞧不好小南的病可怎么办?”
谢小米急得脸都发白了,忍不住出口道:“爹!到底是小南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就是砸锅卖铁,只要他能救小南的命,我也愿意!”
谢长贵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对,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赶着驴车往北街去了。
谢小米这厢急急的去找素素告假去了。因着她早一步把陈言儿培养成了熟手,做点心做甜食之类的不成问题,所以她急匆匆的便同素素告了假回去,也来不及通知阿有。
到了北街,沿着街口往前走了一阵儿,谢小米终于瞧见了伯牙馆这三个雅致的字,顿时心里有些没底,这伯牙馆,听着倒像是学子们该来的地方,医馆取这么个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谢小米的脚步一步都未曾停下,赶紧着上前,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雕花窗格的门吱呀一声,便被打开了,然后,谢小米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方小哥?怎么会是你?!”谢小米有些惊讶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方小哥,他不是在县城方爷爷开的仁和堂吗?怎么会出现在伯牙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小哥见到他们父女二人,也是很意外,赶紧笑着说道:“小米姑娘,谢大叔,咱们可真是有缘,在哪儿都能遇见。快进来吧!”方诚将他们让了进来,随即赶紧给他们摆上茶,随即问道:“可是谁有不舒服的地方?我瞧着你们满头大汗的就赶过来了。”
谢小米自是顾不得喝茶客套那些虚礼,忧心忡忡的道:“方小哥,是我弟弟他病了,我爹说,他前几日不过是偶感风寒,吃了些药,好了些许,没成想这才没过几天,人就一天天没了精神,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水米未进,昏迷不醒。我们村儿的张大夫说他经不起颠簸,否则就真的没命了……所以,所以我便循着这里来了,想请这里的大夫随我们回一趟家,给我家小南瞧瞧病。”谢小米忧心不已,内心里一直在责怪自己,一直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却忽略了家里的谢长贵和齐赛花,还有自己视为亲弟弟的小南。她若是时不时回家探望一下,便是知道他生了病,就该早早的把他带到城里看大夫,又如何会到今日这种局面?
谢小米急得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倒是把方诚给吓着了,他听了谢小米的叙述,一时也有些犹豫,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病情,于是赶紧对她说道:“谢姑娘先别急,我去请我叔父来。稍等片刻。”
随即方诚便挑帘进了内室。
谢小米坐在外面,却总是觉得如坐针毡,握着青花小盎的手都有些发抖。谢长贵讷讷的说道:“小米,这方诚进去找人,怎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是不是那方大夫,不好说通?”谢长贵一惯知道城里人傲慢,瞧不起他们这些土里刨食儿的,他生怕那方大夫会拒绝随他们回去为小南治病。
谢小米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的爹。大夫本就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的,如今有重病之人等着他们救命,他们又怎么会置之不理?再者说,方诚小哥心地一向善良,他同我们相熟,也一定会帮着我们说话的。我们,我们再耐心等一会儿。”
谢小米嘴上这么说,暗地里却不由得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吴敬的话,她十分相信,毕竟他才是在这秦州府的街面上长大的人,这方圣肯定是有出众的能力,否则吴敬也不会推荐他,吴敬也说了,此大夫性情乖张,脾气古怪,但也并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想来,想来一切都该很顺利的,只是得需要他们耐心等待一下罢了。
谢小米望着随着一阵风飘动起来的帘子,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内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仿佛没有什么人存在,谢小米的心越揪越紧越揪越紧,最后实在是没法子了,她猛的腾的一声便起身,忍不住隔着帘子朝里唤道:“方?”
她总是觉得心中不安,生怕是方诚请不动这位‘怪’名在外的方圣大夫,只得忍不住起身唤他。
不过这回方诚倒是出来得很快,谢小米失落的刚刚垂下眼,方诚便挑帘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谢小米有些怔愣,但谨慎的不敢多言,只是问道方诚:“方,这位就是方大夫吗?”听方诚说这位是他的叔父,可是这个叔父,未免太年轻了些,分明就与方诚也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方诚闻言,笑了笑,点头道:“确然是。”
谢小米闻言,顿时为自己刚才没有心直口快问出来而开心,听说这位性格古怪,万一她适才问的话不对,岂不是教他拿捏住了错处,小南不就没救了?
谢小米想到这里,赶紧福身道:“方大夫,今父女二人贸然前来打扰实在抱歉,只是舍弟突发重病,性命危在旦夕,奴家听闻方大夫医术高明,特诚意相请,还请方大夫救我弟弟一命!”
方圣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眼前这个女子,瞧着粗衣布裙,打扮爽利,也听得方诚介绍说她是做生意的好手,只是却没想到,说起话来,如此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大方得体,是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