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心口便有些酸涩,见大管家已经将陆汝风要的一盘子银锭端来,看向陆汝风的眼神也温柔了几分,道:“公爷,这些妾身都已经备下了。”说着让身边人将昨晚就备好包了红的银锭拿过来。
陆汝风见秦氏准备比自己要好上许多,便笑道:“无妨无妨,那是夫人准备的,便是夫人给的砚儿的添喜,这盘子就算是我给的添喜,今日高兴,礼金也该给个双份。”
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陆汝风没听到,兴冲冲的让大管家按照秦氏的样子将银锭子也包好红。
这边刚将一盘子的银锭包好,便听到高声唱喜的声音混着阵阵爆竹声传来。陆汝风立刻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命人端着两大盘银子便大跨步的迎了出去。
前来报喜的喜官带着身后敲锣打鼓的一行人,刚过门屋,就见定国公已经迎上前来,赶忙弯腰作揖:“折煞小吏,折煞小吏了。”
陆汝风大笑着扶起喜官,道:“今日差官前来报喜,某自当出门相迎,莫要讲这些规矩了。”
喜官目光瞥过陆汝风身后家丁手里捧着的盘子,笑容更灿烂了:“小吏先恭喜贵府陆三公子省试名列第二,还请三公子今明两日前去书铺请号,待殿试之日按照号数入内。小吏借此报喜,先预祝三公子殿试得中,小吏还想再来给三公子报喜呐。”
陆砚笑着拱手:“砚谢喜官吉言。”
大管家见机,立刻捧着盘子上前,陆汝风笑道:“辛苦几位差官了,知晓各位差事繁忙,不便留茶,这些便当做请各位一杯茶水的心意了。”
喜官推辞一番,喜颠颠的收下。陆砚想了下,问道:“敢问差官,此次省拭头名是哪位举生?”
喜官拿了厚厚的礼金,更是笑得热络,道:“头名乃是清河崔家的二公子,不知陆三公子可晓得此人?”
陆砚点头,崔庭轩初到京都,便在文会上暂露头脚,被许多人称状元之才,更是押花的大热门,陆砚曾读过他的文章,不仅言之有物,辞藻行文更是华美异常,是以得知是他取得头名,倒也不惊奇,笑道:“崔二郎君才满京华,也是实至名归,砚多谢差官大哥告知。”
送走了喜官,秦氏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不是不喜的人看起来都顺眼了几分。陆五郎见所有人都围着陆砚转,仿佛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他在等着结果,脸色越来越沉,看向陆砚的目光便带着几分恨意。
敏锐的感觉到背后的目光,陆砚转头淡淡看了眼陆五郎,陆五郎立刻收起眼里的阴霾,笑容惨淡道:“儿子只怕这次落第了。”
陆汝风此时才想起还未等到陆五郎的喜报,想说些再等等的话,一回头却看到派出去看榜的几人都已回来,虽心里已知答案,但还是指着其中一人问道:“五郎君的成绩如何?”
被指的正是陆五郎的僮仆,见众人都看向他,小心翼翼道:“小的,未曾在榜上看到五郎君的名字……”
“县主,贡院放榜了!”一个女婢脚步匆匆的走进彤霞县主的闺房,神情激动:“崔家公子名列头名!”
“当真?”彤霞县主猛地起身,脸上又惊又喜。
女婢连忙上前给她整理有些微乱的衣裙,道:“真真的,郡王已经归家了,是正堂传来的消息。”
彤霞县主面带红晕,只觉得心内喜意翻腾,神色带着些微激动,匆匆往外走去:“快,随我去正堂见父王。”
博郡王是此次科举督考,早在一个半月前就与知举官还有其他负责阅卷、审定的官员被锁进了贡院,一直到今日放榜才出贡院。
喝下一杯茶,博郡王长长呼出一口气,靠在榻上道:“在贡院虽无大事,归家却觉得有些疲乏……这些日子不在家,内外事情辛苦王妃了。”
博郡王妃笑嗔了他一眼,道:“王爷哪里话,这家难道不是妾身的家么。”
博郡王笑着点头,想了想道:“此次科考,人才济济,我虽没有参与阅卷、评定,但也看到林大人几位为了省试的头几名争吵不已,尤其在第一、第二之间难做决定,哎呀,可是整整吵了一天呐。”
“那最后结果如何?”郡王妃好奇的看着博郡王。
博郡王笑了起来:“最后林大人这边以一票之差只能将他认为第一的试卷批了第二,结果拆封之后,才发现,这个第二居然是定国公府的三公子,林大人当时脸色……”博郡王说着摆摆手,一副不可言说只可意会的样子让郡王妃也笑了起来。
这是一桩旧事,林大人乡绅出身,当年才到京中赴考时,不知因何与当时也是刚刚从边关回京的定国公起了冲突,陆汝风虽然才能平庸,但也是自小被老国公摔打出来的,一言不合上了拳头,林大人也不甘示弱,拳头比不上,用一根笔将陆汝风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在殿试时,当着先帝的面痛斥勋贵世家不事生产,惹是生非,引用的例子便是陆汝风。当时陆汝风才与司徒家结亲,作为本质上的连襟,先帝是又气又可笑,当场便让人去定国公府斥责了陆汝风,先帝虽斥责了陆汝风,却也觉得林大人太过记仇,御笔一批,林大人从省试头名,在殿试之后变成了榜眼。
郡王妃想到这一出也不由掩嘴笑了起来:“林大人心里定是一言难尽,自己力荐的头名居然是他当年说的酒囊饭袋的儿子……哎呀,真是……那最后头名是谁?”
博郡王脸色微微沉了下,道:“是崔家的二郎君。”
郡王妃也是一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散了,长女钟情崔家二郎闹得满京城皆知,秋宴那日也是因为这崔家二郎才让女儿口不择言,最后被送往女贞观,直到几日前天气日渐寒冷,她进宫求了圣上,才将女儿接了回来,在女贞观月余,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可是到家次日,便让身边的女婢给崔家送去了一整套文房四宝。
博郡王当时已进贡院并不知此事,郡王妃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与博郡王,末了道:“我看彤霞对崔二郎君是……”情根深种,这四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南平民风开放,每年二月二、三月三、六月六以及七夕,各家的小郎君、小娘子们便纷纷结伴踏青游玩,若是真遇到自己喜欢的,回家禀明父母,互结姻缘极为平常。可如彤霞这般明知对方不喜,还钟情于对方,闹得满城皆知,便是民风再开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妾身这些日子,也四处寻访,想给彤霞说门合适的亲事,可……”
“我不嫁!”彤霞怒气冲冲的冲进来,对着博郡王妃就吼了起来:“除了崔二郎,我谁也不嫁!你们若是非要我嫁给他人,我宁可去女贞观做道姑去!”
小剧场:
陆砚:任你们笑我、嘲我、嫉妒我,我亦心平如水,我亦巍然不动
长宁:咦,二哥快看,那里有个蜡像!
陆砚:……
第三十二章
“放肆!”博郡王没防备女儿居然会这样冲进来, 更被她的一段话惹得心头大怒,指着她喝到:“谁教会你如此闯进父母正堂的?谁让你对着父母大吼大叫的?女贞观一个多月的规矩都是白学了吗?”
彤霞因为母亲刚刚的话,胸膛剧烈起伏, 不甘示弱的瞪着博郡王, 大喊道:“我都要被你们嫁给他人了,还谈什么规矩, 反正此生我非崔二郎不嫁!要不你们就是看着我去死!”
博郡王伸手便将手里的茶碗砸了出去,茶碗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到底还是顾念着女儿没有砸到她身上, 声音被她气的颤抖:“你……你个逆女!”
彤霞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梗着脖子道:“女儿此生只有这一心愿,就是嫁给崔家二郎,父母若是非要不顾女儿意愿, 那女儿也只能忤逆了!”
“彤霞!”郡王妃见博郡王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黑,立刻呵斥道:“你怎么说出这般话来,难道我与你父亲对你的养育之恩还不及他一个崔二郎君吗?”
“父母的养育之恩女儿自然铭记在心,只是嫁人的是我, 若是下半辈子不能与心上的人一起生活,女儿还不如死了!”
郡王妃气的捂着胸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口口声声说你定要嫁与崔二郎君, 只是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可知他是否愿意娶你?”
彤霞不说话,脸色变得寂寥起来,博郡王气的不轻, 见她这幅样子,冷哼道:“娶她?崔家二郎初到京都便被许多人家看中,人家早早就说过家中以为他订下婚约,又怎么会娶她!”
彤霞猛地抬头,看向博郡王喊道:“他那般说只是不愿意与那些人家结亲而已……”
“那他可曾这样对你说过?”博郡王直视彤霞
彤霞县主好像顿时失声了一般,原本亮的吓人的眼眸慢慢暗淡下来,他自然与自己这般说过的,早在自己第一次寻着他去那个文会时,他便说过与家中所订之人青梅竹马,感情笃深。
郡王妃见此,叹了声,道:“那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么?既如此,你又何必如此揪扯?想我女儿堂堂县主,什么样的夫婿找不来?”
“是啊,想我堂堂县主,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彤霞苦笑一下,抬头看向郡王妃:“可是那些人都不是我心悦之人,再好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