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淡淡落下这一语,她一双薄唇又覆上怀里人儿精致的锁骨,温柔而细致地轻轻啃咬。
知道阿宁就在屏风后,耳力还比常人更好上几分,慕词紧咬起下唇,不让口中就要抑不住的轻吟溢出来。
她抬眸看他这副倔强又妩媚的模样,只觉心底不自觉地一动,薄唇在下一刻转移了阵地,来到他好像染了胭脂一般红艳的唇上。
“小词乖,松口,那都快咬破皮了。”
他沾了绮丽之色的明眸看看她,张口想要说些控诉的话语,哪知才松了贝齿,口中便被她的气息充斥。
屏风外,阿宁不由红红脸颊,照往常,他这会儿早退了出去,奈何今日,他话未传完,不敢言退。
“咳咳……大小姐。”硬着头皮,阿宁又冲屏风里面喊了一声。
屏风内的喘息声倏然一止,“还有什么事,快说。”
开口的是顾宛央,她语气中已带了不悦。
“温公子以死相逼,一定要见到您。”阿初的口气平平淡淡,并未将这看得多重,他要做的,只是进一个小童的本分,把该说的都说清楚。
顾宛央:“让他去死。”
阿初点点头,“奴这就下去。”
“等等!”这是慕词的声音,阿宁步子一顿。
屏风内,慕词侧首看向顾宛央,“妻主,去见见他罢。”
顾宛央环着他的手一紧,“小词……”
他对她笑笑,“妻主去和他说清楚,让他这就回去罢。”
她略一凝眉,“也好。”
————
顾府,清风院。
大步走进角落处最小的屋子,顾宛央看着稳坐在桌边的温子约微微一蹙眉。
这般气定神闲,哪有所谓寻死觅活的样子?
“不是以死相逼吗?怎么还坐在这里?”她负手而立,逆着光出现在他面前。
温子约不安地眨下眸子,感受到身前传来一股浓重的威压。
不自觉地抿抿唇角,他微微抬眸看向她,“妻主……真的不要我了吗?”
直直看着他,顾宛央神色一震,一时整个人怔住,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紧,压抑下心底莫名而来的痛楚。
为什么眼前的人,他竟一举一动都让她莫名地熟悉,莫名地生出怜惜,莫名地迈不开脚步离去?
见她怔愣,温子约缓缓站起身,“妻主还记得吗?元和二十一年,我嫁与你为夫,然后新婚不过三月,你离京远行,我为酿棠梨煎雪染上一场大病。”
“元和二十二年,你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迎娶新侍,我独在未央院卧床难起。”
“元和二十三年,我受人污蔑遭受杖责,是你路过瞧见将我救起,可那时许太医就说,我这一生恐怕再难怀孕。”
“元和二十四年,你在一个盛夏的日子里出现在未央院门前,告诉我,以后未央院的饭食不会再送。”
“临和二年,女帝容璎下旨,顾氏阖府被诛,我一人……”温子约低低眸子,紧紧抿了抿唇。
“不要再说了……”顾宛央急急开口,迟疑着走上前,她抬手抹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泪,“你……是他吗?”
是那个曾和她一道经历了上一世折磨的慕词吗?
临和帝容璎,上一世元和帝容琉逝后的新任女帝,这个年号,这个人,她除了偶尔在心底想起,就再没对任何人说过。
而今,这些让她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她忽的开始迷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妻主很惊讶对不对?其实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一觉醒来,那所有的所有便排山倒海般袭向我,我很害怕,又无处可逃,妻主,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温子约的眉心紧紧蹙起,面上有几分痛苦,“每天过来服侍的小童告诉我,如今元和帝已薨,这是嘉和元年,却没听说过临和年号,妻主,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似没听到他都说了什么,她只在他话语停下时怔怔一问,“慕词,真的是你吗?”
温子约唇角微微一抿,勾起一抹略带讽刺意味的笑。
————————
致谢,卿灼,流年半夏i,南城以北情深似海。R,三为小可爱的打赏~
恭喜,【南城以北情深似海。R】一连打赏三万书币,成为本文第一位宗师,么么哒!
正文 第173章 低估了他
他对着她道:“何必再提这个名字,妻主如今不是已经娶了夫,他才是妻主的慕词,不是吗?而我,来到这个陌生的身体里,连自己成了谁都不知道……”
顾宛央指尖一颤,别开视线不忍看他灼人心扉的眼眸。
看出她的逃避,温子约的步子退了退,他忽的垂下眼帘,“我终是来得太晚,也罢,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话音落,他转身便要出门,是顾宛央一把将他拉住,“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他脚步顿住,没回身,只仰首闭闭眸子,“我去哪里,还和妻主有关系吗?”
悲戚哀婉的语调,素来挺直的脊背,还有下意识就抿起唇角的小动作,她心间一动,一下子使力将他揽入怀里,“既然还愿唤我一声妻主,那你的事,就和我有关系。”
————
顾宛央变了。
自那天从清风院回来,她就变了。
未央院不再是她常呆的地方,对生意上的事情也不再主动过问。
温子约不再住在清风院,他被重新安置到距离未央院最近的一处院子,那里,名唤念安。
念安院,这个慕词曾悉心设计,打算送给腹中宝宝的院落,如今住进了他人。
“少君,该用膳了。”阿宁带着人呈上菜品,有些忧虑地看了看慕词。
他的大小姐不知中了什么邪,竟日日待在念安院,有时甚至夜半子时也不回来。
缓缓从书桌旁站起,慕词淡淡瞥了一眼门外,又很快收回视线,平静道:“放好便退下罢。”
几个侍从放下菜盘躬身退去,唯独阿宁立在原地,皱着一张小脸不走。
慕词抬眉看看他,“怎么了?”
“少君,奴……奴去帮您把大小姐请回来。”咬咬牙,他说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
那一天,若非他对那温子约厌恶至极,存了心思要大小姐亲自出马以绝他那些不该有的妄想,大小姐也不会去见他。
而大小姐不去见他,就不会受他蛊惑,就不会这样冷落他早已认可在心里的少君。
慕词微微一怔,回过神才又道:“阿宁,那不是你的错。”
是他自己,不该那么自信地低估了温子约的手段。
阿宁攥攥手心,“可是少君,您不觉的蹊跷吗?大小姐她不是那般轻易为美色所惑的人。”
慕词抿抿唇,眸底倏地划过什么情绪,道:“我知道。”
阿宁略一犹疑,终是直言,“奴偷偷去见过几次那温子约,少君,您不知道,他如今……如今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您!”
“他一定是因此才迷惑了大小姐,少君,您……不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说完这些,阿宁一张小脸已然涨的通红,毕竟是主子间的事情,却被他这么肆无忌惮地随意口舌,多少有些不自在。
可是他不能退缩,因为今日同慕词说的这些,并非仅他一人有意,是连顾宛央身边的几位大侍女都找到他,都不希望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
轻轻拾起筷箸,慕词夹来一块白玉豆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似没听到他方才的言论。
阿宁微微一震,“少君,您真的……不要大小姐了?”
慕词勾唇绽出一抹浅笑,“不好好用膳,哪来的力气去做事?”
————
顾府,念安院。
温子约去了小膳房,说是要亲自为顾宛央做一桌吃食。
独自负手立在窗前,顾宛央神情间有丝丝惘然,是,不敢面对未央院里的慕词,她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这些天,她身在念安院,却满心满脑都是慕词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她想离开这里,想去找到他,想把他按进身体里永远不放开……
但她不能!
她不能一边和这个温子约不清不楚,又另一边还去招惹他。
他那么干净纯粹,她也要干净纯粹的才行,才能陪在他身边。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念安院里的这个人,他曾用着慕词独有的认真和倔强,一字一顿地问她,“顾宛央,你……还要再让我凄苦一世吗?”
那时候,她做不出承诺,却也不忍心任他一人。
就这么稀里糊涂般过着,每当她心生去意,这个像极了慕词的温子约都会用她无法拒绝的方式留下她。
她只能一日一日,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去未央院看看,看他睡容沉静,那一天里都空白的内心才有所满足。
可是没人能告诉她,没人告诉她如果身边一下子出现两个慕词,她要如何才能实现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她所能做的唯一坚守,大概就是和这个占了温子约身体的慕词一直保持距离,是,哪怕想到上一世的种种,她对他怜惜到极致,也依然死死守着,不肯碰他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