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赵由之撩开帘子,柔声道:“婷儿,不许与你师哥这般说话!”
“丞相大人,您这是?”因为赵由之穿着官服,子归便规规矩矩的叫了丞相,没敢撒欢叫姑父。
“提亲!”赵由之温柔的看着子归,淡声道。
啧啧啧!
“姑父,您这是要寻觅第二春呐,您就不怕我姑姑弄死您?”子归正经不过三秒钟。
赵聘婷摇头冷笑:“上赶着送死的!”
“子归,你这张嘴便乱说的毛病,要何时才改?”
天啦!
子归与墨儿互看一眼,而后子归泥鳅一般的滑进马车,却见子衿淡笑着坐在马车里,眸色蔼蔼的看着他。
因为是在宫外,子衿未曾穿繁复的宫装,只一身简单的淡蓝色罗衫,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端庄的坐着,看着子归笑。
“母亲,您与姑父同乘一辆马车而来,难道就不怕我父皇那千年醋缸精掀了您的药圃?”子归这般说着,可脸上却十足的幸灾乐祸。
“你呀,若是你父皇在,你又该受罚,十八了,还吊儿郎当,你父皇十八岁时,已是镇守一方的将领,是北征军的军魂。”子衿伸出食指点了点子归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子归不以为意:“孩儿我也是弟弟妹妹心中的灵魂人物,不信您问墨儿!”
子衿撩开帘子,对墨儿招手:“墨儿,这一路让你受累了!”
墨儿妖媚的眼波流转,上了马车之后,便用淡淡轻愁的语气道:“皇后娘娘客气了,墨儿倒是不辛苦,就是可怜了人家净初姑娘,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被殿下一番搅和,现在都变成碎叶城的负心女了。”
“墨儿,是不是兄弟?”子归怒。
“自然是的!”墨儿淡笑:“关键时刻,就是要插兄弟两肋全是刀!”
呃!
没想到玩鹰的被鹰啄了眼,子归心里那个气啊,可他好歹也是崇睿的儿子,当着他母亲的面,他也不好收拾墨儿,只是在心里想:“不给小爷我等着,我送你一份大礼。”
子衿早已习惯他二人斗嘴,柔声对聘婷说:“婷儿,直接去定北侯府!”
“诺!”赵聘婷一夹马腹,马儿得得得便往定北侯府走去。
马车上不时传来赵由之爽朗的大笑,还有子归与墨儿斗嘴的声音,倒是子衿,像个局外人一般,看他俩斗嘴。
“皇后娘娘,您是来抓我们回去的么?”这是墨儿比较关心的问题,他可不想回家带孩子!
“嗯,算是吧!”子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什么算是?
这个回答子归与墨儿自然是不满意的。
“我与表哥此次前来,是来提亲的?”子衿淡笑着看子归又看墨儿。
墨儿勾唇坏笑,子归默!
“母亲,您不是给我提亲来了吧?”
嗯?
见子归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子衿放下书,淡声道:“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也求人家嫁你了,还要怎样?”
求亲?
墨儿心中的八卦魂被勾起来,他危襟正坐,挑眉八卦:“子归,你什么时候求亲的,说来与我听听?”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提着刀,拿着麻绳,将你从你家偷出来,绑上……”
子归的话被墨儿打断,他冷冷的剜了子归一眼:“再胡说八道,我还有好些事没与皇后娘娘说呢!”
只有在这个时候,墨儿才有了几分墨影的影子,平日里便活脱脱是晓芳的翻版,八卦又热血。
子归撩开帘子飞身上马,搂住聘婷的腰道:“婷儿这些日子可想打人?”
想!
聘婷回答得斩钉截铁!
子归便对聘婷耳语了几句,两人话未说完,墨儿已经从里面冲出来,提着子归的衣领便往侯府飞去。
“那是我的女人,下次你再敢与她这般亲近,我便告诉净初姑娘,你是何等的卑鄙无耻!”
其实,不必墨儿说,适才子归搂聘婷腰的那个画面,已经深深的映在净初的脑子里。
她站在买菜的大婶的摊位后,一双大眼睛里浸满了泪水,可她硬生生的抬头仰望天空,逼着自己将泪水逼回去。
“混蛋!混蛋!混蛋!”净初将已经被她扯得只剩菜帮子的白菜还给卖菜的大婶,而后朝着侯府飞掠而去。
卖菜大婶看着那只有菜帮子的菜,心里哀嚎,这的是有多大的仇,竟将老娘的菜叶子全都掐光光。
子衿等人到达侯府后,魂归便苦着脸走出来,伸手便拍了子归后脑勺一记:“你说你个废物点心,你都干了啥,我家陈芝麻都离家出走了。”
“为何离家出走?”子归关切的问。
聘婷从马上翻身下来:“我想我知道!”
“说!”子归知道聘婷的目的,也不与她废话,便捡着要紧的问。
“就在你掐着我的腰与我耳语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漂亮姑娘,掐着卖菜大娘的白菜,掐完一颗,又掐一颗,掐完一颗,又掐一颗……”
子归跺脚:“赵聘婷,我哪里得罪你们了,今日你们联起手来整我。”
“舅父,净初往哪里跑了?”子归现在没时间与他们算账,慢慢来,不急!
魂归指着城南方向:“追不回来,老子便将她嫁给村东头二傻子!”
“魂归大哥当真舍得见净初嫁给一个大傻子?”子归走后,子衿撩开帘子从马车上走下来。
嘶!
魂归围着子衿转了两圈:“你这女妖精,怎么都不带老的?”
“你的意思是说,老娘很老咯?”迎接魂归的,自然是一鞋拔子。
完了完了,又打翻醋坛子了!
魂归陪着笑脸将鞋拔子捡回去,给谷亦荀穿好:“你也不老,你也是个女妖精。”
“滚!”谷亦荀言简意赅。
“嫂子!”多年不见,他们相处还是这般欢乐,真好!
谷亦荀走过来,握着子衿的手便往内堂走,留下魂归与赵由之大眼瞪小眼:“我说老赵啊,你那闺女这么彪悍,你能压得住么?”
赵由之淡淡的睨了正打得火热的墨儿与聘婷,一脸超凡脱俗的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管他们!”
于是,那两人便在侯府拆房子,魂归对管家说:“你将账务记好,这是赵丞相的女儿与女婿打架,稍后找赵丞相拿银子便成。”
“得嘞!”管家随手抄起一个小本,拿起一只小小狼毫,在舌尖点了几下,便开始记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没少跟着魂归讹银子。
城南。
净初背着包袱一路抹着眼泪怒骂:“混蛋,去死,去死!”
走一路,净初就扯了一地的菜叶子。
子归这一路上便追着菜叶子赶到城南,刚好见净初从一个菜贩子那里捡了一颗大白菜,丢了一块碎银子给菜贩子,又接着扯菜叶子。
“初儿?”子归走上前来,也不敢去搂净初的肩膀,就这样微笑的看着她。
净初一见他,便将青菜怼到子归脸上去:“谁许你跟来的,滚!”
“你撒了一路的菜叶子,不就是为了让我赶上来么?”子归意有所指的看着那一地的白菜叶子。
净初拧眉,将青菜往子归怀里一放,厉声说:“不许你再跟着我,再跟着我抓你下大狱。”
“我是太子,你是郡主,即便你是这碎叶城的地头蛇,你也压不过我这强龙,乖乖听话,我母亲来了,说是想你得紧,你赶紧与我回去。”
当年慕子衿赐净初净初郡主封号,支持她全权管理碎叶城,净初对子衿感激不尽,心想:“若是姑母觉得我任性,不让……我呸,不让便不让,我不稀罕他,但是姑母来了,我若是不回去,显得没有家教,原本家教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净初将包袱往肩上一垮,便转身往侯府方向走去。
子归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追着净初而去。
为了面子,净初翻墙进了院子,为了保住她的面子,子归也假意不知,配合的沮丧的从正门走了进去。
子归一进门,谷亦荀便走上前来,关切的问:“没拦下初儿?”
“回舅母的话,初儿压根就没在城南!”子归将那种沮丧演得活灵活现。
“夫人,夫人,郡主在房里生闷气,锁着门,谁也不见!”玲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谷亦荀说。
谷亦荀叹息:“让你见笑了,这孩子脾气大得很!”
“哪会,敢于扛下碎叶城大业的奇女子,若不是真被子归气得够呛,净初也不至于这般生气,既是我儿子闯的货,那便由我这个母亲去解开他二人的心结吧!”
子衿说罢,便站起身来。
“你就不要惯着她了,你是长辈,又是皇后,哪能一直这般迁就她?”谷亦荀不赞成的说道。
“嫂子这话可就见外了,她还是个孩子,子归胡闹,你们没怪他,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净初最是听我话,这些年书信往来,我能感觉到这孩子品性好,若不是子归惹怒了她,她何至于气成这样,我的儿媳妇儿,我自然是要多疼爱些的。”
“你就惯着她吧!”
谷亦荀无语了,当年净初修书子衿,说要管理碎叶城,子衿便真的给了她莫大的权利,封郡主,给权利,还特地派人过来手把手教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