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客栈。书生仍是跟在我们后面,亦步亦趋地贴紧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俩是一对的。
走路走到一半,夜皇脸色一沉,主动退后了几步跟在了我身后,将书生和我给隔离开来。
我耳边还隐隐听到书生对夜皇苦口婆心地劝:“我身子已经被你的主子给看光了,我以后就是你主子的人了,你不用防我防的这么紧,我们两人不是敌对关系……”
我脸色微黑,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主动上门要求当我面首的,这人还能不能更没脸没皮一点?!
都说烈女怕郎缠,这下我终于是体会到了,果然是很难缠!
去到了贩卖船票的驿站,我跟掌柜买了两张去往南蛮的票,就将男子给抛下直接往码头走。
码头有一道封锁线。只有出示船票的人才能进去。
身后,书生臭不要脸的声音响起:“娘子,孩儿,等等我啊!”
我嘴角轻轻一抽,低头看了看夜皇,发现他同样也神情僵硬。
书生动作迅速,他刚来到就轮到士兵检查我的船票,书生直接跑到了我面前用手揽着我的腰,朝着士兵笑呵呵地说:“这是我娘子。”
他指了指夜皇:“这是我们的孩儿,今年刚到垂髫之年,我记得小孩是不用买船票的,他不占位子,我们可以将他抱在腿上。”
士兵扫视了夜皇好几眼,有些狐疑道:“小孩的确不用买船票,不过这个小孩看着已经过了垂髫了吧?还有,你确定她是你的夫人,怎么这幅打扮?”
此时的我对书生并没有多少好脸色,一直将他揽在我腰间的手给扯开,书生的手被我扯下,又锲而不舍地卷土重来揽住我的腰。
“你放开!”我瞥了他一眼,低声道。
书生没有看向我,一脸笑意地对着士兵说:“我的孩子长得比较结实,不过还是在垂髫之年,这点你可以放心,我是特意让娘子这幅打扮的,你不觉得这很趣味吗?”
书生反问了士兵一句,士兵讪讪开口:“行行行。”他摆了摆手,“赶快上去罢,就要开船了。”
于是,书生就这么顺利地混了过去。我被他半搂半抱地走了好几步,耳边还能隐隐听到士兵的嘀咕声:“真是一对怪人。”
我狠狠地瞪了书生一眼,低头看准了他的脚,伸出脚狠狠地踩了他一下!
“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书生当即抱着一条腿跳了起来,边跳还边嚎。
我颇感丢脸地低下了头,牵着夜皇快一步离开这个神、经、病!
书生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我才刚刚坐下,他又贴了上来,挨着我的身体硬是将我挤到边去,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座位来。
位子只能做两个人,夜皇被迫坐在了我的腿上,脸色阴沉地盯着书生。
书生对他笑了笑,伸出双手朝着他:“来,你坐到我的身上来吧。你娘身子弱,抱着你身子会受不住。”
我抬起头怒视着他,这个人,我对他宽容他还蹬鼻子上脸了啊!
“你!”我刚一开口,就见夜皇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
我心重重一跳,这个包装……不就是我给夜皇的毒粉末吗?
我赶紧伸手按住了夜皇,夜皇转头看向我,眸色一片晦暗,脸色阴沉。
我顶着夜皇传来的巨大压力与他对视,艰涩开口:“他是无辜的。”
书生虽然一直跟着我,还四处传播谣言,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没有恶意,这也是我能容忍他一直跟着我的原因。
夜皇与我对视片刻,声音低哑地开口:“你莫要后悔。”
后悔?
当时的我想不明白夜皇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直到后来,我知道书生真正的身份时,才明白了他这句话。
☆、第133章 有我在,不用怕
我愣了愣,嘴唇动了动,刚想要问为什么会后悔时,船舱的门忽然被“砰”的一声打了开来,腐朽的门被出长长的嘎吱声,尖锐又刺耳。
一对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个个都戴盔甲手拿铁刀,他们目光锐利地在人群里扫来扫去,我看着他们,心微微一跳。
领头的一个士兵将目光看向了我们这边,直接朝着我的方向走来。
书生在这时显得非常云淡风轻,他还哥俩好地拍了拍夜皇的肩膀,“来,都说了不要坐在你娘的腿上,要坐就坐在爹爹的腿上,爹爹身子结实,你娘身子太弱了。”
他边说,还边伸手抱住了夜皇,似是根本不知道之前我与夜皇的对话。
我看了看书生,碍于有外人在场,夜皇脸色臭的难看,但却没有推开书生,书生还真的把夜皇从我的腿上抱了下来。
不过就算这样,夜皇手中拿着的小纸包还是没有放下去,手反而将其捏的更紧了。
我感觉只需要在一个用力,纸包就会被他给捏碎,里面的毒粉末立刻迸射开来,全船的人都要陪葬。
书生笑眯眯地伸出手,将夜哲的小小的手给包在掌心之中,温和道:“孩儿,这种危险物品还是不要拿出来玩,若是不小心误伤了你自己,你娘会伤心的。”
我见夜皇身子一颤,因为是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不过想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恍神间,几个士兵已经站在了我们面前,将我和书生给团团围住。
“你们就是昨天与王逑公子发生争执的人?”
士兵严肃开口。手拔了拔放在鞘中的刀,银亮的刀身在阳光照耀下射出一抹刺眼的白芒,我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装作有些害怕地伸手挡着眼。
耳边传来书生的声音:“是的,正是在下和在下的娘子,与王逑公子发生了争执。”
士兵眉头一皱,看了看我,又将目光放到书生身上:“她是你的娘子?”
书生挑了挑眉,大声道:“当然了!”他伸手把腿上的夜哲给举了起来,“你看,这还是我和娘子一同所生的孩儿!”
士兵仔细打量着夜皇和书生,我也忍不住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看了看,别说,夜皇的脸部轮廓和书生还真有几分相似。
士兵眉头一皱,“既然是夫妻,昨天你们为何要那番作态?”
士兵看向了我:“我没有听错的话,那些人还说你当场资助了这位书生让他上京赶考,你们两人明明是完全不认识。”
我没有说话,书生自动伸手将我揽在了怀中,让我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书生道:“娘子本来是和我一同进京的,只是在进京途中与我发生了一些口角,所以她才女扮男装想要带着孩儿一同出走。”
说到这里,书生也很无奈,眉头都纠在了一起,“我连夜赶路才追上了她,只是她还与我闹脾气,装作不认识我。”
书生对着士兵解释完,又看向了我诚恳道:“娘子,为夫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为夫好吗?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什么兄弟情了,你看别人都误会了。”
士兵眉头一拧,双眉间的褶皱简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深深地看了我和书生一眼,又将目光看向了怀里的夜皇,书生的话在耳边喋喋不休地传来:
“我们也不是有意要骗王公子的,只是当时我家娘子和我闹脾气,完全把我当成陌生人,我跟她坐在一起她就会赶我走,赶不走我就会自己带着孩儿走,无奈之下,我才和她装成陌生人。”
“当时王公子调戏我家娘子,我心里气不顺,所以才会对王公子大打出手。”
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摊开看向了士兵:“你也知道的,王公子怎么说也是当地县令的表侄,如果只是一个与我不熟的陌生女子,我这个穷酸书生肯定不会出手帮忙的。”
“但自家娘子被人调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脑子一热,就——”
书生话语一顿,看向士兵关心地问道:“不知王公子现在怎么样了,我记得自己往他的脸上打了好几拳,当然他也打了我好几拳。”
书生指了指脸上一块地方,那地方仔细一看还有些肿。
士兵怎么想暂且不知道,我则已经被书生的厚颜无耻自说自话给惊呆了……
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自圆其说能圆的这么厉害,简直是出口就谎话连篇,偏偏细想一下又合乎逻辑……
外面船鸣笛的声音响起,这是船就要开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船舱匆忙地走进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来到了士兵面前点头哈腰恭敬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将这两个人给带下去?”
书生眼睛一瞪,“带什么带?我们可是出了银子买船票的!我们犯了什么事,要被你们带下去?”
书生看向了士兵,“都说县令为人清正廉洁,就是他那侄儿总是败坏他的名声,你们该不会是得到王逑的命令,滥用私权将我和我家娘子给扣押了下来吧?”
没等别人回话,他已脸色涨得通红,气愤道:“虽然我只是一个秀才,但也无惧一方县令,你们要是徇私枉法,我一定会冒死向州长谏言的!”
书生这番威胁说的一点都不现实,我们在边疆里,若是真的被抓住了,能不能出去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看到州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