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慈祥的脸庞说这番话时却带着满面寒霜,目光锐利的直视陆砚,话中警告之意分外明显。
长宁微微一愣,看了眼陆砚,又转头看向曲老夫人,扯了扯唇角道:“还是外婆疼我,我每次归家,娘亲只会教导我让我好好为□□子,看管家宅,只是阿桐笨拙,虽尽力却仍有疏忽,好在夫君宽和,从未与我计较过……今日有了外祖母这番话,夫君定是更不敢了。”
陆砚微微一笑,温声道:“外祖母之言,砚记下了。阿桐性情聪慧,嫁到家中三年有余,砚行军在外,多亏她在家中替我操持一切,这般贤妻,砚定珍视爱重,不敢相负。”
这番表态让曲老夫人身上凌厉的气势收了不少,一旁一直静默的曲家二舅开口笑道:“娘亲这番敲打新上门的新郎君,也不怕吓到阿桐小夫妻。”
长宁连忙拉了拉陆砚的袖脚,转头看向曲二郎道:“问二舅舅、二舅母好,请受阿桐与夫君一拜。”
曲家二舅与生意一道并不精通,但又生性浪荡,房中小妾侍婢一堆,还好眠花宿柳。当年外祖父在时怕他教坏他的两个嫡子,便越过他亲自教养,没几年外祖父去世,两个表哥便又回了二舅舅的院中,这么些年过去了,两个表哥虽然没有二舅舅那么荒唐,但却也是一事无成,外出行商几次不是被骗,就是尽数赔光,于是只能留在阜城帮曲家大表兄管一管外务,巡巡铺子。
二舅母心中十分怨愤,嫌家中不让她的儿子掌管铺席,整日里阴阳怪气的,每每长宁到曲家小住时,更是斤斤计较,言语也多刻薄,因此并不得曲老夫人欢心,因此整日里也不耐烦见她,她比曲家二舅还小上几岁,但面相刻薄,神色郁郁倒显得有几分苍老。
陆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曲家二舅一家人,同时将自己备好的礼物送上,看到曲家二舅母还有一旁的两个儿郎及家眷对他的礼物微微有些不屑的神色,眼眸微垂,有些不想留阿桐在此处了。
长宁一如既往的忽视了二舅母,所以并未太仔细曲何氏的神情,而是略略有些急切的拉着陆砚走到一个年约三十,容貌不凡,形容风流的男人面前,还未开口介绍,陆砚便知这位应该就是长宁口中常说的“小舅舅”。
“小舅舅,我与夫君……”长宁眼神闪着亮光看着眼前的漂亮的男人,还未说话,就被曲家小舅舅拦住了,瞥了眼一旁笑容淡淡如风的陆砚,从袖中摸出一块拳头大小的豆绿把件出来,笑道:“这是你和阿桐成婚时我让人备下的贺礼,只不过那时我还在海上,实在是赶不及,等回来时,你又去了北地,一耽误只能到现在才能送与你们了,样式有些过时了,不过料子不错,雕工也过得去眼,就当时我这个长辈给你们的玩意儿,拿去随便玩儿吧。”
陆砚道谢行礼后,伸手接过,因给的随意,也没有装什么锦盒,满屋子人都看到了这件儿“随便玩玩儿”的玩意儿乃是堪称极品的翡翠龙凤配,虽然只有两块玉佩,没有络子、串珠做配,但那水头盈盈润润的仿若一汪湖水,随时都能溢出来一般的质地皆说明了这对儿配饰绝对价值万金。
陆砚见状,扭头看了眼长宁,只见便是从小就被曲家小舅舅各种宝贝送着的人也面露惊讶之状,当下立刻躬身道:“长辈抬爱,本不该辞,只是这贺礼实在太过贵重,我与阿桐皆受之有愧。”
曲元白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看了眼陆砚,又笑着看向长宁:“只要你们认我这个长辈,便是送什么都不必觉得受之有愧!”
长宁闻言看看向曲元白,见小舅舅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那般潇洒倜傥,不由也弯起了唇角,转头看着陆砚道:“小舅舅这般说了,夫君便收下吧,这本是贺咱们新婚的礼物,一辈子也才收小舅舅这一次,便是贵重也无妨。”
曲元白朗声大笑:“阿桐说的没错,长辈心愿无外乎你们和美,白头一生,能做到也不枉我寻南道子专门刻了这个。”
陆砚看向曲元白,将手中的龙凤配交给身后的阿珍,同时接过阿珍手中的一套书籍道:“我听闻阿桐说小舅舅极其尊崇‘博达’先生,因此寻了一套先生的经典卷册,还请小舅舅莫嫌弃礼轻。”
曲元白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面色大喜,也不顾长幼,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恭敬接过,极其珍视的看了好几眼,激动道:“这礼物简直送的太好了,此去层拨国,有此书籍相伴,再也不会觉得寂寞无趣了。”
“小舅舅又要出海?”长宁当下反应过来,立刻一把拉住他的袖脚,看向他:“何时出发?”
陆砚的目光落在长宁紧抓着银色织锦袖脚的纤白手指上,不由摩挲了下手指,忍住想要将其拉回来的想法,慢慢的将目光移开,落在曲元白手中的书籍上。
曲元白笑呵呵的拍了拍长宁的脑门,笑道:“已经准备好了,等选好了日子便出发……等我归来给阿桐再带些稀奇玩意如何?”
长宁嘟了嘟嘴巴,垂下眼眸道:“我倒更想小舅舅给我带个小舅母回来呢。”
“那可不行!”曲老夫人一直笑呵呵的看着几人,听到阿桐这句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绝对不许那番邦夷人进我曲家,便是做个没有名分的侍婢都不行!”
小剧场:
陆砚:第一次见到土豪中的土豪,心情有些复杂
长宁:为什么?
陆砚:感觉有些受打击,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有钱人
长宁:现在呢?
陆砚:恐怕想寻一件让老婆惊喜的礼物都很难,因为穷
第九十三章
“如何?可打听到什么了?”长宁见香兰进来, 连忙伸手止住了引兰帮自己梳理头发的举动,急切的问道。
香兰是曲氏身边贴身丫鬟的女儿, 性子温吞, 但十分稳当, 因此长宁出嫁前曲氏便让香兰一起跟着过来, 散了家宴,长宁便打发她出去打听些事情,此时见她回来, 当下也不顾的许多, 直接开口说出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小舅舅难不成真的看上了什么夷人?”
香兰神色有些复杂纠结,半响后轻轻点了点头:“听婢子舅母说,好像是五郎君从高丽回来变向老夫人提了此事,老夫人当时就不允。”
“小舅舅居然……”长宁一时有些怔忡, 半响呆呆的不知要说什么好。
香兰见长宁这般,从引兰手中拿过牙梳轻轻梳理着她的长发,轻声道:“年前五郎君好像还把人带了回来, 可是不到一个时辰, 老夫人便命人将那女子撵了出去, 听说那日动静闹得极大,五郎君本来在外与友饮酒,得此消息也是立刻返回……”
长宁感觉的自己像是听到了话本子一般, 连忙问:“那后来呢?那个夷人娘子怎么样了?”
“咱们没有人家的身契, 老夫人慈善,只能将人赶出去……”香兰微微垂眸:“婢子说句不当的话, 那夷人该庆幸遇到的是老夫人这般宽和的人,要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早在家中收拾了。”
长宁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惊惧,抬手拢了拢了自己的衣襟,怔怔的看着妆台上刚刚拆下的珠翠,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陆砚今日家宴,酒喝得有些多,歪靠在榻上静静的看着长宁,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本不在意,可见长宁神情不安,又听得香兰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出去!”
香兰被陆砚突然的冷声呵斥吓了一跳,抬头看向榻边的男人,只见男人眼中寒芒直直射向自己,吓得她手脚发软,连忙诺诺应是,与房中其他丫鬟一起退了下去。
“阿桐……”陆砚见长宁还有些呆愣的坐在妆台前,温柔的唤了一声,见她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向自己,唇角轻轻弯起:“过来,让我抱抱。”
长宁默默的看着他,过了片刻起身走向他,刚到榻边,就被陆砚抱上了榻,裹进了带着几分酒气的温暖怀抱。
“都已经沐浴了,怎的还这么大的酒味?”长宁伸长脖子在他唇鼻前轻轻嗅了嗅,喃喃道:“我使人给你拿口香来。”
陆砚将人牢牢抱在怀中,低头对着她的小嘴巴就是一阵吮吸,直到怀中人软趴趴的偎在他胸膛,才轻笑道:“还嫌弃么?”
长宁似是被酒意沾染,双颊红的妩媚,眼如秋水一般盈盈一汪波光,看的陆砚再次低头含住她的唇,手掌也顺着她的衣襟慢慢探了进去。
长宁身体十分软滑,许是一直用各种花油保养,每每在她身上游走时,陆砚总觉得自己鼻尖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花香,似如现身在百花仙境一般,而身下的长宁就如同那花中仙子一样妖娆、柔媚,美到无法形容,让他欲罢不能……
郎情妾意,又是少年情热,便是陆砚一开始还记得这是在外祖家中需要克制,但见身下美人如玉,面若桃花,更显妩媚风情,那“定”字诀顿时就被火焚烧的一干二净,只管云情雨意,一番情意缠绵。
天色微晓,陆砚便醒了过来,看着怀中娇娇睡得香甜,不由微微一笑,给她拉了拉被角,欲起身去院中练会儿功夫,再去寻曲家大表兄商量一些事情。谁知身子刚动,就被软绵绵的胳膊拦腰抱住,长宁声音还有些迷糊:“夫君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