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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按套路出牌 (寒江雪)


  一个对自己都能如此狠心的人,还能指望他对别人仁慈么?
  没一会儿。温十五被二狗叫去帮忙了,估摸着接风宴也该开始了,温初九低着头,很不起眼的溜到前厅,刚选好离桌子不远的角落站定,一道目光便锁定了她,抬头,对上男人幽深的眸,温初九有些无语,怎么她走哪儿这人都能一眼看到她呢?
  正想着,一群丫鬟端着食物一贯而入,其他丫鬟则又在厅里加了几盏灯,一时间整个大厅亮如白昼。
  整个宴席人也不多,一共就三桌,凤逆渊、孟少修、沐灵还有杨喜坐一桌,杨喜带来的人和林逸带的几个王府护卫一起坐另外两桌。
  沐灵站在凤逆渊旁边,动作优雅的帮其他人斟酒。
  凤逆渊端起酒杯起身:“杨公公率领各位千里迢迢赶来南浔,甚是辛苦,本王没有提前得知消息,仓促备了一番薄酒为各位接风洗尘,各位辛苦了。”
  这一番辛苦并不是对杨喜说的,而是对他带来的十多位大内高手说的。坐在另外两桌的人左右看了看,直到杨喜起身才敢站起来。
  “王爷这话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愧不敢当,此番行事不周,愿自罚三杯给王爷赔罪!”
  杨喜斩钉截铁的说完,仰头将手里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两杯,喝得一滴不剩。
  其他人见状也都仰头喝完手里的酒,齐声开口:“给王爷赔罪!”
  声音整齐划一,气势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干嘛呢。
  温初九在旁边听得想翻白眼,之前这阎王不是早就得了信么,只怕他早就沿路布置了暗哨盯着,毫不夸张的说,只怕是杨喜刚踏出京城的地界,这位阎王就得到消息,只是一直按兵不动,坐观其变罢了。
  赔罪赔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够了,是以,凤逆渊并未再抓着这件事不放,脸色缓和了些。边吃菜,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杨喜聊着天。
  “一别三年,不知皇祖母的身体可还好,孙儿征战两年,今年年初战事方歇,才有时间整顿休养,还未有时间回京看望她老人家。”
  “王爷放心,太后娘娘好着呢,老奴离京的时候太子妃已诊出喜脉,太后娘娘马上要抱皇曾孙了,欢喜得不得了呢。”
  杨喜笑着回答。语气很是骄傲,好似太子妃怀的是他家的香火一般。
  凤逆渊又喝了杯酒,勾唇:“皇兄竟要做父亲了,当真是好事一桩。”
  “可不是嘛,太子初为人父,高兴坏了,满朝文武都等着迎接这位皇室血脉呢。”
  凤逆渊点头,侧眸看向孟少修:“皇兄有了孩子,少修以为本王该给孩子准备什么样的生辰贺礼比较好?”
  听见凤逆渊这么问,杨喜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孟少修身上,眼底眸光微闪。
  “王爷,这位是……?”
  “军师。”
  “军师?”杨喜疑惑:“恕老臣斗胆,南横军的花名册上,似乎并没有这位军师的名号。”
  “杨公公竟然能记得所有南横军将士的名字?”
  凤逆渊笑着问,笑意却不达眼底。
  行军的花名册向来是由兵部统一管理,一个宦官却能浏览并记住南横军的花名册,这意味着什么?
  “南横军将士为了保家卫国,头可断血可流,老奴能记住他们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杨喜拍着马屁回答,这话,倒也好像没什么毛病。
  “的确。少修的名字并不在南横军的花名册上,只因他淡泊名利,是本王礼贤下士,几次三番找他出谋划策,把他引为知己罢了。”
  凤逆渊淡笑着回答,一句‘知己’便把杨喜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
  既然凤逆渊都把孟少修看成是知己,就说明孟少修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这个时候杨喜还要追问下去的话,无疑是对凤逆渊的质疑。
  杨喜哂笑,没了声音,凤逆渊却是没有就此作罢。又开口问了一句:“杨公公可知,宦官干政,按律该当何罪?”
  宦官干政,按律,当诛九族灭满门。
  若是一般人听见这样的话,定会大惊失色,慌乱无措,杨喜却是十分淡定,他站起身,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王爷明鉴,老奴奉陛下之命前来。不敢有干政之心,只是临行前想到王爷战功赫赫,若是言谈间对南横军一知半解,恐言行失仪,惹王爷不快,所以陛下特许老奴到兵部借阅南横军花名册背诵,以显诚意。”
  杨喜说得条条是道,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如此,倒是煞费苦心了。”
  孟少修突然开口,声音温温和和的,像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和那些打打杀杀的事看上去没有任何关联。
  这一开口,杨喜的目光便又重新回到他身上,眼眸微眯,多了两分探究:“这位军师大人,看上去倒是有些面熟。”
  “哦?少修怎么不记得曾与杨公公见过面?”
  “军师大人可能不认识老奴,但老奴却是听过军师大人的大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人还有个名字应该叫‘顾临风’吧。”
  顾临风!
  这老狐狸的眼睛果然毒辣,竟然一眼就能看出他与师兄气质相似。
  温初九心头一震,紧紧地看着孟少修,不知道他会如何应答。
  屋里静?了一刻,然后被孟少修的低笑声打断。
  他笑得很好看,一双眼睛微微弯起,唇角上扬,眸底似乎倒映着星光,温初九看得有些呆,却听见他笑着道:“杨公公应是认错人了,少修的父兄家人皆在此处,活了二十几年,还未曾离开南浔去过别的地方,又怎会是杨公公嘴里说的那位姓顾的公子?”
  “是吗?”对孟少修的回答,杨喜也不意外,不痛不痒的道歉:“那应该是老奴老眼昏花认错人了,还请军师大人见谅。”
  “无妨,左右我也不是在花名册上的人,公公对我有些误解也是难免的。”
  这句话一语双关。
  杨喜对孟少修哪里是误解那么简单,刚刚若不是凤逆渊直接挑明,他现在可能都要盘问到孟少修家里有几口人,祖坟面朝哪个方向了。
  谈话到此变得有些微妙,各自安静了一会儿,杨喜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明?色的布帛,双手递给凤逆渊,另外两桌的人自然而然的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肃穆的看着他们,好像在进行一个很威严的仪式。
  “这是陛下的手谕,请王爷接旨。”
  凤逆渊看了一眼,一掀衣摆跪下去:“臣凤逆渊,接旨!”
  随着他这一跪,沐灵和孟少修跟着跪下,连同在这里侍候的下人也全都跪下,温初九自然跟着其他人一起动作,只是跪下后并没有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而是偷摸着朝那边看过去。
  杨喜把那布帛递给凤逆渊,虚扶了凤逆渊一把:“王爷请起,陛下要交代的事,都在手谕里写得清清楚楚,老奴只是个传信的,不敢窥视圣意。”
  杨喜这么一说,温初九才注意到那手谕是用红蜡密封了的,若是有人中间打开过,红蜡必然不能保存得如此完整。
  难道除了去接南疆使臣,还有别的任务?
  温初九疑惑,接下来宴席继续,因为没有像宫宴那般有歌舞助兴,所以很快就吃完了散了。
  接风宴一散,凤逆渊就和孟少修一起去了书房,趁着下人进来收拾桌子的时候,温初九趁乱退出前厅,本来想去书房看看能不能探听到点什么,往前走了几步一转弯不防撞到一个人,惊得温初九差点叫出声,然后嘴巴就被一直布满老茧的手捂住。
  “别叫!”
  “……”
  卧槽!这只老狐狸怎么会在这儿等着我?
  “如果老奴没记错的话,你是在宫里当差的吧?”
  “……”
  你特么记性敢不敢再好一点!劳资就远远地在你面前晃过几眼好吗!
  “别这么紧张,老奴和你都是为陛下效命,就算是分属不同的管辖,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老奴不会阻挠你完成自己的任务的。”
  “……”
  你这叫不会阻挠我?
  特么王府到处都是暗卫,你这会儿把我堵这儿,一会儿那阎王就会来找我算账好吗!
  你让我怎么跟他解释!?
  温初九瞪大眼睛看着杨喜,这人料定她不敢大喊大叫,慢慢松手放开她。
  “你何时到这里来的?”
  “大概……两三个月前吧。”
  “查到什么?”
  “……”我特么几次死里逃生调查到的情报,你就想一句话要过去?脸要不要再大一点?
  温初九腹诽,脸上却是一片恭敬,露出一副老实模样:“王爷和老王妃的母子关系很不好。”
  “还有呢?”
  “没了。”
  “真的没了?”杨喜问,用拂尘在温初九脸上扫了一下:“这会儿耿钊那个老匹夫可不在这儿,没人护得住你。”
  耿钊,是皇家密探的总管,也是杨喜的死对头。
  听他提到自家老大的名字,温初九连忙扯出一抹谄媚的笑:“杨总管,我哪儿敢糊弄您呀,您这是火眼金睛,在您面前撒谎,我不是自寻死路么?”
  “别给我来这些虚的,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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