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晓芳反应,一团黑影已然追着芷水一行人的方向而去。
“王妃,奴婢该死!”榕榕见自己烫伤子衿,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既是该死,那便自去杂役房领罪吧!”
子衿淡淡的开口,卢嬷嬷与晓芳俱是一震,心里不由得同时生出想法,王妃今日是怎么了?
榕榕似乎也没想到子衿会真的罚她,可她素来规矩,子衿既说了要罚她,她也不敢滞留,自己去了杂役房。
待榕榕离去后,子衿方才开口,“晓芳,影卫去了,对么?你去告诉他,把误杀做足了。”
晓芳见子衿面色凝重,心知事态危急,不便多言,飞身离去。
卢嬷嬷扶着子衿坐下,一边替子衿查看伤口,一边担忧的说,“这时去狙杀那內侍,还有用么?”
“有用,他不会与芷水说这些事,只要他未进皇城,便不必担心他能泄露秘密。”子衿秀眉轻蹙,此时才觉察到火烧般的疼痛。
“可李妃既然能探一次,定然会探第二次……”
“下次,让晓芳易容成奴儿的样子,且先瞒过去再说。”
“王妃,您的伤……”卢嬷嬷终是不忍,咬牙说,“奴婢去给您找大夫。”
“别,如今不宜有任何风吹草动,李妃能派遣如此多人蛰伏在各个王公大臣身边,心思定然细腻,我们周围,不知还有多少眼睛盯着,这时候切不可轻举妄动,你吩咐府上的人,把嘴闭好,否则不光王府,他们的九族也难逃厄运。”
“是!”卢嬷嬷领命而去。
“小姐,您……”
“别吵,让我静静!”
原本子衿便觉得二公主忽然造访,大有文章,子衿原本以为她只是被李妃怂恿,把內侍带进来摸底,却忽略了奴儿。
若是侍卫未能截杀那內侍……
子衿不敢想,若是那人回到皇城,崇睿将面临多大的危险。
想到自己大意,让崇睿置身险境,子衿便觉得心有愧疚,可如今,只能祈祷晓芳他们能成功狙杀那內侍。
日暮西沉。
经过两个时辰的苦等,晓芳终于回来。
茴香正与子衿抹药,见晓芳回来,子衿顾不得其他,起身时甚至打翻药碗她也不管,激动的握住晓芳的手腕,“怎么样?截住了么?”
晓芳招呼茴香,“给我来杯茶!”
子衿着急,自己走过去拿了茶盏倒水给她。待晓芳缓过神来,子衿继续追问,“成了么?”
“成了,可那厮功夫奇高,墨影大哥找的人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最后还是我跟墨影大哥悄然出手,解决了他。”
“你们可想好了理由?”
“理由很充分,醉汉撞了公主的马车,公主勃然大怒,醉汉调戏公主,公主內侍意外被杀。”
听得晓芳的话,子衿不由得担忧,“那李妃并非善类,她手下的人什么本事,她自是十分清楚,一个醉汉,没有说服力。”
“无妨,我与黑影大哥出手,就算她身边的小宫女也看不出来,她们只会以为那內侍脚滑,不小心摔倒,撞到了旁边卖鱼的大叔的刀上,大庭广众的,人证物证具有。不怕她查。”
听见晓芳这般说,子衿总算松了一口气,可那股气一松下来,子衿竟站立不住,她只觉天旋地转,然后便一头栽倒下去。
幸亏晓芳机灵,若不然,子衿便会直接栽倒在地上。
“茴香,去寻大夫。”
卢嬷嬷见子衿晕倒,急得失声大喊。
茴香二话不说,,提着裙摆便飞奔出门,刚走到门口,就撞进迎面而来的刚哲怀里。
刚哲眉头一蹙,提着茴香衣领,便将她从怀里拉出来。
“王爷,小姐晕倒了。”见到崇睿,茴香的眼泪哗啦啦的便流了下来。
崇睿听闻子衿晕倒,丢下一句话,让刚哲去寻大夫,自己便飞快的往清风阁跑去。
走到九曲回廊上,刚好见晓芳搂着子衿往清风阁走。
晓芳只感觉到一阵疾风,手里的子衿便已然脱手到了崇睿怀里。
崇睿打横将子衿抱了起来,“她怎样?”
“王爷……”听到崇睿是声音,累极的子衿拼命睁开眼,“她们是不是去找大夫了,赶紧将人找回来,不能去找大夫,要快。”
说完,子衿再次坠入黑暗。
子衿的话,让崇睿蹙眉,他不知子衿何意。
可晓芳却如一阵疾风,翩若惊鸿的飞掠出去。
崇睿不言,带着子衿飞快的回到清风阁,并命人看守大门,不许任何人靠近清风阁。
“我不在府中,可是发生了何事,嬷嬷?”从子衿跟晓芳紧张的情绪来看,崇睿推断,府中必然有大事发生。
卢嬷嬷将事情的始末跟崇睿说了一遍,崇睿的眸子一紧,不知晓芳能否将刚哲拦下来。
茴香见子衿晕倒,一直不见醒来,心疼得直哭。
“刚哲大哥,不能进医寮,切记切记!”
刚哲走到离医寮不足一百步处,忽然感觉一阵疾风吹过,然后耳边就传来晓芳的声音。
刚哲脚步未停。路过医寮时未作停留,而是走到前边一家酒馆,买了一壶好酒,点了几个小菜,让人打包折回王府。
拦截下刚哲之后,晓芳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清风阁。
不多时,刚哲也提着篮子回来。
茴香见刚哲未曾带着大夫出现,哭得更加凶猛,“你们何故如此对待我家小姐,为了睿王府,她几次三番出生入死,王爷,您救救小姐吧?”
晓芳见崇睿心情烦郁,担心茴香触怒他,把茴香拉过来解释道,“是王妃不让寻大夫的,今日李妃刚刚派人来王府打探虚实,就立刻被人杀死在街头,李妃定然疑心跟王府有关,她一定会派人守着王府,若有大夫出现,哪怕没有证据,李妃也会在陛下面前中伤王爷,这会让王爷很被动。”
“可……可我家小姐怎么办?”茴香与子衿主仆情深。见子衿一直未醒,急得眼泪直打转。
沉默……
偌大的王府,除了子衿,没有人懂得医术,谁也不知该怎么办。
茴香心知自己是多此一问,抹着泪花儿拿药继续给子衿擦手上的烫伤。
崇睿这才注意,子衿的手受伤了。
“怎么回事?”崇睿的眸光一沉,冷冽的眼神直指晓芳。
晓芳自知没有保护好子衿,低着头不敢作声。
卢嬷嬷见崇睿动怒,主动帮晓芳说情,将榕榕烫伤子衿,被子衿罚到杂役房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卢嬷嬷的讲诉,崇睿的眸色更是黑沉得吓人。
这时,刚哲走进来,在崇睿耳边说,“黑影来报,李氏派了三拨人在王府各个门口监视,问你是否要做掉他们。”
“不,让他们监视,吩咐他们小心着点,李妃若是不能探明白,我这王府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崇睿知道,李妃对他已然起了杀心,若是再让她的人死在崇睿身边,只怕她再不会放过崇睿。
刚哲睨了躺在榻上的子衿一眼,淡淡的说,“这女子,确实不容小觑。”
今天若不是子衿机敏,那內侍将奴儿的消息带回去,那他们假扮奴儿传递消息的事情便会败露,明日早朝,崇睿定然会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问罪。
崇睿眸色深深的看向子衿,慕子衿越是不予余力的帮他,他愈发觉得她有所图。
可,她图的是什么?
她处处留心算计皇后,对李妃也是处处算计,由此可见,她不是这两方的人。
可她会是二哥的人么?
崇睿不得而知。
亦或者,真如晓芳所言,她只是……
崇睿的目光停留在子衿的头顶,那刺眼的白玉簪子,居然不见了!
崇睿的眼神暗了暗,独自离开了房间,负手而立,站在外面的露台上。
翌日清晨。
温暖的春光洒满的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子衿安静的躺在榻上,呼吸平稳,面色如常。
崇睿坐在榻前,一夜未曾合眼!
忽然,子衿浓密的睫毛动了动。
崇睿精神一震,轻轻的摇晃子衿的肩膀:“慕子衿,醒来!”
听到崇睿清冷的声音,子衿缓缓睁开眼,昏睡了一夜,她的嗓子干得难受,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暗哑,“王爷,可有露陷?”
崇睿的瞳孔骤然缩紧,一股无名怒火席卷而来。
“慕子衿,你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呃!
子衿虚弱的看向崇睿,不明所以。
“是你主动撞上榕榕的吧?”崇睿凉声质问子衿。
子衿咬了咬下唇,默默点头,承认了一切。
“因为子衿不知那些影卫的身份是否能暴露,可当时情况危急,也找不到理由支走她,所以……”
“你……”她明明是为自己好,崇睿能说什么?
“我不知你有何目的,但是本王今日便与你承诺,只要你助我成功,本王可答应你一件不伤国体的事。”
子衿愣住,他看出来了么?
子衿开口,可未曾说话,就被崇睿冷冷打断,“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王爷请说。”
“不许以命相博……我不想欠你人情。”听到前半句,子衿心里不是不窃喜的,她以为崇睿是有一点在乎她的,可还来不及高兴,便被无情的打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