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孙家出了这等祸事。吸引了百姓的注意,关于我和公孙晧之间的事情反倒鲜少有人说了。
阿娘见此,特意将我放了出来,我开始正常招待客人。
没想被放出来第一个招待的客人,又是那群番邦人。
他们对我上次的表现很满意,跟阿娘说我识趣懂礼,也不乱说话,一见我牌子被拿出来了,就点了我去。
我听阿娘说的那些夸赞,心里不以为然,这群番邦人其实更看重的是我听不懂番邦语吧。
只有听不懂,才不会泄露出他们的秘密,而虞美人四个姑娘中,因为番邦人来了有一段时间,都会听懂一两句,甚至是说上一两句番邦语了。
“听说十日后那位战神五皇子就要回来了,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一个番邦人用番邦语交流道。
“没有,那边的人说埋伏在官道上守了四天。都没看见任何一个大型马车经过。”
“那你会不会是得来的消息有误,那位战神没做马车,而是骑了一匹马就回来了?”
“你傻啊,现在各国都在盯着他,这么多的人要他的命,他敢一个人回来了吗?再说了,战神的外貌如此明显,走在官道上一定会给百姓认出来,他可能是走野路了。”
“野路埋伏的比官道更多,可能他还没回来,就在路上被人杀死了,我收到消息,就连大越的皇宫中都有人要买他的命!”
我心重重一跳,手捏紧着杯子强压下心中惊骇的思绪。
大越皇宫里,有人要杀夏侯冽……
会是谁看夏侯冽不顺眼,总不会是皇上,难道是三皇子?
四年前我听到过把夏侯冽贬到边疆去有三皇子的手笔,难道这次是三皇子要杀夏侯冽?
我心里惊疑一片,面上却淡定从容。
番邦人又说:“即使在路上没有埋伏成功,那十日后的那场接风宴,就是战神的死期!”
我手轻轻一颤,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给夏侯冽!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像是近来的天空,忽而飘雪忽而晴天。
“小姐,要不要我——”温明犹豫地看着我,我对他摇了摇头。
我穿着一席翩翩白衣,头发特意梳成了惊鸪髻,额间那抹红艳的花钿就像一朵怒放的红莲,衬得我缥缈似是天上仙女。
我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马车,与心情雀跃的其他三位姑娘,平静地进入了接风宴。
夏侯冽身穿盔甲,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宴会上,我瞅见他盔甲上的一块甲片还是暗红色的,就像是血液凝固了好久那种暗红色。
整个接风宴气氛一片肃杀,晋州的各地豪门望族对视了一眼,纷纷开口调节气氛。
公孙颖拍了拍手。接风宴正式开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我站在最后面,随着伴奏,一群乐者缓缓吟唱出五皇子补齐的有名残诗。
舞者缓缓而来,脚踩莲步,手中的长袖挥舞,身姿摇曳,露出美人曼妙的蛮腰和成熟动人的风韵。
我从中看见了秋月,她同样穿着一袭白衣,脸上的喜悦很明显。
她看着夏侯冽的目光灼灼生辉,我的眼睛不由一阵刺痛,那眼神是那么的单纯真挚,又是那么的浓烈……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声音越来越高,舞者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仿佛是要乘着那迎面而来的风冲着天上天宫而去!
我分心二用,一头在唱歌,另一头就观察着四周。
六号说过,这个宴会上公孙颖一定要把我抓进牢里。
我猜不到她会用什么办法,一切只能小心谨慎,还有夏侯冽……那群番邦人到底要用何种方式去刺杀他……
舞者旋转着身姿就像乳燕一般,一步步地向夏侯冽靠近,其中一位舞者更是大胆的身子一跃,跳到了酒桌之上。
美人仰腰弯下,莹润洁白的小脸正正地看向夏侯冽,眼底全是炙热爱慕。
忽然,就在某一个瞬间,那群舞者中飞出了一位舞女,手上握着寒光凛凛的匕首,冲着夏侯冽刺去!
场上突然有些混乱,所有音弦全都停下,有的客人更是害怕地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
我赶紧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看向夏侯冽那边。
“砰!”匕首被夏侯冽两只手掐住了,舞者狠戾地盯着夏侯冽,另一只手甩出了几根发黑的小针,射向夏侯冽的面容!
夏侯冽一个弯身,躲过了小针的攻击,“砰!”舞者二击不中,毫不气馁地继续发动攻击,但我这个旁观者却能感觉到,这个舞者的气势已经在逐渐减弱了。
就像大战那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舞者越来越弱势,眼看就要被夏侯冽擒住时,那早先倒在桌上的美人忽然直起身子,射出一把匕首朝夏侯冽的后背飞去!
“小心!”我眼睛瞪大地喊道。
夏侯冽似是早有预感,险而又险地偏了偏身子,让这把匕首擦着盔甲而过。
“叮!”地一声,我吓得浑身直抖,眼睛往左瞄了瞄。一把震颤不已的匕首就插在我旁边的木桌上。
刚刚……就差这么一点……
我脑海里有抹灵光一闪而过,赶紧用手狠狠拍了自己几巴掌恢复丝清明,把插在木桌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周遭一片混乱,一位舞者见夏侯冽被另一位舞者缠住,就倒头去杀其他宾客,所有人都急于奔命,我这行为竟然没引起别人注意。
“砰!”一名舞者当场被夏侯冽杀死在原地,另一名舞者想要逃走,却被夏侯冽一直纠缠。
我就躲在木桌那边,看着他们高手过招拳拳到肉,比前世那些武打片看的要过瘾多了!
舞者见逃脱不了,脸上神情一狠,直接咬舌自尽了。
一场暴乱就此被镇压下来。
夏侯冽盔甲上的红色更加多了,就连脸上也被溅到了一丝鲜血,整个人看着就像杀气腾腾的死神。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被他注视到的人被震慑在当场,不敢出声。
夏侯冽还未开口,另一边回过神来的公孙颖忽然尖叫道:“不能把宾客放出去。赶紧把那些逃出去的宾客抓回来,那些人里面一定有刺杀者的同党!”
我赞赏地看了公孙颖一眼,这女人难得智商上线了一回。
哪知下一秒公孙颖看向我阴狠道:“还有场上的宾客,所有人都不准走,不知是不是有敌人潜伏在你们这些人当中。”
“尤其是舞者吟唱者这群人,今天的刺杀就出现在舞者身上,与她们相关的人都很有嫌疑!”
我心一凛,微微沉了沉脸,公孙颖的目的,达到了。
公孙颖的目的是把我关进地牢里,不管她会怎么做,今天这场刺杀,也算是歪打正着给了她一个关明正大押送我进去的机会。
果然,公孙颖非常雷厉风行的报了官府,不顾晋州望门豪族的反对,今天所有参加宴会上的人全都被士兵押去了牢里。
就连公孙颖也不例外,她昂着头一脸骄傲地走入地牢,经过我身边时,眼睛斜倪着我,眼神是说不出的骄傲快意!
夏侯冽沉默地看着公孙颖所有行动,站在她身后就像是一块坚硬巨大的磐石,给公孙颖默默撑腰。
也是因为夏侯冽的沉默,才让公孙颖越发嚣张了起来。
我被一群士兵押入牢中,经过夏侯冽身边时,他偏了偏,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就跟平常时看我的眼神那样。
我心里忽然有种安定感,坚信夏侯冽一定会救我出去的,我知道他太多事情,如果不救我,他就会趁我被押在地牢的时候——
杀死我!
我忽然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就是媚烟?”一位狱卒过来送饭,看了我半晌忽然道。
我摇了摇头道:“这位大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媚烟。”
其他牢房里关押的乐者和舞者都抬头看向我这里。
狱卒冷笑:“别骗我,你这种小把戏骗不到我。好歹也是晋州的四大美女,我怎么会没见识过。”
这话说的真是可笑,如果见识过,那刚才的问话岂不是多此一举,要不是这周围的环境忽然安静的诡异,这个男人说不准已经被我骗了过去。
狱卒拿出钥匙打开我的牢房,“跟我走,有位大人物特地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我给你换一个好点的环境。”
我仍是摇头:“这位大哥,我不走了,我就在这里,不用特殊对待。”
狱卒好言好语地劝我:“你如果不走,我跟那位大人物交待不了,那位大人物一旦生气,这周围所有牢房的犯人,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拿周围无辜的人性命来威胁我?
我在心里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可不是圣母,有舍小身为大家的思想。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装可怜道:“这位大哥莫要说笑了,那位大人物既然叫你要好好对我,我不肯走,那你也能好好对我,顺便把对我好的那份分点,一同对周围的人一起好吧。”
此话一出,周围看向我的人目光全变了,隐隐带着一丝感激之情。
这就是语言的魅力,换一种说法,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换了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