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澜暗道以此人风采她怎会毫无印象,见她一双桃花眼黏在她身上似的,回道:“我乃大司农嫡女钟澜。”
却见林婧琪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消息,倏地弹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隔着颂曦认真的看起来。
直将钟澜看的架不住她那双桃花眼,谨慎往后退了一步,林婧琪才收回亮晶晶的目光,道:“你竟是钟家嫡女,槿晏那厮的未婚妻!”
竟能唤出谢珵的字,想来是槿晏的好友,不禁开口劝道:“您还是赶往水木阁吧,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林婧琪摆摆手说:“美人在前,我怎好丢下你一人,前往水木阁,你不经常来这里,不知道,此地附近经常会出现不怀好意的男人,我得保护你。”
“郎君说笑了。”看你才像不怀好意的男人,钟澜想不到槿晏的好友,还能对自己出言调戏,忍着气说了一句。
“说真的,槿晏那个病秧子哪里有我好,唔,美人,你不如跟了我,我保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一世荣华富贵。”
林婧琪眨着她那双桃花眼,眨啊眨,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洛阳都传遍了,他喜爱男子,你嫁给他,岂非两人都痛苦,你若是同意跟我,我便去寻槿晏,让他去你家退婚如何?”
颂曦与珠株两人齐齐面色一变,颂曦挪步想将钟澜挡的严严实实,对着林婧琪说道:“女郎名声宝贵,还望郎君慎言!”
“你家女郎都不说话,你一小婢女插什么嘴,你怎知你家女郎不愿意呢,本公子,可是……”
“不论公子是何人,钟澜都没兴趣,公子既是槿晏的好友,又怎能说出此话,如此折损槿晏!钟澜先行一步。”
说完,钟澜转过身,心里思索此人既能时常出入皇宫,又与槿晏是好友,究竟是何人。
倒是珠株偷看了两眼林婧琪,只觉此人身上有一种熟悉感。
“别走啊!生气了?”林婧琪快走几步,拦在了钟澜的面前,张着胳膊,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你若在往前走,可是投怀送抱了!”
钟澜站定,心里怒火一簇一簇的烧着,冷着一张脸,“郎君这是作何?”
“小娘子甚美,我这不是君子好逑吗,被我追求着,你都不脸红一下,太不给面子了。”
钟澜生生从林婧琪的一双桃花眼中看出了委屈,脸上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眼底俱是寒气,说道:“公子,我可是有夫家的人,还望公子另觅良缘吧!”
林婧琪见钟澜真生气了,也不敢再玩了,拱着手赔礼道歉,“别生气,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而已!我倒是有心撬槿晏墙角,也没这个胆子啊!”
钟澜瞥了林婧琪一眼,也不愿在与她周旋,“既然是玩笑,公子便让开,让我过去吧。”
“别啊,一起走,你都不知道我名字呢,我叫林婧琪。”
面前的人一脸期待,桃花眼努力睁着,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想起踏青之时,萧晴还开玩笑,说她与林婧琪肯定合得来,而面前之人,又来的是花园,她几次请她去水木阁,都不去。
钟澜细心的观察林婧琪,林婧琪这回离她极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林婧琪脸上细小的汗毛,看到她耳朵上扎的耳洞,看到她光滑平直的脖子。
又低下视线,扫了两眼林婧琪微微鼓起,有些起伏胸膛,这才确认,这个刚刚出言不逊,调戏她的公子,竟是个女的……
“你是女的?”钟澜确定之后,又询问了一遍。
看到林婧琪笑眯眯地点点头,钟澜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出现在花园,又出言调戏自己,原来她也是一位女子。
颂曦和珠株听见后,也睁大了眼睛,将林婧琪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这位比她家女郎还高出半头的郎君,竟是个女子,珠株沉吟,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位郎君很熟悉,这分明像极了穿男装的女郎。
林婧琪不认生的勾住了钟澜的脖子,分明不雅的动作,让她做起来却颇为赏心悦目,低下头将钟澜往她胸膛处带了带,说道:“怪不得你不认识我,原来你是槿晏的未婚妻,刚从吴地归来,不认识我也正常。”
钟澜不舒适的将自己挪动出来,伸手扶正被林婧琪弄乱的钗子,没有料到林婧琪竟会如此热情,不知该如何说,她前世从未与贵女如此亲近。
“你怎的穿了一身胡服?今日可是太后寿诞呢。”钟澜客套的问道。
林婧琪感受到钟澜的抗拒,笑了两声,将自己的小秘密和盘托出,“我这不是想趁着太后寿诞,观察一下家里欲为我定亲的未婚夫如何。”
作为一个天天和士兵混在一起的女郎,她母亲为她闺中密友过少整日忧心忡忡,并告诉她想要快速发展两人关系,告诉她自己的秘密,无疑是最快的。
母亲的方法果然是管用的,没看见钟澜明显惊愕了!
“那你家中为你相中的未婚夫是何人?”
林婧琪有些小害羞,双手捂着自己其实并不红的脸,声音小的像蚊虫,“是王家二郎,王情之。”
☆、第23章 023
王情之?
钟澜瞪圆了眼睛,却极快地低下头,没敢再看林婧琪,生怕她发现自己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恨意与酸涩。
鼻头酸酸的,连呼吸都变的沉重了,空气中的桃花香甜腻腻的吸进肺中,整个人都被压的喘不上气,没想到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王情之的名字,竟会是个打算同王情之定亲的人。
“你怕是不识得王情之,我有幸见过他一面,当真是芝兰玉树,温文尔雅,今个太后寿诞,他定会来的,我本想一身男装去见见他。”
反正钟澜也知道自己是个女儿家,林婧琪索性按着性子来,将头伸到钟澜脸颊处,近到鼻尖都要碰上了,“我一人怪无趣的,不如你陪我一道去?”
钟澜抬头不小心便望进了林婧琪勾人夺魄的桃花眼,发现那桃花眼下还有个小小的泪痣。
“你听过清河郡主吗?我就是!”
清河郡主?如何会不识得?
因着是林大将军和皇上嫡妹之女,生性豁达,颇受太后和圣上宠爱,一出生便被赐了乡君的封号。整个少年时期都随其父在战场征战,一场场胜仗打下来,积攒的军功无法赐她官职,便加封了郡主。
少女策马奔跑,手中长矛挥出。这是无数被闺阁束缚的少女的梦想,自由的梦想,而清河郡主却实现了,更让她们惊讶的在后面。
清河郡主嫁人了!她们本以为清河郡主就这样束起头发,嫁做人妇,至此彻底抛下围墙外的世界,然而,一直被当男儿养的清河郡主,到底没能让她们失望。
在她的夫主纳妾后,直接上告洛阳府尹,告发她夫主的行贿之实,洛阳府尹拿着清河郡给的证据,呈给圣上。短短几天,清河郡主以一人之力,与夫主和离,并将夫主一家流放。此后,孤身一人去了战场,直至钟澜死时。
然,现在的清河郡主,只是一个穿着胡服,欲要偷看未来订婚之人的小女孩,也难怪她没能将林婧琪与前世那个潇洒的清河郡主联系起来。
真正的思考只有短短的一瞬,钟澜答道:“自是识得的。”
“既然你知道我,那就好办了,陪我一道去,我保证不会有不开眼的人管我们。”
钟澜劝道:“还是不要去了,一来若让人发现,是个麻烦事。二来那种聚会,你除了能看见他们假惺惺的吟诗作对,根本察觉不出他们的真性情的。”
见林婧琪皱起了眉头,钟澜再接再厉道:“就如我们女子参加宴会,打扮的漂亮,表演各种才艺,端着贵女的架子,一场宴会下来,笑的脸都要僵硬,又有几分平日在家的样子?若真想打听,莫不如让家中婢女隐晦的在外打听。”
林婧琪寻了一颗树,又没有骨头似的倚了上去,点头附和,“你说的都对,然而,”话锋一转,“整天见的都是军营的糙汉子,哪怕见的是皮囊,我也还是想去瞧瞧。”
这份自己认定的事情绝不更改,不见黄河心不死的牛性,诡异的让钟澜沉默了。
林婧琪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笑了起来,一口白牙闪过,“陪我去吧,就去看看,不会耽搁的。”
钟澜深深的看了一眼浑身散发着朝阳气息的林婧琪,说:“那好,我便陪你去看看,但只能远远瞧上一瞧,瞧完我们便归。”
心里到底不放心林婧琪一人去水木阁,更害怕她真的相中王情之,与之做了夫妻,只好陪她一起去。
“好,那我们走吧。”
本就是偷看,人多反而不便,将珠株与颂曦留下,安慰她们自己去去就回,便跟着林婧琪走进一条小道。
七拐八拐之后,水木阁竟真的出现在眼前,屋内杯影交错,钟澜却一眼就看见了倚窗而立的谢珵,仿佛所有喧嚣均与他无关,只余落寞在身边。
林婧琪踮起脚,伸长脖子,手拉了拉钟澜的袖子,问:“里面人太多了,你知道哪个是王情之吗?”
钟澜被林婧琪叫回了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仔细搜索一番,一个身穿墨绿色宽袖蟒袍,脸上永远带着笑容正与他人谈笑的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