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智狠狠的踢了一脚地上的风雪,“那小子最好祈祷三嫂无事,不然我废了他!”
“八皇子,你让人去看好那人,让人死盯着他,还有,今夜王妃出事,皇后的人定然会以此大做文章,我们都得打好精神,保证不要出乱子。”刚哲忽然靠近崇智,并小声说。
“你是说……”崇智讶异的看向刚哲,心里有些后怕。
刚哲谨慎的环顾四周,并点头说,“现在任何一点可能都会将我们推上风口浪尖,不得不防!”
“好,我这就去办!”崇智听刚哲这么一说,便立即意识到今夜可能不寻常。
崇智心里有了顾虑,便不放心让别人去盯那小兵,他自己便加了件军士穿的袄子,躲在军帐外,观察那小兵的情况。
崇智等了大半夜没见任何异常,不由得有些困顿,忽然,他听到寂静的暗夜中,有人踏着积雪而来。
那人十分谨慎,踩踏的时候,分明十分小心,可大概因为功夫不高,所以下脚时,不免声音有些大。
崇智狠狠的捏了自己的腿根一记,逼着自己清醒过来,屏息以待的等着那人进病帐。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个身量中等的男子走进病帐,显然他也是害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将帽檐拉得很低,脖子上还围着一块青色的麻布,一并将他的口鼻也蒙住,只留下一双精光的眼眸。
他小心的行走在那些病人之间,并未惊动任何人,直到走到那小兵的病榻前,他才停了下来。
“张小六,醒醒?”他推了推那小孩,小孩虽然被子衿与青山抢救回了性命,可还是十分虚弱。
见那人出现,他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棉被,似乎很惧怕那人。
“你姐姐和你母亲已经给你放了,但是你得记住,若是明天睿王妃没染上病,你得再努努力,不然……”那人冷森森的笑了一下,然后悄然退出大帐。
崇智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克制住想要杀人的念头。
他正要跟上去,却听到身边有人说,“殿下去处理那小兵,告诉他,他的家人,睿王殿下会救,那人交给属下处理!”
崇智是见识过崇睿身边影卫的能力的,所以他继续缩回去藏好。将那人留给黄影处理去了。
黄影跟着那人一路回到他的军帐,只听那军帐里有人骂骂咧咧的说,“唐阿蒙,你她娘的大半夜不睡觉,撒癔症么?”
那人呵呵傻笑,“这不,今日吃多了些,见谅见谅!”
他快速的除去伪装,黄影这才看清楚,并将此人记下来,打算汇报刚哲。
这厢,崇智溜进病帐,再次将那叫张小六的病患摇醒,“可认得本王?”
崇智见他张开眼看了自己一眼,立刻摆起王爷的架势,那张小六见崇智过来,吓得浑身发抖,想说话可却实在没有力气。
崇智并未同情他,他冷冷的睨了张小六一眼说,“是我三哥仁厚,若是我的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这等小人,我三哥让我告诉你,你的父母家人,我三哥会设法帮你找到,你若有幸活下来,便不要再作恶,若不然,我三哥定不会饶过你!”
张小六眼角留下一串难堪的眼泪,他虽口不能言,可心里却十分清楚,他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恶的孽事。
崇智见他不说话,便烦郁的说,“听到便点头,我嫂嫂心善,若是她没被你传染,她明日定会来看你,你若在再对我嫂嫂作恶,我便将你母亲与姐姐放到巡防营里来,让你看着她们被辱没致死!”
张小六听了崇智的话,连忙点头。
崇智这才满意,淡淡的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便应当知道,我嫂嫂那般好的女子,简直是菩萨在世,她最是见不得年纪稍小的人受磨难,你若是还有点良知的话,便赶紧好起来,赎清你一生的罪孽!”
崇智说完,便离开了病帐。
翌日清晨。
刚哲与崇智眼睁睁看着子衿休息的军帐,等着清虚老人或者青山老人撩开布帘,告诉他们一声,看看慕子衿到底有没有事。
等了许久之后,崇智便耐不住了,他对刚哲说,“刚大哥,我们进去吧,反正有那俩老头子在,我们也不算僭越。”
刚哲心里也急,也不顾不得许多,点了点头,便往军帐走去。
就在他们想伸手撩开布帘的时候,布帘却从里面被人打开,接着便露出一张清丽嫣然的小脸,虽然脸色还稍显苍白,但至少没有如同那些发病的人一般。
刚哲与崇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三嫂,你没事对么?”崇智冲上前去,仔细的查看子衿的脸蛋,看有没有瘀斑之类。
子衿温柔一笑,淡淡的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崇智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子衿,却发现不妥,只能转身给刚哲来了一个熊抱,刚哲先是僵硬了下,然后也笑逐颜开,破天荒的回抱了崇智一下。
子衿没事,这对他对崇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子衿摇头,温柔的说,“还没吃早点吧,赶快来吃些东西,你们俩这都熬了一夜吧!”
听了子衿的话,崇智与刚哲才意识到,刚才他们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崇智还好,他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可刚哲却跟吃了苍蝇似的,心里愤恨的想,待回去睿王府。定要狠狠的在茴香身上蹭香些。
两人别别扭扭的跟着子衿一起吃早点去了。
子衿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伙房,那些士兵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对他们而言,子衿便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只要子衿活着,他们便有希望。
那些昨夜在军营偷偷流传开来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那名名叫唐阿蒙的士兵见子衿完好无损的站在粥铺前面施粥,气得咬牙切牙,他没想到,这么直接的接触,都能让慕子衿躲过一劫。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子衿,冷笑着等待张小六给他带来好消息。
不得不说,作为慕家的女子,慕良辰也是及其聪明的,她十分懂得子衿的心理,知道子衿即便知道那小兵故意对她出手,可她还是忍不下心不管不顾。
这不,发完药膳之后,子衿有匆忙赶去病帐,说要与清虚老人一起医治那些病人。
可她刚进去,便被青山老人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清虚说了,你手上有伤。让你回去你的军帐好好看书,寻找医治的方法,这边有我与他守着,你大可放心。”
这估计是青山老人此生,最听清虚老人的话的一次。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嘀咕,“老子发现最近脾气越发好了,待此事结束后,老子便回青峰山,打死都不再下山,忒累!”
那唐阿蒙一直跟着子衿,发现子衿再也无法靠近军帐,他气得抓心抓肺,却无计可施。
无奈之下,唐阿蒙只得去到军营的西北角,吹了一记口哨,然后便静静的等着。
不多时,便有一只白色的信鸽朝他飞来,他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跟着他,他这才放心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放到信鸽的腿上,然后放飞信鸽。
黄影追着信鸽而去。在密林中将信鸽拦了下来,他拎着鸽子,将信取出来看,却发现上面只有几个字,“慕氏无恙,求另计!”
没有任何标志,这张纸条,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黄影思量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将信鸽放生,起码这样不会打草惊蛇,那只信鸽飞走后,黄影便招来他们驯化的信鸽,快速的写下情报,送回睿王府。
翌日,睿王府。
成功在军营里躲过一劫的慕子衿,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再次成为京城流言的中心。
大早上,睿王府门前便聚集了许多民众,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扫帚,还有的拿着棍棒,更有甚者,有人还拿着烂菜叶。
何管家见阵仗越来越大。不得已只得跑去琅琊阁见了崇睿,“王爷,王府外面围着许多人,他们说……”
对于子衿被流言中伤,何管家却是无感,毕竟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抢夺了属于他家小姐的一切。
崇睿听后,却淡淡的,凉声说,“他们说,本王的王妃一个女子去军营,辱没了大月的军魂,惹来无数英烈的不满,所以,他们才降罪锦州巡防营,是么?”
崇睿的手里,赫然拿着这条关于子衿流言的情报。
“这……这……这……”
何管家吞吞吐吐的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崇睿不耐烦的挥手,“你先退下,我马上去处理。”
崇睿淡淡的对守在一旁的唐宝说,“打水来,替本王净面!”
“诺!”唐宝听后。连忙去取热水。
崇睿换上一套崭新的深蓝色长袍,这件衣服的袖口上,有子衿一针一线缝制的白色云纹,这是子衿前些日子刚给他缝制的心新衣,他一直都没舍得穿,可今日,他却将这件衣服穿上,带着坚定的信念,就好像子衿在陪着他,一起打这场硬仗。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唐宝给崇睿拿了一件同色的狐裘披风给崇睿披上,崇睿这才领着唐宝往大门走去。
崇睿长相原本就俊美无俦,加上不苟言笑的冷厉气质,穿着这般深沉的颜色,让他看上去更加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