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将搂在怀中,听到她的话,不由心尖一动:“阿桐果真聪慧,我与你尚未相通,你便知晓我心中打算了。”
长宁本没有听懂他话外的意思,还沉浸在自己聪明的自得中,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带着几分一位的轻笑,才慢慢品出他话中的意思来,当即怒拍他胸口,又羞又恼道:“你真是说话越来越孟浪了!再如此,我便不与你说了!”
陆砚的大掌已经顺着她的里衣,轻轻摩挲着她纤细滑软的腰身,听到她娇羞不已的嗔怪,眼中欲色渐布,不过终究还是顾虑她身体疲累,将手从里衣中抽出,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睡吧,阿桐不管要做什么,这几日都先暂缓一缓,待休息好了再做。大伯父那边我已让玉成去送了拜帖,大后日我们再去拜访,你莫要心急。”
长宁睡了一下午,此时实在不困,听到陆砚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夫君安排就好,这几日我使人将京中备好的礼物收拾好。”
陆砚抱着怀里的人,渐渐觉得酒意有些上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在她发顶吻了吻便闭上了眼睛。
长宁感觉到他的疲惫,当下也收了心神,乖巧的窝在他温软坚实的怀中,闭着眼睛盘算过几日举办酒宴时要准备的事项,却好似被陆砚影响一般,没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醒来时,陆砚早已去了前面衙署,长宁也没有再睡,起床洗漱更衣之后,便开始布置起事情来。
府邸太大,她从京中带来的人实在有限,可因着陆砚此次来江南事务特殊,她并不想寻人侩买些生人进来。沉思了一会儿,坐在书案前修书一封交给阿珍道:“你亲自去一趟陆家,将此信交于大伯母……还有这个拜帖一并送去,虽说夫君昨日已经送了拜帖,但我也应该再送一份才是。”
阿珍将手里昨日清点的账册放到长宁面前,结果她手中的书信、拜帖,应了声便转身出去了。
长宁见阿珍已经出去,又发了会儿呆,低头翻看着阿珍几人连夜清点出来的账册,见上面记得清晰工整,不由点点头,将账册递给银巧道:“这般清晰明了最好,你拿给玉成,他会一一对出这转运使衙门丢失的东西,剩下的夫君自会寻人处置。”
陆砚看着眼前贲静芳一大早就送过来的几大箱文书、清册,漫不经心的从中拿起一本翻了两页,转身道:“贲运判辛苦了。”
贲静芳连忙道:“大人客气了,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陆砚脸上挂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将手里的文书丢在一旁,请贲静芳在椅上落座,慢悠悠道:“春耕已始,贲运判何时有空随本官一并到各州县看看吧。”
贲静芳一愣,扯了扯唇角道:“陆大人挂心政务,下官实在感佩,只是……春耕尚未到时候,需得二月底三月初方才开始。”
“哦?原来是这样。”陆砚声音平平,一点也没有被人挑出错误之后的尴尬。
贲静芳看了眼面色从容的陆砚,只能讪笑着应了一声。
陆砚饮了口茶,感觉到贲静芳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视了好几回,转头看向他,刚好与他有些微乱的目光相对,看的贲静芳面色顿时僵住。
陆砚见他此状,唇角闪过一抹讽笑,稍纵即逝,缓缓开口道:“贲运判在两浙近五年,怕是事务熟练,以后还需你多多忙碌,莫要负了圣上厚恩。”
贲静芳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陆砚话中的意思,迟迟不敢应声。陆砚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道:“钱粮赋税是大事,陆某虽有心但毕竟初初上手,只怕要费些时日,在此期间,贲运判还需尽心尽责,莫要想着偷懒呐。”
玩笑似的语气让贲静芳立刻明白了陆砚话中的意思,立刻笑道:“陆大人哪里话,奉君之命,定会忠君之事,陆大人以后有什么需要下官处理的,尽可交代。”陆砚轻轻应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盏。
贲静芳立刻识趣的起身告辞,见他背影消失不见,陆砚才一点点的沉下脸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案上,唤道:“棋福!”
棋福早就在外候着,听到陆砚的传唤,立刻带着应明进入房内,行礼之后就开始说起昨夜到市舶司与海场码头的所见所闻。
陆砚一边翻着面前箱中的清册,一边听着两人的汇报,面色沉沉看不出想法。
“……三郎君,小的专门问了码头一旁卖茶汤的小哥,他们说确实是三天前两国的船队发生了摩擦,默伽国的一些宝物在此之中碎了,细兰国则觉的自己没有责任不愿承担损失,市舶使孙大人也是从那日到现在一直在处理这桩事,与卫知府所说并无差错。”棋福说罢之后,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陆砚,默默的止住了话头。
一旁的应明是陆砚才从盛阳楼的护院中挑出来的一个精壮小伙,看起来长相憨厚朴实,实则头脑精明,心思细腻。此时听棋福汇报完毕,他才开始说起在市舶司周攀打听到的情况,一样是一切正常。
陆砚心中并无半点惊讶,卫元杰、贲静芳还有那几位长吏以及那些尚未见面的各地方官,皆不是简单之辈,敢将上交税赋少了半数之多,若是没有万全准备,又怎么会敢如此胆大包天。
他将手中的清册丢到一边,示意外面来人将东西抬出去封档后,才看向应明道:“从今日起,海场码头、通河码头每日所经货船的情况都一五一十的给我记下来,别的暂时先不要管了。”
应明点头应是,随后道:“昨日市舶司虽然一切正常,但是晚上回来时,属下听到一个更夫说七日前市舶司的吏房着火了,不过幸亏发现及时,没有人受伤,只是烧掉了一些文册……属下对这场火心中存疑,还请三郎君能让属下使人去查探一番。”
陆砚轻轻摇头:“不必了,这场火定是烧掉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再查也无甚太大意义,你注意好码头的货船便是。”
应明闻言知陆砚心中有打算,便领命告辞。棋福立在一旁,久久不见陆砚吩咐,忍不住抬眼看向他,却见陆砚盯着书案上的一个账册看的认真。
等了许久,才听到陆砚道:“这是娘子昨日命人清点的物事,你去贲运判那里寻到这转运司最早的档本,一一对对,将缺漏的记下来,便去知府衙门报官吧。”
“夫君几年前所到陆家,是在钱塘城中还是城外?”长宁放下手中的窗帘,看着与她同坐车内的陆砚,好奇问道。
陆砚看着她开心娇俏的模样,笑道:“是城外,那年我是先去了舒家书院寻得祖父之后,才被他带到山下的舒宅……倒是不知城内也有宅院。”
“嗯,有呢。”长宁再次卷起了窗帘,兴奋不已的拉着陆砚的手,指着外面道:“看!那处街道内拐便是我家的宅院了,虽没有大城山下的舒宅占地大,却也是一处精致的院落。原本大伯知晓我与你要来钱塘时,曾说让我们二人住这里呢,只不过后来因着想到你办公不方便,便婉拒了。”
陆砚紧靠着她顺着她的手向外看去,浅笑道:“阿桐当初是住在这里,还是城外?”
长宁转回头看着他:“都曾住过,不过城外住的时候多些,十岁以后,便常在城外住了。”
陆砚看了眼窗外将要路过的舒宅,温柔的目光落在长宁身上,道:“我很想看看阿桐幼时住过的地方,阿桐改日可否带我来看看?”
长宁立刻点头:“好呀,我的院中还种着许多花草呢,再过一两月正是百花盛开季节,到时我们便在此住上一段时间。”
见她眼睛发亮,满是自得的样子,陆砚只觉得心中温软,抬手抚了下她的鬓发,低低应了下来。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很快便到了舒家书院所在的大城山下,江南书香世家的舒家祖宅便就在此。
离京三年有余,可当从马车看到门前的景色还是让长宁心中涌出一阵感叹。车马驶进了门屋,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一个温和舒朗的声音:“阿桐可是归家了!”
长宁抚着陆砚的手,闻声立刻抬头看去,只见大堂兄舒孟骅(hua)正从门前向他们迎来。
长宁脸上顿时笑开,晃了晃陆砚的胳膊,快步上前:“堂兄……”话音刚毕,尾音便带上一丝丝哽咽。
舒孟骅看着眼前一别三年的堂妹,不由也是轻叹一声:“父亲知晓你们要到江南,便日日期盼,今日终于到了,父亲也算是放心了。”
长宁不停的点头,看着身边的陆砚对舒孟骅道:“这是我夫君……”
“我知晓,与执玉一别经年,没想到居然会有此缘分。”舒孟骅笑看着眼前两人,开了句玩笑。
陆砚上前施了一礼:“砚亦未想到,与英奕再会面时,还要称一声内兄安好。”
舒孟骅当即大笑,带着两人前往待客前堂。一路上长宁不停的询问伯父、伯母、堂嫂、堂姐的情况,急切的心情让舒孟骅与陆砚都有些想笑,但还是一一耐心答道:“父母身体都好,大娘今日也到了,也在前堂等着你呢,还有几个孩子都等着他们的小姑姑呢,阿桐也莫要急,片刻便就能见了。”
舒修生是舒晏清的长子,从小博闻广记,学问满腹,及冠之年连中三元,在平帝九年高中状元,因此舒家父子两状元更是被天下人钦佩。然而舒修生除了学问做文章之外,其他事务却是一片懵懂,入仕六年,别说朝中风向变幻,就连基础的人际交往他都应付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