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和春花都咬着唇,脸上显然是不信的。
阿娘眸中一片晦暗,忽然笑了,嫣红的唇绽放的就如罂粟花那般漂亮:“也是,现在跟你们说这些,你们也是不听的。”
“不论那位公子哥对你们怎样,虞美人首先是打开大门做生意,那位公子哥愿意捧你们两个,阿娘无话可说。”
阿娘话语一转:“但今日,你们闹得这般难看,当着一群人的面打了起来,辱没了虞美人的名声,阿娘必须得罚你们。”
我心微微一沉,思忖间,阿娘就让丫鬟奴婢把春花和夏竹给绑了起来,还把她们的嘴给捂住。
阿娘命人拿了个巨大的铜盆,往里面添加冷水。
春花和夏竹被丫鬟扔进了铜盆里,水刚好淹没到她们胸前。
阿娘又叫人拿来一堆炭火,把炭塞到铜盆下,竟是当众升起了火!
我身子微微抖了抖,秋月直接被下的倒退了几步,阿娘这是要——
生煮活人吗?
我倒抽一口凉气,不由想起了前世一个著名实验,温水煮青蛙。
春花和夏竹瞪大双眼,惊慌地看着阿娘,身子在水里不停搅动着,嘴巴“唔唔”地叫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她们两人开始不停地跳了起来,因为铜盆最底部被火烧热,烫的很。
可真是像青蛙那样。
阿娘笑吟吟地看着她们,听着她们“呜呜”地呼声,还很陶醉地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转向我们说道:
“你们有听说过一道菜吗?首先,让人只喝清水,吃着没有盐的肉,一日三餐将其喂饱。清水能洗尽肠胃,肉能增加肉质和重量。再然后用开水白煮,煮出来的肉清香四溢。”
我身体一寒,狠狠地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
秋月瑟瑟发抖,已经被吓得什么都不敢说和做了,我掐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摇头。
阿娘淡淡地说:“谅你们也肯定没见过这道菜,不过现在有见识一下的机会了。”
她看向在痛苦中苦苦挣扎地夏竹和春花,说道:“虽然省了喂清水和肉的环节,不过她们正值妙龄,煮出来的肉肯定也是好吃的。”
春花和夏竹听见,眼睛瞪的仿佛都要从眼眶中脱了出来。
阿娘命人将她们捂住嘴巴的白布给拿走,春花和夏竹连忙凄惨叫道:“阿娘,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阿娘盯着她们,平静道:“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夏竹哭喊道:“我不该和春花妹妹起争执,不该丢了虞美人的面子。”
春花也跟着哭喊道:“我不挑衅夏竹,不该这么沉不住气,与夏竹姐发生争执。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我细细看着她们两人的模样,真是够种,到现在都不承认不应为了一个男人而迷了心!
是猜准了阿娘不敢真的煮了她们吗?
阿娘转头看向我:“媚烟,今日之事我不想在看见第二遍,你听明白了吗?”
我福了福身子:“媚烟明白,媚烟是虞美人的姑娘,除了虞美人,媚烟哪里都不会去。”
场面话谁都会说,如果能将阿娘的怒火平息下来,让她别再发疯,就算把她捧成天上仙女,我也是愿意的。
阿娘看向秋月:“秋月,你明白了吗?”
秋月身体一颤,弱弱道:“秋月明白了。”
阿娘眉头一挑,“虞美人没给你吃饭吗,你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秋月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喊:“秋月明白了!”
阿娘这才让丫鬟撤去了铜盆下的火,命人往盆里倒入冷水,春花和夏竹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被丫鬟扶了出来。
我看见了她们的脚,又红又肿,明天一定会烫的起水泡。
阿娘没再说话,直接让我们散去了,秋月忙走过来对她们嘘寒问暖,我则站在一旁。
春花和夏竹今日会落得这种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从阿娘的手段里,我再一次感受到青楼的残酷,以及古代那弱不可及的人权。
身份卑贱之人,是没有办法掌控自己命运的。
我这般想着,不由又溜到了迎新阁的如厕。
“哎,你说这里面有什么宝贝不成,我见我们的四大美女之一媚烟小姐,总是三天两头往这如厕里面跑啊。”
“噤声!可别乱说话了,万一这话传到了媚烟小姐耳朵里,我们少不了被打五十个耳光。”
另一个女孩咕哝道:“啊青,你也太小心了吧,听说媚烟小姐为人和善,不像春花小姐那样盛气凌人。一点好听的不好听的都不许说。”
另一个女孩恨铁不成钢道:“叫你不要乱说话了,你是不是没长记性啊,上次被春花小姐打了五十个耳光还不够么?”
我躲在暗处,听着这两个女孩的交谈,心里一紧,这一个地方看来是不能留了。
这两个孩子摸索了一段时间,继续说了一会儿话,见没有任何发现,就离开了如厕。
我等她们离开后,才走入了如厕。
我待了好一会儿,暗格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走了一圈,最后还是没发现夏侯冽的身影。
我有些失望,夏侯冽果然是还没有回来吗?
今天下午在马车里看到的人,难道真的是太过相似了吗……
出神间,我刚走出如厕,腰部忽然被一只结实有力地双手给带入怀中。
我的脑袋一阵眩晕,我惊恐地叫出了声!
下一秒。我的唇就被人堵住了,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传入到我的口中,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还是那熟悉的感觉……
缠绵亲吻,似乎成为了我和他久别重逢的主旋律。
我心砰砰乱跳,不知是因为见到他而开心,还是因为看见他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而喜悦……
良久,当我实在喘的透不过气来时,夏侯冽才放开了我。
我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夏侯冽低低轻笑:“媚烟,四年未见,你怎么还没长进?”
我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久别重逢地第一句话竟然是嫌弃我!
“哼,也不知是谁规定我不能跟其他男人接触,害我一直都没机会能实战进步!”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夏侯冽又闷闷地笑了,他的笑声真是好听,让我的身体无可抑制地涌起了一股酥麻。
四年了,我仍然对这个男人的声音无法抵抗。
我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四年时间,原本还有些稚嫩的翩翩少年郎已经成长为了一位英俊潇洒的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独特魅力。
边疆的苦寒和战争的残酷没有在男人身上留下一点疤痕,脸上那一抹淡淡沧桑,不知会有多少女子见了,想要伸手将其抚平呢?
夏侯冽的声音淡淡传来,“怎么,满意你今日所见么?”
我觑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黝黑的双眸直直注视着我:“媚烟,这四年来,你给我招惹了多少个男人?”
我捏了捏拳,心里越发恼了,凭什么是我去招惹男人,我看着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我学着他的语气,淡漠问道:“夏侯冽,这嘶年来,你给我招惹了多少个女人?”
夏侯冽玩味地看着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道:“媚烟。这四年来,我只招惹过你一个女人。”
我别过头去,不相信。
夏侯冽也肯定是不信我没有去招惹男人,我们两个,谁都不信对方的话,却比谁都要信任对方。
因为我和他的利益全都绑在了一起,夏侯冽笃定我离不开他,我也的确离不开他。
怀念之情诉说完毕,我问了他关于刺杀的事情。
夏侯冽说,我给他的那封信晚了,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刺杀了。
我急忙看了看,见他身上没有手上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侯冽看了我许久,久到我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时,他才开口:“七日前,我就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夏侯冽原来是偷偷跑回来的,皇上任命他为晋州太守的圣旨还没下,他不应该提前回来。
我下意识地没再去问刺杀那边的事,而是问道:“前些天我在冰湖中坠落,是不是你过来救了我?”
夏侯冽轻描淡写地说:“媚烟,你希望是我救了你吗?”
我当然希望救我的那个人是他,没人不喜欢被所爱之人相救。
但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夏侯冽对我的警告我一直谨记在心——千万不要爱上他。
我只敢偷偷地恋着,一旦如实说出来,我感觉他会越来越疏远我。
我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是你救了我,我就不要记着公孙公子的人情了,救命之恩是很难还的。”
夏侯冽觑了我一眼:“那你要还我的恩情估计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我老实地接道:“嗯,所以我没打算这辈子还,直接下辈子投胎到你身边为你做牛做马。”
“啪!”夏侯冽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我的臀,“都这么大了,还是那么调皮。”
我的脸立刻烧了起来,急忙退后了几步。
夏侯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叮嘱我多多观察番邦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