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入了承思王封地都城扶风郡,与承恩王封地汉人与异国人士混居不同,承思王这里,却不见任何异国面孔。看冬桃、文锦面露困惑,阮酥好心情解释。
“虽然完颜承烈是本朝荣庆公主所出,与中原颇为交好;然而北魏历任皇帝和中原却战事颇多,承思王一脉在塞北多年,对北魏忌惮和防守也从未松懈。”
冬桃恍然大悟。
“这样看的话,三王中兵力最为雄厚的恐怕便是承思王了。”
阮酥侧目微笑。
“何以见得?”
“虽然三王都与邻国接壤,然而承恩与承德两位异姓王接壤的国家都是零碎小国,除非几国联手,否则无论哪一方都不足为惧;而承思王毗邻的北魏却这般强大,若没有强大的兵力,只怕难撑。”
阮酥掀开车帘一缝,入目之下的街市井然有序、欣欣向荣,道。
“虽然比不上承恩王封地富庶,却也有盛世之势。此处外有北魏贼心不死,内有朝廷虎视眈眈,内外忧患之下还能发展如此良好,只能说承思王此人确实不简单。”
“什么人,竟在此大放厥词!”
一道粗暴的声音打破了阮酥的思绪,她拉开车帘,这才发现自己所乘的马车被人从前拦住。几人纵马当前,均是身姿修长,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并不像寻常百姓。
文锦跨出马车,拱手行礼。
“在下与家姐、内人到扶风郡寻找姐夫,人生地疏,若是言语不当多有得罪,还请几位公子见谅。”
他声音清晰,车里车外听得一清二楚,看到身旁冬桃偷笑,阮酥脸上飞起红霞,暗道文锦一定是故意的。
车帘飞快一抖一落间,几人也看清了在依偎在车中的两个女子,或许也觉得对几个女子一味纠缠也没有乐趣,轻蔑道。
“原来是没见过市面的外乡人,这一次便放过你们。提醒你们一句,入乡随俗,不懂便不要乱说话,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毕,那几人便让出了一条道,文锦忙连声道谢。马车重新启动,缓缓朝前驶过,阮酥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也不知是缘还是孽,才进门便遇到了承思王府的人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不过这位承思王世子,王琼琚与王琼璞的哥哥王琼玓,倒是与来京向颐德太后贺寿时有些区别。那时候他低调斯文,与其父王甫丞一样锋芒毕藏,哪知也会有当街截人的行为?
“罢了,先去探听一下消息。”
冬桃点头,“或者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几人在一座叫“醉仙楼”的酒楼落座,阮酥刻意回避了二楼雅间,选择了一楼的大厅。虽是汉地,不过到底靠近塞北,民风和规矩比起中原来说并不拘谨。其他人见几个女子抛头露面毫无回避,都只略微一望便再无其他,显然也不觉得奇怪突兀。
楼中心站着一个说书人,阮酥一行人进来时,他上一个故事刚刚收尾,正拿着空碗一桌一桌地讨要赏银,到了阮酥这一桌时,文锦玩心突起。
“我们方才才到,都没有听到你的只言片语,便来要赏银,这有些不合适吧?”
说书人惯耍嘴皮子,自然也不会被一个年轻公子问住,他捻须一笑。
“几位客人若是看得起小老儿,不妨可以把下一场的赏银先付了,若是不满意,小老二双倍奉还!”
“双倍奉还?这倒是有意思。”他从怀中摸出一块五两银子的整锭。
“不过无需在下满意,你只需哄得家姐高兴,这块银子便是你的!”
说书人双目一亮,朝阮酥微微拱手。
“不知这位小姐想听什么?”
阮酥拢了拢身上的雪裘。
“前朝风云,后堂内事,这些东西奴家也听腻了,就不知先生有没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段子?最好是大家都没有听过的。”
此言一出,便是一开始对说书人见钱眼开巴结讨好行为鄙薄的都稍稍消气,纷纷响应要让他讲述一个全新的段子,否则便要做这“双倍奉还”的见证,替阮酥他们讨回公道。
说书人从文锦手上接过银子,高深莫测一笑。
“各位静静——小老儿在扶风郡讨生活,自然要守承思王的规矩,当头一条便是不妄议王府。不过小老儿即将讲的这个人,虽然将要与承思王府结亲,到底尚未尘埃落定,那便容咱们先过过耳瘾。那就是前不久向承思王府求亲,来自京城皇城司的九卿——玄洛!”
晴天霹雳
说书人话音未落,桌上几人皆是蓦然变色,尤其冬桃,已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说书人见她一张怒容,也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一时怔然结语,阮酥却扯着冬桃袖子拉她坐下,侧目低声道。
“不必激动,坊间这些说书人最爱捕风捉影,信不得真,且听他怎么编排。”
说着,她对说书人淡淡一笑。
“奴家一行自京城而来,玄洛之名如雷贯耳,这消息倒着实让人震惊,还请先生继续。”
说书人尚不知哪里得罪了这几位贵客,听阮酥如此说才放了心,故作神秘道。
“诸位不信这也难怪,玄洛虽说位高权重,但到底……咳咳,不是寻常男子,何况他乃是个花容刹鬼,玉面修罗,心狠手辣只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按说咱们承思王府雄霸一方,无论如何也犯不着结这门亲才对,但若是普通世家子弟,又哪里比得上人家势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咱们这位承思王也正是看中玄洛的位尊势重,不顾世俗眼光也要纳他为婿!所以说,玄洛到这塞北边境才一月有余,承思王府的使者竟拜访了不下三五次,说起这件事倒也稀奇,这样好的姻缘,据说这玄洛开始却还不大情愿,推三阻四直气得承思王扬言要同他皇城司断绝往来,但就在七天前,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玄洛竟一改常态,主动派了他身边的绣衣使前去承思王府提亲!这下妙哉!两边皆是同心顺意一拍即合,岳父贤婿两厢交好,等好事将近,这扶风郡只怕有得一场好热闹可看喽!”
人群中有人问。
“既然玄洛本是不愿意的,那又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呢?这其中的秘辛,先生可说得出一二?”
说书人瞟见阮酥一行个个聚精会神眉心紧蹙,料想他们对玄洛之事很感兴趣,一心想要讨个好彩头,哼哼两声,得意扬眉。
“这你却问对人了,小老儿既吃这一行饭,自然要比寻常人等消息灵通些,诸位想想,玄洛带着商队到塞北是要来做什么的?自然是为了商道一事,这商道一通,我朝与北魏买卖往来便是畅通无阻,咱们这边的瓷器、丝绸、茶叶之类,皆被北魏奉为上品,到时候别说扶风郡,这整个大漠一带都要富得流油,以玄洛为人,这样大的一桩功绩当然无论如何都要达成,可问题就出在北魏的使臣极不配合,导致谈判久拖不决,这开辟商道一事也迟迟不能落定,倒给玄洛出了个难题……”
“可这和承思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书人顿了顿,似乎被问住了,但他眼珠子一转,很快圆道。
“朝廷的事情,岂是你我这般平头百姓能够知晓的?总之据小道消息,这商道一事若要谈成,必须借承思王府之力,玄洛权衡利弊,自然以大事为重,商道得通,又能白得一个天仙般的郡主,即便不能享用,放在家中也赏心悦目,何乐而不为呢?”
在场的男子听了最后一句话,都露出暧昧神色,哄笑着拍手叫好,只有阮酥这一桌个个面色复杂,兀自沉默,偏偏说书的还不知好歹涎着脸凑过来。
“诸位贵客,这段子可还入耳?”
见身边的冬桃目眦欲裂的摸样,文锦连忙丢下一锭银子在他碗中,摆手打发。
“行了,行了,这个赏你,快走吧!”
走出醉仙楼,众人揣度着阮酥脸色,都不敢言语,宝弦护主,这下哪里忍得住,当即便为玄洛辩解。
“小姐,这当中定有什么误会,我们大人对你一心一意,他绝不可能向承思王求亲的!”
冬桃瞥了她一眼,冷然道。
“哼,这可难说!无风不起浪,以我的经验,坊间流言,虽然夸张些,但多半都是真的,最近塞北这边不是一直没有消息吗?难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宝弦听不得有人说他们家九卿大人不是,一叉腰身抢白道。
“嘿!你这个人,究竟和我们家大人什么仇怨?老在小姐面前说他坏话!你该不是印墨寒派来的卧底吧?”
眼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阮酥一手拉住一个,冷下脸来。
“住手!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亏你们一个出自皇城司,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现在不过一个说书人的段子,就让你们自乱阵脚了?那么假如是对手以言语离间你们,想必已经得手了吧?”
冬桃一向对玄洛这同父异母的哥哥心存偏见,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但见阮酥当事人如此淡定,不由有些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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