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当今圣上宠信的谭家,先不说谭家长媳的身份是要多显赫,或者多门当户对,仅仅一个条件,她崔令令就被排除了。
因为她姓崔。
十三年前皇长子赵成德同嫡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争夺皇位,这不是一场博弈,是堵命,很多人的命,成王败寇,再也没有退路。
最后皇长子赵成德落败,成为被唾骂的乱臣贼子,连带着支持他的人也永远翻不了身。赵成德最大的支持者是曾经的马相,而马相最得意的门生有二,其一姓崔。
崔令令住在谭府不仅是寄人篱下,更重要的是身份尴尬。
当今圣上为了表明自己爱国爱民,只抄了马相满门。皇帝做了红脸,自然有大把的人争着去唱白脸。之后四年,赵成德的追随者渐渐在朝堂上消失,而这些,平民百姓都是不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只有当今圣上大赦天下,宅心仁厚。
谭府不好把崔令令拒之门外,只能打发在偏僻的南厢,既不会落了不忠的名声,又不失了大家气概。
崔令令在谭府住着,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想和谭府人摊上什么关系,是万万不可能的。在现实生活中,先不论谭学远的态度,崔令令是永远不可能和谭学远在一起。
或许,只是说或许。或许崔令令放任自己困于同一天中,是带了这么一丝意味的吧。不用回到现实去面对不想面对的场景,又可以好好的活着,每天能够见到想见的人,没有未来,所以不会有叵测,有不堪。
崔令令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所以只能用‘我没办法躲避’来回答自己,一面心安理得的继续过着重复的五月初二,一面做些没意义的小挣小扎。然后在挣扎失败后,更加舒坦的混日子。
多好啊!
崔令令不敢面对懦弱的自己,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能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五月初二变化了。起初是一小点小点,再然后变化越来越大,超出她的控制范围,她就害怕了。一害怕就怂了。怂了的崔令令不得已的剖开自己的内心,直视腐烂的自己。
也许,在潜意识里,可能活命比谭学远更重要吧!
如果日子就这样没有变化日复一日的重复下去,崔令令可能会永远被困在这里,麻痹自己,用无可奈何来掩盖自己的心甘情愿。偏偏事情发生变化了。所以崔令令不得不去寻找变化的根源,直视现实。
找不出线索,崔令令看着桌子上被她画的乱七八糟的宣纸,心里更加烦躁。一把扔了笔,索性不去想,趴在桌子上睡觉去了。
本来剩下的时间,按照五月初二那日的安排,是要到前厅去待着,陪着还留在府中的谭家近亲的,只是现在崔令令不想去了。她已经被这个事情烦透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那些人,那些不知道是死是活,是真是假的人!哪有心思?
崔令令说不去,竟然也真的没去。唐子欢过来叫她的时候,崔令令压根连门都没给她开,后来徐嬷嬷又来了,直接踢了门进来,板着脸训斥崔令令,无非又是什么现在还是寄人篱下的状态,她年纪也不小了,一定不要给谭夫人惹不乐,她现在住在谭府,亲事还是谭夫人做主呢……
崔令令听厌了,听腻了,也许是多日来的茫然,恐惧,烦躁,不安集聚在一起,终于遇到爆发点,然后就全部发泄出来了。崔令令随手抄起一个东西扔过去,几近是怒吼,“烦死了,都出去!”
吼完崔令令又后悔了。徐嬷嬷是她来唐府之后,唐夫人特意安排来照顾她和唐子欢的,虽然徐嬷嬷不苟言笑,常常板着一张脸,但是对她们的关心,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
有一年冬天,崔令令不小心染了风寒,大半夜的徐嬷嬷还起来为她熬药,又喂她喝下去,守了她一夜……
崔令令越想越后悔,就算这个徐嬷嬷是假的,但是那也是徐嬷嬷啊。她怎么能够这样对她?崔令令回身去看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徐嬷嬷的身影。就那么一小会儿,徐嬷嬷走了。
门还开着,光从门口透进来,白茫茫一片,刺眼。
“嬷嬷?……唐小欢?…”崔令令探着往外边走过去,外屋没人,唐子欢屋里也没人。
把整个院子转了一圈,没人。唐子欢不在,徐嬷嬷不在,绮罗锦色都不在。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虫鸣,没有鸟叫,静的可怕。
崔令令慌了,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按照以往,徐嬷嬷会在院子里小憩,绮罗和锦色会躲在偏房那儿聊些嘴碎的,可是,人都去哪儿了?
有些热,崔令令感觉有些热,温度好像升了。抬头去看,天上的日头突然变的很大很大,好像就挂在她头顶一样,不是往常的温暖色。唐子欢说,阳光是有颜色的,是那种暖暖的颜色。只是,现在的太阳,白的刺眼。
崔令令不敢直视,被晃了眼睛赶紧低头,闭了好一会儿才敢睁眼。等缓和过来再看时,她心里就慌了。
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没有影子,不仅没有影子,她感觉好像地面在移动,扭曲。
像是被人捂住鼻子,掐住喉咙一般,喘不过气来。崔令令心里慌,呼吸急促,腿脚发软。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大叫,想喊救命,可是喊不出声。
好像越来越热,周围也越来越白了。崔令令动不了,她感觉自己要被火一样炙热的东西碰到了……
然后,就有人冲过来拉她走。
谭真见她好像是呆滞住动不了了,只好把她抱起来,快步跑开。
作者有话要说: 吼…存稿没了,终究还是没赶上八点整。不过,估计也没人追,还没查错……
☆、五月初二(八)
像是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尖锐的呲……声,萦绕在崔令令耳旁,经久不息。还有嗡嗡嗡的嘈杂声,有器皿相错发出尖锐的呲喇声,有轰隆隆的雷声……在崔令令脑子里互相叫嚣,让她头疼愈烈,痛不欲生。
感觉比葵水来的时候还要痛苦,崔令令差点就在地上打滚了。谭真从身后把她扶住,捏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自己,“静下来,别去乱想,先静下来!”
可是崔令令看不见眼前的人是谁,白茫茫的刺眼光芒中,一个黑影子,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想要努力去看去听的时候,脑子里的尖锐呲声就忽的升高,炸的崔令令耳朵快要失聪。
她紧咬着下唇,暗暗道,“不能慌不能慌,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假的,崔令令别被迷惑,快回来!”奈何脑子里的杂音太多,忽强忽弱,还有那个扶住她肩膀的人,手劲儿大的吓人,捏的她双肩疼,疼就算了,还不停摇晃。
崔令令感觉自己要死了。可是她不想死啊!她还没同谭学远表明心意呢!还有唐子欢,徐嬷嬷,她真的不想死啊!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左右翻转,慢慢的白光消失,眼前渐渐的清晰过来,崔令令能看见眼前站的那个人是谁了,是那个神秘人。只是他不停的动,最后连着天地也开始旋转起来。
电光火石间,崔令令就昏过去了。
谭真叹了口气,想要叫醒她,目光触及到崔令令苍白的面色,只好作罢,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又把她紧紧皱起的眉头抚平,还有握住的拳头掰开,让她松懈下来。
周遭一切慢慢恢复原样,扭曲的门框,地面,颠倒的桌椅,茶几都一一回归,谭真闲的无聊,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床榻前细细的看。
崔令令醒来时,就看见了床榻前有一个人坐在那儿,经历了刚刚的怪异景象,现下已经不再那么恐惧了,相反,崔令令倒是更希望看见他。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徐嬷嬷和唐子欢消失的时候,崔令令心里害怕极了。能够看见谭真,她心里反而踏实不少。
谭真合上书,放到一旁看她,“现在感觉怎么样?”
崔令令却答非所问,“这是怎么回事?”重复第一个五月初二时,崔令令或许会怀疑自己,是自己记错了,恍惚了。可是现在她是绝对不会认为先前出现的那一切是自己的错觉。
谭真愣了愣,笑道,“你是指哪一次?”
他竟然还笑!他怎么会笑的出来?崔令令有些愤怒,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笑的出来的?不,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他到底是谁?一激动崔令令的头又一抽一抽的疼起来,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扭曲。
“镇定下来!”谭真收了刚刚嬉皮笑脸的样,一脸认真看着她,“不要去想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什么都不想,怎么可能呢?崔令令想甩个白眼给他,奈何头隐隐的疼,而眼前这个人又太过严肃,一副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崔令令只好闭了眼,不去看他。
闭了眼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崔令令感觉自己身处仙境,周围是弥漫着的雾气,也许待会就有一个仙人乘着坐骑到她的身前,温煦问她想要实现什么愿望。戏折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头好像也没那么疼了,崔令令乐滋滋的想,该不会真的到仙境来了吧!
白雾之中隐约好像有个人影,雾气缭绕难以分辨。崔令令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该不会真的有仙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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