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金玉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当场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后,首先涌上心头的不是母丧亲亡的悲痛,而是对自己失去娘家依靠,皇后宝座或许也会化为泡影的恐惧,祁澈的暗人趁机在她耳边道。
“公主,此次娘娘和陈家不幸罹难,虽说是陛下的旨意,但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却是那个阮酥,她勾结太子和饶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陛下相信您不是亲生,这才害死了陈妃娘娘……五皇子几次曾想除掉她,奈何印墨寒就是舍不得……”
祁金玉整个人几乎气得抖了起来,她的腿,她倾心的人,甚至是她的母亲,她的亲眷,全都毁于阮酥之手,如果世上有不共戴天之仇,说的一定是她和阮酥。
祁金玉曾在脑中无数次想象将阮酥踩在脚下碾得血肉模糊的模样,但却只能想象而已,实际上是阮酥远在千里之外,都不肯放过她,对她而言,阮酥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噩梦,就算她远嫁北魏,依旧纠缠着她,笼罩着她,让她几乎发疯。
一张满怀担忧的俊脸出现在头顶,祁金玉这才回神,愣愣盯着在她身边坐下的完颜洪烈,狠毒的目光一瞬化作无助,哭得凄凄切切。
完颜洪烈连忙扶她起来,柔声安慰道。
“孤都听说了,只是爱妃还未出月子,莫要伤心过度,哭坏了身子,孤要心疼的。”
阮酥本以为断了腿的祁金玉被送到北魏,应是生不如死,但她始终不是神仙,千算万算却也算不准所有人心中所想,或许是异域风情作祟,又或者深得其母的御夫之道,总之祁金玉倒是把个完颜洪烈迷得团团转,甚至不惜为她广罗天下名医治腿,现在祁金玉虽依旧不能长时间行走,但总算可以不用总待在轮椅上了。
“陛下,母妃与陈家遭此变故,臣妾已是母族无人,只怕不堪为后,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完颜洪烈听了,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君无戏言,岂是说收就收的?无论你母族有没有人,你依旧是中原的公主,又为孤生下了长子,理应为后,你不要多想,等你身子好些,孤便举行封后大典!”
祁金玉稍稍放了心,又同完颜洪烈撒了一阵娇,这才将头靠在他怀里,眸光阴狠无比,说出来的话却哀伤婉转。
“陛下,母妃走得突然,作为女儿,没能送她最后一程,臣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过些日子,请陛下允准臣妾回中原奔丧……”
一连几日,阮酥都十分忙碌,频繁游走于各色人物之间,无论是饶嫔下帖请她进宫品瓷,还是祁念邀请她进府赏花,她都没有拒绝,可是宝弦知道,这样的阮酥十分反常,她虽然让自己看起来人前精神抖擞,但回到玲珑阁后,她常常都是对着棋盘枯坐一宿。
宝弦明明知道是为了什么,却也只能干着急,阮酥是性子骄傲不肯服软的人,别说劝她去屈就玄洛,在她面前就连提到那个名字,她都会勃然变色。
玄府那边,不断有令人咋舌的消息传来,据闻王琼璞为求医方便,暂住了玄府,作为十分疼爱弟弟的王琼琚,自然是一日三趟地往玄府跑,倒像半个女主人似的。
阮酥听了这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起身穿了斗篷,命冬桃赶了马车往街上去。
这几日,鹅毛大雪已经不曾下,天空只飘着细碎的几星雪珠。
“小姐想要去哪?”
冬桃淡淡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阮酥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其实并没有一个切切的目的地,只是为了避开玲珑阁中那些担心的、探究的目光,以及玄洛和王琼琚的种种传闻,才躲到这大街上来。
想来,她其实当真是既无可去之处,也无可寻之人。
阮酥掀开车帘一角,冷意轻轻扑面,她吸了口气,只觉凉气侵入肺腑,她侧头望向沿街的铺面,忽见一家粗陋的小饭馆开着门,里头寥寥几张木桌上,放着铜制的火锅。
阮酥突然想起某日她与玄洛坐在亭中,如寻常夫妻般围着火锅涮羊肉的情形,下意识便对冬桃道。
“就在这里停下吧!”
阮酥就着冬桃的手下了马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那家饭馆,因为天气寒冷,这店家生意倒还不错,大都已经坐满,只有靠门的一张桌子边,只坐了一个人。
阮酥猛地顿住脚步,眉头深锁,正要转身,那人却抬头叫住了她。
“既然来了,何不坐下?”
他眉眼透着一丝苦涩,淡淡一笑。
“今日是我的生辰,一个人涮火锅未免过于冷清,我也无心同你争什么是非曲直,便权当是拼个桌子吧?”
阮酥站了许久,终究还是回到桌前坐下,换作往常,她只要见到印墨寒,无边的怨恨便会涌上心头,可今天她却似乎连憎恨他的心情都没有了,整个人显得异常平静,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能喝么?寒症碍不碍事?”
印墨寒随意地问,这样的语气让阮酥心中略觉异样,却依旧摇了摇头。
印墨寒于是捡了个白瓷杯子,斟了一杯温过的黄酒放在她面前,似是自言自语。
“若我母亲还在,每年我生辰这日,她都会做一碗柳州的阳春面,我将那面的味道转述于下人,做出来的却无论如何都不一样,想来也对,这里毕竟是北方,是京城,谁又能做出正宗的柳州面条呢?除了一个人,尽管不可能,我却相信她一定可以……”
说着,他慢慢抬起头,墨玉般的眸中深深映着阮酥的影子。
“你可愿意,替我母亲煮这一碗面?”
阮酥回望着他,冰冷的目光中是深深的震惊,许久,她方动了动唇角。
“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290 不想见她
生活总是奇怪,你越想遇见什么人时,往往艰险重重;然而心底万分排斥的人,却又在不经意间莫名出现。
这个时候,阮酥十分后悔自己当时选择与其同桌,她倏地从椅上站起,抬脚间却被后面的一声苦笑定住脚步。
“你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真的会做?看来梦中的那些都是真的……”
梦?这是阮酥第二次听印墨寒说起,她心下一沉,目光落在印墨寒寂寥中夹杂期许的脸上,面露复杂。
“什么梦?”
似完全没有料到阮酥会主动相询。印墨寒睁大了眼,目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亮,他似乎想上前拉住阮酥的手,却在最后一刻又颓然地选择了放弃。
“酥儿,你相信不相信有前世一说?我梦见你嫁给了我,我们彼此倾心,结发恩爱,白首不离……”
“够了!”
阮酥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起来,几乎歇斯底里吼道。
“那是梦,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印墨寒未料阮酥的排斥抗拒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见小饭馆中很多人放下筷子往他们这边望去,隔着火锅氤氲的水汽,印墨寒短短一怔,眸光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冷静幽沉。
“这么大反应,酥儿,难道你在逃避什么?”
逃避?
阮酥唇边漾出一丝冷笑,留下了一句让印墨寒匪夷所思的话。
“我从来不会逃,否则现在怎会站在你面前?”
说完,她理了理衣裳,毫不犹豫地离开饭馆。
马车上,冬桃下意识放缓了马车的速度,从小饭馆出来他们差不多已经绕着京城走了半圈,阮酥心情不佳,她心中明了,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紧闭的马车车帘,虽然知道问不出答案,却还是问了一句。
“小姐想去哪?”
自从上了马车,阮酥便思绪纷乱,一会是前世和印墨寒相爱相守的片段,一会又是自己含恨重生时的情景,再有便是玄洛花园暖阁中看到他与王琼琚含笑对弈的画面……听到冬桃的声音,阮酥猛然回神,这才发现天色已然尽黑,她呆了一呆,有些歉疚地道。
“尽然都这么晚了,咱们找个地方吃了饭便回去吧。”
冬桃应了一声,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没有改变。
“小姐若是觉得心烦,不如找他说个清楚,这样互相猜疑,又有外人插足,总归不是办法。”
都道旁观者清,那一日阮酥说下次再来,可是这一个“下次”,却再也没有然后。其中缘由和冬桃口中的“外人”不无关系,可是最致命的,却还是玄洛当日的冷漠生生伤害了她。因为在乎,才会伤心,经历了重生,她以为自己已然坚不可摧,然而再次面对感情的时候,依然还是那么地脆弱不堪一击!
不过——比起前世印墨寒的翻脸无情,这一次到底是自己有错在先!阮酥摸了摸怀中的木梳,强压下心底的退缩。
“或者……把我送到玄府,你便先回去吧。”
冬桃听出她声音中的决心,也不多问,扬起了马鞭。
和上次一样,见了阮酥的马车,府中无人阻拦。阮酥轻车熟路,也不问玄洛身在何处,便径自到了之前和他居住的小院。多日未入,院中开得绚灿的红花已然凋零,孤零零地挂在枝头,分外萧索,阮酥深吸了一口气,站在了卧房门前,屋中没有点灯,想必玄洛并不在,她失望地往前推了一推,房门竟然开了,这才发现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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